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炎熱，樹上知了聲吵得人心煩躁。 葉川一路小跑匆匆往回趕，開門進屋，葉媽臉色詫異，快步迎上前，眼裡擔憂之色一閃而過，卻絲毫沒見慌亂，轉過頭，邊上秦虎眉頭微蹙。 嘿，想從葉媽這裡打開突破口，算是打錯算盤了，教導主任這麼多年可不是白混的，氣場一開穩HOLD全場。 而且自己都解釋不清的事，換個人怕是現編都編不出來。 葉川心情大定，安撫了葉媽幾句，上前幾步瞅著秦虎眼神不善。 “調查組的，你什麼意思，咋還跑我家來了？” “哦，今天過來主要是走個流程，做次例行調訪。”秦虎掛著人畜無害的笑臉。 葉媽見勢不對擠上前出言轉圜，同時伸手把葉川往自己身後拉，試了兩次沒拉動。 “情況我們已經基本了解，謝謝你們的配合。”秦虎伸出手，“那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嗬！一板一眼還挺像那麼回事，要不是下午才見過這人的真麵目差點就信了。 葉川翻了個白眼動作慢了半拍，邊上葉媽迅速上前補位，跟人握手的同時轉身甩了個眼刀子。 “應該的應該的，還得多謝你今天請客呢。”葉川皮笑肉不笑，擠開葉媽卡進兩人中間，“知道你公務繁忙，我們就不多耽擱了哈，再見！” “嗯，是得再見，我們還需要你幫忙做個筆錄，請你盡快抽時間配合一下。” 秦虎嘴角上揚，遞出一張名片，“到時候直接去到這上麵的地址，找董警官就可以了。” 葉川低頭，看著塞手裡的小小張紙片，努力控製著呼吸。 真特麼想一拳呼這貨臉上！ ……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 老葉家亮著客廳大燈，沙發上全體成員三足鼎立。 主攻陣營強勢推進，和稀泥陣營幾度橫跳自身難保，禦守陣營潰不成軍。 家庭會議持續兩個多小時後，葉川唇乾舌燥，告饒起身逃往房間，葉媽夥同老葉追到門外。 “我滴個親媽哎，甭瞎操心了行不行。” 葉川把人堵在門外抬手起誓，“我保證以後按時按點吃飯，每天運動打卡，出門及時報備。” “電話24小時開機。”葉媽提出補充條款。 葉川照單全收，連哄帶騙把人推出門外，反身關門落鎖一氣嗬成。 摔在床上踢掉拖鞋長舒一口氣，又哀嚎一聲爬起身，打開書桌臺燈，掃開手邊礙眼的復習資料，隨手抽出一張模擬試卷翻到反麵空白處，抄了根筆唰唰唰寫下三行標題， “已知信息……未知信息……可能問題……” 小臺燈散發著柔和的光線，亮到了深夜。 葉川打著嗬欠躺倒在床上，腦子卻還在亂七八糟的瞎琢磨。 終於有了絲困意，又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裡一片虛無空間，一隻大白貓蜷成一團。 葉川悄摸摸正在靠近，那貓忽然炸毛，身形矯健抬爪就撓。 夢中驚坐起，一看三點半，葉川有點惱火。 一個回籠覺睡得迷迷糊糊。 …… 清晨，陽光落在窗簾上，染出一片橘黃。 葉川睡眼惺忪的坐起身，腦瓜子隱隱作痛，看著窗外霞光，意識有點恍惚。 傻傻分不清是霧靄清晨還是日暮黃昏。 視線遊移，掃過床前的書桌，隨意碼放的參考書，堆得厚厚的一摞卷子，還有醒目的倒計時臺歷，全是鏖戰高考的痕跡。 宛如昨日。 睡意漸消卻不想起，葉川摸出床頭的手機。 班級群裡，話題回歸了正軌，幾個活躍份子各種約，有喊體育館的，有說K吧的，還有組織老街網咖的，節奏帶到飛起。 嗬嗬，畢業季…… 葉川扔下手機爬起身，翻開昨夜整理的功課從頭到位掃了眼。 隨後抽出桌上一本考點精要，展開對折夾在書頁裡的一張A4紙，看著兩個禮拜前完成的出行計劃和最下邊總出來的5k+預算，嘆口氣。 翻轉紙張，在反麵密密麻麻的‘150+’，‘80+’，‘200+’……後邊添了筆惱人的‘820-’。 也不知道‘300+’還有沒機會要回來。 …… 上午十點半，森林公園邊上的梧桐路派出所門前人來人往。 葉川捏著名片擱外邊轉悠了半個小時，終於硬著頭皮跨進大門。找書苑www.zhaｏshuyuan.cｏm 進了大廳表明來意，尋了個位置坐下。 續了3杯水，中間還跑了趟廁所，一直就沒人搭理。 難道遇上了傳說中的心理攻勢？ 葉川自我感覺還好，至少目前為止心態沒什麼太大變化。 法治社會，警察同誌辦事也得講證據的不是，之前順著醫院診斷編下去的就挺好，至少邏輯自洽容易被接受，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把自己給摘出來。 這種典型越描越黑的局麵，真要跳出去照實了講，怕是得進趟精神病院體驗生活。 百無聊賴，葉川打起了嗬欠，腦袋有點沉。 迷迷糊糊間，視線遊移，很快轉向門外，眼前高樓林立，似要穿雲破霧。 抬頭看天，日光分外刺眼。 漫無目的遊蕩在馬路邊，行走於柵欄上，穿行在街市中，感覺今天的腳步分外的輕盈。 撒腿開始狂奔，視線卻逐漸模糊，眼前的世界猶如倒映在肥皂膜上，光影扭曲流轉，伴著一聲憤怒的嘶吼，徹底崩解。 新世界迅速重組，還是那間大廳，還是熟悉的身影。 “喂！醒醒，咋還睡上了，來，把這幾張表填了先。” 感覺肩膀被人輕輕推了幾把，葉川唰一下直起身，眼神恢復了焦距。 呃，怎麼又睡著了，為什麼有種熬了整宿的感覺？ 想了想，的確熬了大半宿，興許是沒睡飽？ 抬頭看了看眼前這位，很年輕的陌生麵孔，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表單，很普通的到訪登記。 這波心理攻勢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