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步履沉重的回到自己的屋子,梳洗過後,才吩咐迎冬過來幫她收拾書箱,並準備明天的上課用具。迎冬一邊聽著七姑娘的吩咐整理著竹箱,一邊把上午她去老太太屋串門聽到的閑話一一告訴七姑娘。看著像閑話家常,迎冬卻清楚,以後還能不能近身伺候七姑娘,就看這次她打探到的消息是不是姑娘想聽到的。雖然姑娘並沒這樣說,吩咐時也隻是說讓她去老太太那兒串串門。但迎冬卻不敢真的以為隻是讓她去串門,七姑娘這兒是整個將軍府打賞最多的地方,但也是換丫鬟最頻繁的地方。 迎冬的哥哥已經到娶媳婦的年齡了,媒婆相說了幾個,最後都因為納彩禮太少不了了之。她娘實在沒其他來錢法子了,硬著頭皮求爺爺告奶奶的才把她送到七姑娘身邊。正好七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剛被送走,她就填了空缺。七姑娘小小年紀已經換了四個大丫鬟,而隻要七姑娘露出換丫鬟的意思,周媽媽不問原因,直接換人,第二天就把人送走的利索勁,也讓人膽寒。不過鼠有鼠道,蛇有蛇路。再加上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她還是打聽到了一些七姑娘的愛好。 據說七姑娘好聽八卦,每每吩咐都是讓身邊人說些府裡八卦或是市井流言,每每賞錢還很可觀。想也知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丫鬟們為了錢,肯定也盡力搜尋各樣八卦。但出自姑娘的意思已經換了四個大丫鬟,可見姑娘也不是沒選擇的聽八卦,而那四個大丫鬟見姑娘小,隻想糊弄姑娘拿賞錢卻都被送走了。而她若想一直留在姑娘身邊不被送走,就要在這方麵下功夫。畢竟從七姑娘身邊送走的大丫鬟再沒見露過麵。有傳言說是送到太太老家江南了,具體是不是,她可不想親身體驗。 今天她到了老太太屋,給一眾姐姐們請安後,就拿著準備好的零嘴去了老太太近身伺候的妙雲姐姐處。妙雲是她舅舅家的女兒,一向和她挺親近。見她拿零嘴去看她,一點沒多想,吩咐幾句後,就領她在院裡清凈處閑話家常。妙雲一貫好人緣,坐了沒有半刻鐘,剛聊完她哥哥應該娶媳婦的事,有閑暇的丫鬟就陸陸續續的參與其中。人一多就不好聊家事,自然而然的聊起府裡八卦。中間她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往三老爺、三太太、七姑娘身上引,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挺熱鬧。因為姑娘沒具體吩咐,她怕有失,一言一語也不敢遺漏。 等她走時,妙雲姐姐送她,悄悄對她說,用不了幾天,三老爺就會從百越回京述職。府裡前些天收到三老爺的家書,這次家書隻送給了老太太。信裡說他的那位可兒姨娘一年前已經為他生下庶長子,他已起名明寶。這次回來是要記入族譜的。另外還有二女,名悅晨、兮晨,一同記入族譜。大女比二哥兒還大一歲,今年十二歲了。而三太太進門第二年生的二哥兒,算日子此女是三太太進門前就有的。 這樣說,在三太太進門前,三老爺就納了那位可兒姑娘。最關鍵的是聽說三太太雖說是商人之女,那也是皇商,在江南那也是眾人爭相巴結討好的。因為是家中唯一的嫡出姑娘,極為受寵。家裡雖想通過聯姻改換門庭,父母卻也不想她太受委屈。當時說親時說好了,若三太太三十無子再納妾,當時三老爺也是白紙黑字寫了。結果三太太雖進門後一連就生了兩個大胖小子,結婚第九年,三老爺還是讓可兒姑娘給三太太敬茶,老太太,老太爺都當不知道。三太太當時就把茶葉潑到了三老爺臉上,又給了他兩巴掌,當場就說了要和離。老太太,老太爺,三太太的娘家人合夥勸說,才勸下三太太和離的念頭。三老爺卻也不是省油的燈,三太太拚著和離不讓可兒姑娘進門,三老爺索性不回家,購了房產,跟可兒姑娘在外麵甜甜蜜蜜的過起了小日子。老太爺、老太太可不能容忍這種敗壞門風的行為,立下規矩:若無公事每天戌時必須在家。三老爺不敢公然違背老太爺,隻好每天回家。但回家了也不好好過日子,總是雞蛋裡挑骨頭,那兩年三房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兩個大人吵也就算了,隻要兩人的四個孩子有一個在場,兩人吵紅了臉,便不分場合,不分地點的打罵孩子出氣。 老太太,老太爺無法,隻好給三老爺謀了百越承信校尉的六品官職,當年便帶著心愛的可兒姑娘走馬上任,三太太留在了京城。本以為有三年時間沉澱,等三老爺回京述職時就時過境遷,一家人還是一家人。結果可兒姑娘的事兒還沒分辨清楚,又冒出了庶長女、庶長子。老太太,老太爺近期無比煩躁,老太太天天進佛堂念佛,老太爺日日訪友不在家,回家就逮誰罵誰。妙雲姐姐讓她也小心些,前幾日老太太已經跟三太太說過這件事了,這幾天三太太雖然沒什麼表示,但三太太那可不是平常人,說翻臉就翻臉,哪兒疼打哪。府裡沒一人擅長庶務,還指望從三太太娘家撈銀子,繼續過視金錢為廢土的貴族生活。隻要三太太做的不太過,大麵上過得去,府裡都會當看不見。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妙雲姐姐叮囑她,近段時間一定小心再小心,低頭做事,抬頭看人,反正近段所有主子都很煩躁,犯到誰手裡都得掉一層皮。 一路上,她都在思量,怪不得七姑娘小小年紀已經換了四個大丫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三房的事那都是火藥桶,肯定沒人敢當點火的,畢竟引火是要燒身的。而七姑娘太小,還做不到把火藥桶消弭於無形。四個大丫鬟都不想陪葬,所以都選擇了糊弄,可有了前車之鑒,後三位大丫鬟就算糊弄,也會費盡心機,卻照樣被七姑娘送走了。這不由的讓她懷疑,七姑娘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她現在隻是在印證某些事,所以隻要說法有誤,她都不會再聽。不愧是三太太的女兒,真是一言不合就翻臉。她才到七姑娘身邊不到一個月,就拿到了平時三個月都拿不到的錢。為了錢,為了她自個,她都不能被送走。在書院門口,看見七姑娘的那一剎那,她就決定一五一十的把打探到的消息說給七姑娘聽,畢竟七姑娘才是她的衣食父母,也是離她最近的一把刀。 等迎冬整理好竹箱,也把打探到的有關的,沒關的消息全說了一遍。七姑娘一直麵無表情的靜靜的聽著,她說完後也沒有特別的表情,連停頓都沒有的就去正房吃飯了。迎冬看著七姑娘與三太太請了安,相對著禮儀規整的吃了飯,凈了手,告退回房,看書,午睡,與平時一般無二。迎冬的一顆心終於回到了原位,也不得不承認她跟的這位七姑娘真是彪悍,這麼大的事,她小小年紀就能做到不動聲色,而她一個外人從聽到消息到現在,心砰砰跳,臉紅心跳。她能保持沒有其他表情,全是她這些年丫鬟的挨打生涯在起作用,就這心緒怎麼都不能平靜,手心也全是冷汗。而七姑娘才七歲,這完全就是一個妖孽,而她這十幾年跟她一比全活到狗肚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