河西的風呼啦啦地吹來。 “痛快!痛快!”我豪邁地喊道。 “張將軍,你我賽馬如何?”仆固俊笑著問道。 “仆將軍說笑了,回鶻人快馬輕弓,來去如風,天下誰人不知?”我回道。 “哈哈哈,張將軍怕是不敢了?”仆固俊大笑。 “有何不敢?索將軍,這三眼神銃你且替我收好。”我被激起了血性,鬥起狠來。 “來!”仆固俊率先揮鞭,策馬狂奔。 “駕!”我也催動韁繩,白馬像離弦的弓箭一樣,射向遠方。 兩匹馬如流星一般,快速飛過河西廣袤的土地,不一會兒大部隊已看不到二人背影。 仆固俊素熟弓馬,已領先我一個身位。然而仆兄年紀已大,耐力卻不如我,已有力不從心之感。 “張兄,此次你我算平如何?”仆固俊笑著說。 我點點頭,勒住疆繩,白馬立起,轉馬而回。 仆固俊嗬嗬一笑,慷慨而歌:“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我悵然而嘆:“仆將軍,陰山在東,祁連在西,自涼州陷吐蕃,河西百姓見祁連不見陰山久矣。” 仆固俊也感慨萬千,說到:“我回鶻居於漠北,多年矣。被他部所害,年年南遷,不知北上何年。” 我說到:“仆將軍居河西久矣,乃河西之人,我等與將軍同起事,儼然如一家,將軍欲棄我北歸乎?” 仆將軍笑到:“張將軍如此說,仆不敢不從。” 我繼續說到:“今河西勢大,而吐蕃紛亂,不若取青唐、甘洛,南下懾服嘉絨,以防吐蕃再興,為禍河西也。” 仆將軍感嘆:“將軍誌向遠大,非我等所能及也。” 我暗道不好,連忙陳明利害:“仆將軍,吐蕃乃你我之共敵,今如西往,復高昌,其民多信摩尼教,不曉佛法,移風易俗,百有年矣。何如南取青唐、甘洛?其民雖非我眾,然遵奉佛法,今取之,可為河西南門也,既削吐蕃,亦強河西!” 仆將軍甚直爽,反駁道:“張將軍不知,這高昌乃我回鶻久居之地,雖有摩尼之邪說,但佛法亦久傳矣。” 我繼續說道:“既如此,仆將軍擇一高僧,你我保舉其為西州太守足矣,將軍若為河西計,強河西、弱吐蕃,在甘洛、青唐也。” 仆固俊沉吟片刻,笑道:“甚好、甚好。” 正說話間,索將軍已經率大部隊跟了上來。 我接過三眼神銃,和仆固俊回到大部隊,與眾將談笑風生,好不快活。 前軍探子必然回報:“張將軍,涼州俺答部已率吐蕃軍出城迎戰。” 隻見一黃衣小將,領著一眾人馬,在西州城前擺好架勢。 我驅馬上前,喊道:“俺答,吐蕃事敗,尚恐熱被擒,你可曉得嘛?” 俺答回道:“俺也知道此事,你要乾甚?” 我喊道:“今我軍勢大,你如何不投降?” 俺答說:“俺乃吐蕃之將,不曉唐法,今吐蕃亂起,河西無有死吐蕃事者,今俺死之,則天下曉吐蕃不可欺也。” 我喊道:“尚恐熱殘暴,多淩辱河西百姓,今爾死之,是事魔也,不入輪回,久在地獄。何以執迷不悟,以一城之力抗我大軍?今爾降之,加官晉爵,涼州各族百姓,我軍必秋毫無犯,倘若不降,投石攻城,則爾親朋乞可全乎?且爾孤立無援,西南皆被唐軍所圍,北黠戛斯、回鶻所攻,愚不至此也。” 俺答一愣,回道:“既如此,俺降將軍便是。” 吐蕃將領士兵也紛紛放下武器,我教大軍入城,嚴加管束,與涼州百姓約法三章,因傷亡甚小,歸義軍各將也沒有異議。 涼州光復。 沙州城、河西都護府 “好一個伶牙俐齒之人。”張議潮笑道,“涼州既已光復,議潭兄趕赴長安再無阻難,言明我等事易也。急召張毅,仆固俊,索勛,閻英達回沙州,謀弱吐蕃之事。” 沙州、大唐路 早晨的沙州充滿了活力。