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爺叔帶著裁縫和理發師過來，我也蹭著理個發，訂了幾套衣服。襯衫就算了，不愛穿。西裝和風衣，還是很適合上海的氣候的，能穿半年。 　　劇中王家衛還是有香港濾鏡，香港的冷氣會打到16攝氏度，自然作為工裝的西服都很厚實。或者王家衛就想拍這種調調，就要秋天感覺的視角，也未可知。我們繼續陶陶的故事。 　　英國套房，以前是爺叔的長包房。爺叔出事以後，就趕上運動了。直到現在，這個套房，可能也沒有幾個人入住過。爺叔略微熟悉一下，就對英國套房像自己家裡一樣了解。 　　裁縫和理發師走了，隻剩爺叔、阿寶和我三個人。爺叔熟練的拿出茶葉和茶具，泡好茶，阿寶這種事情很機靈，給我們都倒上茶水，開始聊正事。 　　“小陶昨天急著找我，是有生意拿不準吧，說說。”爺叔發話了，我也不藏著了。 　　“確實想到一門生意，就是拿不準，想問爺叔拿個主意。”爺叔喝口茶才說，“為什麼找我。”“爺叔的名頭響，爺叔和阿寶有關係，就是自己人。”我回著話，提籃橋大名鼎鼎，我可不敢明說。 　　爺叔沒回，繼續喝茶。阿寶捧哏很到位，“繼續說啊，別說一半，什麼生意啊？” 　　我繼續婊演，“今年的國庫券，票麵利息是10個點。現在的貸款利息，也就是8個點。把國庫券抵押給銀行，就按照8個點貸款，凈賺2個點。 　　外麵很多單位，國庫券是頂了獎金發的，還有的單位是頂工資發的。拿工資的，指著工資吃飯啊，國庫券又不能當錢花。 　　一百塊的國庫券，90塊都有大把人往外賣。留兩塊錢給跑街的，我們92塊收。 　　再抵押給銀行按照8個點貸款，利潤就是10個點。 　　這個生意銀行完全沒風險，用國庫券做抵押，利息應該是可以談的，貸款額也應該能提高。 　　100塊的國庫券，向銀行貸款105塊，銀行也是賺錢的，利息也能談的很低才對，隻要找到銀行方麵合適的人經手。” 　　我說完，阿寶已經驚呆，繼續給捧哏，“生意還能這麼做，這不得了啊，錢滾錢完全沒邊兒的啊。生意還能這麼做啊。” 　　阿寶捧哏完成，和我一起眼瞅著爺叔，等爺叔發話。阿寶表情管理現在還不到位，依然頂著一副典型的震驚表情，很像過兩年才會走紅的周星星。 　　我第一次見爺叔表情凝重，思慮半晌，才對我和阿寶慢慢說來。 　　“小陶子既然問了，就說明還沒昏頭。” 　　“這個生意利潤大，風險也大，隨時就能被抓了典型吃官司。” 　　“趁著還沒人開始做這個，就92塊往回收。我去找找銀行的老關係，給你們聯係貸款。” 　　“降低利息就別想了，就按8個點的利息貸款，這就是一般貸款，不會引人注意。” 　　“92塊開始收，收購價漲到95塊，就說明大把人進來做了，咱們就收手。小陶子的路子太野，沒個身份真不行。這樣，這生意算你和阿寶合夥，各占一半。我的工資漲一倍。” 　　爺叔說完，我趕緊和爺叔握手，總算上了爺叔的船。阿寶有港資的牌子，一般的事情，還是能管點兒用的。我們把錢湊了25萬，做本金，注冊了公司，我和阿寶是股東，阿寶是法人，爺叔是雇員。雖然隻有三個人，我們的隊伍也算開張了。 　　趕緊拷郵票李過來，讓郵票李找人收國庫券。 　　我們給92塊的價格，郵票李都說用不了這麼高。 　　“你趕緊找人收，你多少錢收我們不管，我們就按照92塊和你算，有多少要多少，不管多大的盤子，我們都收。你別計較仨瓜倆棗的，耽誤我們的事兒。”我還得給郵票李解釋著。 　　這家夥也和阿寶一樣驚呆了。“你們到底要多少國庫券啊，我聽著這意思，幾十萬打不住啊，你們要乾什麼啊？”郵票李疑惑中。 　　“我們怎麼做你別管，你就收過來給我們，92塊我們有多少要多少，還不清楚？”我有些氣堵了。 　　“你們有這個實力嘛。”郵票李已經被震驚的雞眼。 　　還是要靠金牌捧哏阿寶出馬，“我們聯係上了香港的大水喉，有得是實力。國庫券，我們有多少要多少，多少我們都能吃下。” 　　還別說，阿寶的賣相就是好啊，這東西天生的，雖然我比阿寶帥，但我學不來這個腔調。 　　我給阿寶補充著，“我們聯係上了香港首富陳鬆青，陳大老板的公司，不信你打聽打聽去。” 　　郵票李走後，阿寶問我，“陳鬆青是誰，真是香港首富？我怎麼聽說香港首富是李嘉誠。用陳鬆青的名頭不會出事情吧？”我回阿寶，“陳鬆青曾經是香港首富，現在也是大富豪，不過在被香港警方調查，應該不會來上海找我們麻煩。” 　　阿寶疑惑的問，“你怎麼知道香港的事情的？”“多讀書多看報，少生孩子多種樹。”我打發了阿寶。 　　郵票李還是將信將疑，被我和阿寶催促著出去找人收國庫券了。 　　一開始還很小心，一天隻收了幾萬的貨就找我們換錢，收到我們的錢才又去接著收國庫券。 　　我和阿寶扛著麻袋裝的國庫券去找爺叔的關係和銀行貸款，再背著麻袋裝的現金回到和平飯店。你們別說，賺錢還真是力氣活啊。找書苑 www.zhａosｈｕyｕan.com 　　郵票李的膽子越來越大，我們和爺叔聯係的銀行路子也越來越熟。 　　銀行派車過來給我們送現金，再拉走國庫券，我和阿寶總算不用做扛麻袋的力氣活兒。 　　可以在和平飯店的英國套房內，不出門就把生意做了。收來的國庫券，像廢舊報紙一樣一捆捆擺的滿地都是。沒辦法，現金已經把各種櫃子塞滿了。 　　一周後，阿寶收到他哥哥從香港發來的訂單，五百萬美金大單的第一筆15萬美金的試單。 　　阿寶被我和爺叔打發到27號聯係外貿關係，浦西明珠汪小姐就要上線了，現在還是碰哭精小汪。 　　兩周後，郵票李帶來消息，市麵上已經有人和我們搶國庫券。“以前沒人要的國庫券，現在搶著要。以前90塊都找不到人換現金，現在92塊滿街搶著要。為什麼啊，這東西怎麼就值錢了？”郵票李還在疑惑。 　　“你就別管為什麼了，加價繼續收，我給你加五毛，速度要加快。”我加價給郵票李，催促他加快速度收國庫券。 　　接到郵票李消息後，我和爺叔就知道這個生意要做到頭了。這個生意說穿了一錢不值，隻是這個年代的人還沒接觸過金融手法，很多股票債券都比較粗糙，留下牟利的空間不小。 　　時間久了，總有人會想通這個路子，銀行方麵也根本無法保密。 　　出現我們的同行，隻是時間問題。我們按照原定計劃，做到95塊，收購價高於95塊，我們就收手，停止交易。外麵國庫券的收購價很快超過93塊，同行已經大量出現，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