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開始的開始(1 / 1)

病者的故事 再難 3159 字 2024-03-23

這扇木門已隨著城市逐漸腐朽,上麵布滿了灰塵,與這狹窄的小巷一般,破落而骯臟,門上的招牌上覆滿了不知名的東西,黑色的像是和著灰的泥,已認不出刻著什麼了。   長久的寂靜後,門被撞開了,他被人扔了出來,頭上的帽子掉落在一旁,仿製的黑色禮服似乎很久沒有清理過了,某種黏稠的液體沾染在表麵,上麵的磨損隨處可見。   他趴在地上抽搐著,瘦小的身體奮力躬起,合攏的雙手顫抖著打開,裡麵是一個玻璃瓶,質地很差,細小的瓶身有一半映出蔚藍,他把瓶子扔進口中,一聲刺耳的摩擦後,玻璃渣和著血腥味吞入腹中,他開始劇烈的咳嗽,但卻從口中噴吐出陣陣塵埃,漸漸地,彌漫開的塵與土蓋滿他的全身,他又趴在了地上,門裡傳出嬉笑聲,但又隨著飄落的塵埃重歸寂靜。   小巷裡,那扇破落的門前點亮了燈,暗黃的火焰在陳舊的燈罩裡躍動,在惱人的吱呀聲後,幾個渾身酒氣的人相互攙扶著走了出來,一人手上的酒瓶毫不顧忌的扔在地上,碎裂的酒瓶裡濺出劣質的酒精,地上的人仍未醒來,即使酒已流過他的臉龐,即使碎裂的玻璃紮在他的皮膚上。   碩大的星星已逐個擠滿夜空,他們互相傾軋,旋轉,將自己開裂的醜陋的崎嶇表麵掩蓋在身後,慢慢地,擁擠的星空隻剩下了一顆星星,它聖潔的映射蒼白冷光的星體取代了整個夜空。   “咳咳。”咳嗽聲又一次響起,那人緩緩地從地麵上爬起,佝僂的身形立起後,身下是一團匯聚的塵埃,一些泛著光彩的亮斑彼此交織,又很快隨著彌漫的煙塵消失。   “哈~”那人呼出一口氣後,無光的眼珠開始在眼眶中轉動,突然,他的目光停了下來,消瘦的身體試圖向某個方向前進,但他顯然沒有支撐自己的力氣,剛向前邁了一步,便不受控的摔倒在地,同樣消瘦的雙手竭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他那乾枯的左手開始在地上摸索,過了一會,他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又深呼一口氣後,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左手把帽子穩穩扶在頭上,抬頭向巷口看去。   不久前的雨讓小巷顯得潮濕,淺淺的積水覆滿半個巷道,蟲豸在水麵上緩緩遊弋。   不知怎的,一眼就望得到頭的小巷卻如此悠長,蒙蒙的霧靄讓光線變得模糊。   “嗒,嗒...”腳步聲自方才開始便未曾停歇,木門前的燈光已悄然消失,可那巷口卻仍舊在那,從不遠離,從未靠近。   忽的,小巷又突然到了盡頭,那人的腳步邁出了漆黑的小巷,街旁昏暗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他病了,那被映射出的麵容無聲的訴說著真相,骯臟而又枯槁,蒼白而又腫脹,消瘦卻又蠕動著——他病了,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噠噠噠···”油火的光亮隨著街中駛過的馬車一起,從幽寂的遠方忽然的來,又忽然的去。   “噗···”那人的口中吐出濃鬱的塵土,然後轉過頭,想著與馬車相反的方向走去,磕磕絆絆的步伐在街燈的映襯下明明暗暗,但他終究是沒再倒下,以一種相對穩定的姿態向前方走去。   黑夜下的城市靜悄悄的,沒有人家在夜裡將燈點起,沒有痞子在夜路上遊蕩,除了先前駛過的馬車外,似乎就隻有那人獨自在街上行走。   “噠噠噠···”馬蹄的聲音這次從背後響起,但又很快停住了,馬車就停在黑暗裡,不進不退,隻是依稀能聽到馬的鼻哼聲,與狀似不滿的踏步聲。   “嗒,嗒嗒,嗒嗒,嗒···”接上的腳步聲漸漸變得雜亂,重的輕的,緩的急的。   ····················································································································   “···老師?”姆達拉對坐在一旁的男人問道,他的表情有些驚恐,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他希望從老師那裡得到一些建議,但老師似乎不打算說什麼,隻是冷冷的看向那一閃而過的巷口。   姆達拉不敢多問,似乎語言本就是一種禁忌,隻是他還未曾適應,他隻好繼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左手慢慢磨搓著右臂上的甩斧,自從入職以來他還從未用過它,以及那夾在腋下的火槍,這些裝備讓他感覺很不適應。   突然,馬車停了一下,緊接著就開始掉頭。   姆達拉的身體猛然打了一個冷顫,馬車掉頭了,這意味著他們將負責解決那從巷子裡爬出來的東西,原本略微放鬆的精神重新繃緊,他開始設想自己可能的死亡,他又一次轉過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發現老師已經不見了,馬車也已經停了下來,“他下車了。”他才意識到,然後翻過身來,急忙跑了出去。   車外的風格外冰涼,他緊了緊自己的衣領,向馬兒朝向的位置跑去。   “呼哈,呼哈···”寒風使他張開嘴喘息著,步伐也很淩亂,全然沒有接受過訓練的痕跡。   熟悉的厚重警衣被燈光照亮,他才總算放緩了腳步,但對方似乎不打算等他,他隻好一邊調整著呼吸,一邊大步跟上去。   風似乎停了,兩位警員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安靜地······   “噗!”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驟然響起,布利蘇的甩斧此刻正嵌在病人的肩上,然後猛地一甩,那人的身體猛然裂開,鮮血鋪滿了地麵。   “呃···”姆達拉想說點什麼,但又說不出口,直到老師又一次邁步,他才趕忙跟上,隨這血腥味被黑夜帶去,他的心才逐漸平靜,現在,他似乎可以試著期待一下未來了。   “砰!”這次響起的是槍聲,他轉過頭去,老師的頭已經碎的到處都是,他站在血肉的殘渣裡,又一次愣住了。   他扭過身子,卻正好迎上那黑壓壓的洞口。   “砰!”   肢體也散落一地。   ————————————————————————————————————————————   學生:   我很抱歉,學生,你死的的確太早了,但這是應該的,這就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老師   ——《布利蘇-帝摩爾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