今天更是難得下起了下雨,我有了詩意,吟道:“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仆固俊嘆道:“好詩好詩!張將軍好學識,好學識!” 我謙虛地說:“仆將軍好眼光,此乃大唐禮部尚書韓愈韓尚書的名作。” 索勛也不禁品起來:“天街小雨潤如酥……” 一行人來到河西都護府,車馬漸近都護府。 突然,一行人急急勒馬。 “張毅,你看那是?”仆將軍驚喜交加,脫口而出。“臥槽,大唐天子儀仗!”我大驚道。索將軍也說不出話來。 一行人慌忙下馬,正兒八經請有司通報征涼州諸將請見張議潮將軍。 不久,一行人得人引見,湧入議政廳,隻見大唐使者坐於上座,張議潮坐於次座。 張議潮說道:“此乃大唐天使,大唐吏部侍郎白不易。” 眾人道:“見過大唐天使。” 白不易笑道:“諸君免禮,聖上因議潭將軍聞議潮將軍已收復沙、瓜、甘、肅、蘭、鄯、河、岷、廓九州,未想吾今來之,涼州業已光復,待吾歸唐,必稟明聖上,全諸君之功。” 張議潮笑道:“天使一路上風餐露宿,今晚還請鄙人為天使接風洗塵。” 白不易笑道:“開國公折煞不易了,聖上已置歸義軍,封張將軍為歸義軍節度使兼加檢校吏部尚書兼金吾大將軍、特進,封南陽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實封三百戶,在下豈敢以區區侍郎之位,而居將軍之上了。” 張議潮笑道:“不易大人乃天子之使,鄙人何敢不敬?我與天使將赴京,將來還有賴天使。” 白不易笑道:“大人赴京,必是天子垂階、神策低頭。我又如何照顧得了?” 張議潮笑道:“不易大人太過自謙了。隻是河西初定,我本不該走。幸有毅兒,河西諸事盡交與你,我也放心了。” 我鄭重地說:“屬下必不辱尊上所托。” 白不易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笑道:“張毅將軍功勞非凡,日後封賞,不可限量。” 我陪笑說:“大丈夫當建不世之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吐蕃不滅,何以家為?” 白不易笑而不語。 一夜賓主盡歡,盛宴非凡。 淩晨,送走白不易,張議潮、張淮深、張毅、索勛、仆固俊,閻英達等人聚集一起,商談政事。 張議潮開口說:“天子寵幸非常,今召我入京,我以張毅暫行節度使之事,諸君可有不服?” 張淮深率先說道:“伯父以河西為重,且毅兄功勞卓著,聖上擢之為沙州防禦使,我並無不從之意。” 索勛也跟著說:“張毅練神銃營,生擒賊首,克甘州、涼州、瓜州,功勛無二,我服之。” 仆固俊也爽快地說:“張毅將軍英姿颯爽,乃河西之福,何人敢不從?” 閻英達大笑說:“誰不從毅兒,老子砍了他的腦袋。” 我雖有點羞澀,但卻知道此時必須要折服諸將,也不自謙,鄭重地說道:“得將軍賞識,毅必竭忠盡智,效死力耳。” 張議潮點點頭,繼續說道:“此次留爾等,還有一事,即攻青唐、甘洛,爾等有何計策?” 索勛勸道:“青唐、甘洛,不毛之地,寒氣逼人,五穀不熟,將軍征之,有何益也?” 我回道:“青唐、甘洛,地勢險要,取之,可為南門,吐蕃諸部落,如吐穀渾,勢力衰微,然其若再起,欲北上,必經此地入河西。今我取之,強河西而弱吐蕃,唯索將軍深思。” 索勛點點頭,不再反駁。 張議潮笑道:“此事已定,就由毅兒負責了。” 眾將齊呼:“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