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誰也沒注意到，楊勝利朝下看了眼。 　　發現他不支棱了，果斷將路讓開。 　　李副廠長讓當場給帶走了，大堂經理也跟著去了。 　　至於蛾子姑娘，這會兒先前跑去報警的夥計。 　　正護著她往後院兒走，身為事主她也得去一趟。 　　夥計去後院兒推車，騎著送她一程。 　　楊勝利若有所思，心道‘這夥計兒的心思，不純啊！ 　　可再一想自己乾的那點事，楊勝利苦笑自嘲。 　　自己跟他比，也沒好到哪兒去。 　　楊勝利和李副廠長有仇嗎？沒有！ 　　這個人，雖然毛病眾多。 　　吃、拿、卡、要是樣樣精通，可也有個特點。 　　惜才！ 　　是人都有閃光點，小人也不例外。 　　要不怎麼說，賈婆子就批了張人皮呢！ 　　對待有能力的人，李副廠長的度量還是很大的。 　　一些小毛病，小性子。 　　他都能忍，除非你擋了他前進的路。 　　楊勝利是個有能力的人。 　　所以，就算起個什麼小沖突。 　　隻要讓他掌權，楊勝利低個頭，對方照樣能用他。 　　可問題就在這…… 　　楊勝利要乾的事，不是擋他的路。 　　那是直接把路給截了，讓他無路可走。 　　李副廠長是怎麼上位的？ 　　是讓風給吹上去的。 　　楊勝利要乾嘛？ 　　他要讓軋鋼廠在這股風裡，變成一塊頑石。 　　風吹不動，雨打不著。 　　倆人的沖突點，往高了說就是‘意識形態’上的對立。 　　一旦讓李副廠長上位，發現楊勝利要乾的那些個事。 　　不猶豫，第一個弄死的就是他。 　　怎麼妥協？誰妥協！？ 　　所以，楊勝利隻能先下手為強。 　　這會誰也喝不下，所以今天就到這兒了。 　　酒席是完了，禮數卻沒完。 　　這一桌桌的，都得主家親自送走。 　　還有桌上的那些個飯菜，怎麼打包，讓誰帶走。 　　這些都是英子爸、媽在張羅。 　　倆弟弟，李愛國和李愛民也跟著搭把手。 　　“勝利，你劉大媽要走了。” 　　聽見英子媽的吆喝，楊勝利忙向門口走去。 　　今兒個，劉大媽是除新人外的主角！ 　　月老。 　　沒她，哪兒來的這門親事。 　　楊勝利和李英得記著人好，英子爸、媽也得感謝著人家。 　　也就楊勝利家裡沒人，不然得提東西上人劉大媽家專程道謝。 　　不過，英子媽也沒虧著她。 　　你看那手裡提著的大包小包，全是打包的好菜。 　　就連開了封，還有大半瓶的杏花汾酒，這會兒也讓劉大媽拎上了。 　　飯莊門口，劉大媽笑的是滿臉褶子。 　　“回去吧，去吧，我這兒兩步就到了，去吧去吧” 　　該送的都送走了，就剩自家人。 　　到了雅間，收拾東西的時候，英子媽開口道：“勝利，其他人都給帶了東西。” 　　“這雅間裡的領導，可什麼都沒拿，會不會讓人不高興了？” 　　楊勝利晃了晃酒瓶子，笑道：“媽，人領導不興這個。” 　　英子媽樂嗬道：“那就好，那就好。” 　　把大半隻沒動的羊腿裝好係上，英子媽心說‘不興才好，這些可都是好東西。’ 　　轉念一想，這都是自家女婿掏的錢。 　　那股子興奮勁兒，一下就沒了。 　　等都打包好了，楊勝利向著屋外吆喝一聲：“夥計，算賬！” 　　今兒攏共擺了五桌，大廳裡四大桌，雅間一桌。 　　菜品加上酒水，共計一百一十二塊六毛八分。 　　“抹個零，收您一百一十二塊六毛。” 　　“肉票九斤四兩，糧票八斤一兩。” 　　聽見夥計報賬，英子一家暗暗乍舌。 　　這一頓，他們家全年夥食搭進去。 　　還不得夠！ 　　楊勝利也愣了愣，才往外掏錢和票。 　　不是覺著多，是少了！ 　　九斤肉，八斤糧，六十多號人，多嗎？ 　　巴掌大的饅頭，廠裡那些個工友放開了，得四五個才管夠。 　　肉，那有個夠？ 　　看樣子，都給自己省著呢！ 　　五桌，一百一十二塊多。 　　平均一桌二十二塊錢，就按最少的十四人算。 　　一人合計一塊五，真不多！ 　　結了賬，楊勝利騎著二八雙杠，跟娘家人告別，帶著英子回去了。 　　車把上，李英手裡全是東西。 　　都是剩下沒動的菜，還有那大半隻羊腿。 　　英子媽給自家切了幾塊肉，說嘗個鮮。 　　其餘都讓倆人提回來了。 　　親歸親，也得有度！ 　　這人，一旦失了分寸，真不拿自個兒當外人。 　　再好的關係，早晚也得崩！ 　　喜氣洋洋的到了大院兒，讓英子下來，楊勝利推著車。 　　倆人有說有笑的往裡走，剛進洞門，就看見坐了滿院兒的男女老少。 　　這些個人，自然也看見倆人…… 　　帶回來的東西！ 　　車把上掛著的那條烤羊腿，格外醒目。 　　掩不住的香味兒，在院兒裡散開。 　　甭管吃沒吃過的，老的、小的、少的…… 　　都饞！ 　　二大爺、三大爺家的幾個。 　　一邊兒玩的棒梗，還有跟著他的小當。 　　齊齊咽著口水：“咕咚” 　　這麼些剩菜，這席得有多豐盛？ 　　三大爺也跟著咽口水，心裡那個悔啊！ 　　要是早點跟勝利打好關係，今兒晚上這席指定能吃上。 　　“勝利，找書苑 wwｗ.zｈaoshuｙuａn.com 回來了。” 　　大劉嬸迎了過來，笑嗬道：“院兒裡要開大會，我幫你把東西送進去。” 　　“對，勝利，就等你開會呢！” 　　三大爺吆喝著，眼珠子直轉：“解放，你也上去搭把手，趕緊的。” 　　“別，拿得了！”楊勝利一口回絕。 　　上回折騰家具，那是一個人兒太累。 　　舊家具也沒地方捯飭，就這麼兩間小屋，擱都沒地兒擱。 　　誰都不給，楊勝利還得出門找人來收，麻煩。 　　可這菜，這肉…… 　　人大劉嬸是真心幫忙，您內 　　歇著吧，我自個兒來。 　　“這開會，開就開唄，等我乾啥？” 　　楊勝利壓根不想摻和，你樂意開會就開。 　　當我不存在，不就完了？ 　　讓人給拒了，三大爺砸吧著嘴，心裡頭抽的疼。 　　錯億！ 　　“行了，別說沒用的，先開會。”二大爺板著臉，一本正經。 　　對他個官迷來說，每次開會那就是人生高光。 　　就這時候，他能體會到‘活著’的感覺。 　　——還有打兒子的時候。 　　所以，誰也別想打斷他開會，就算那些個吃的也不行。 　　不過，聞著味兒真香！ 　　有了二大爺開腔，讓大家把心思從吃的，轉移到開會上。 　　一大爺開‘槍’了：“楊勝利，你還是不是這院兒的人，住不住這兒？” 　　“院兒裡開會，解決鄰裡矛盾是街道辦定的規矩，到你這兒行不通了？” 　　嘖嘖，一大爺這帽子，扣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