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母親的病(1 / 1)

吳家珍輕輕坐在女兒床邊,憐愛的看著沉睡中的女兒。睡夢中的女兒樣貌隨了父親這邊的好樣貌,雪白的肌膚,墨黑的頭發,但性子卻類她。雖然才七歲,平時待人接物已跟小大人一樣,沒有平常小女兒家的嬌憨。看著在睡夢中才顯露些許童稚氣的女兒,摸了摸她幼小的臉,理了理她臉上的碎發,理著理著,不知怎麼看著她那神似父親的臉,她的手就不自覺得伸出狠狠的掐在了她的脖子上,她靜靜地看著那張臉因缺氧而變得漲紅,逐漸發青,直到一股大力把她晃醒。她精神醒轉過來,看著又一次捂著脖子劇烈咳嗽的女兒,終於崩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周媽媽憐惜地看著從小看到大的姑娘再無形象的崩潰地哭倒在地,心裡卻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姑娘自從知道姑爺納妾起,本就清冷的性子脾性越發寡淡,前幾天姑爺傳信回來說姨太太已育一子,起名明寶,此次回京述職將會將其記入族譜。另外還有二女,名悅晨、兮晨,一同記入族譜。這些已經要命了,更要命的是此女比姑娘生的大哥兒還大一歲。姑娘從老太太屋裡知道後,一直舉止得宜,也就是從老太太屋裡回到菡萏苑後把姑爺迎娶時為她畫的小像從箱底找了出來,站著看了一下午,這幾天表麵就再沒有其他異常舉動。但她從姑娘幼時就一直跟在姑娘身邊,哪能看不出姑娘的傷心,再加上姑娘這幾天半夜總往七小姐這邊來,每次表情都從愛憐變成瘋狂,好在每次就隻坐坐就走,直到今天……   哎,每次看著姑娘滿臉狠色的掐著七小姐時,她是又心疼姑娘,又心疼七小姐,又害怕這事傳出去。好在姑娘的瘋狂隻針對七小姐,且每次動手都是晚上,七小姐也從不亂說,要不還不知道怎麼收場。但不管平時怎麼瘋,姑娘都沒哭過,連第一次對七小姐動手,清醒過來也隻是對著雙手發呆,這次她旁觀著姑娘的瘋狂,還以為姑娘的病更嚴重了,沒想到姑娘清醒過來卻崩潰大哭,林醫師說過姑娘這病是心中鬱結導致的,隻要能哭出來,病才會往好的方向發展,想到這,她走過去愛憐地抱住姑娘,讓她不那麼孤單。她憐惜的輕撫著姑娘,抬頭剛想吩咐底下人看緊院門時,正好對上七小姐黑沉沉的眼睛,她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咳嗽,也不說話,就那樣沉沉的看著她們,周媽媽心裡一酸,但再怎麼心酸,也比不上對姑娘的心疼,安撫了姑娘,等姑娘情緒穩定下來後,吩咐奶媽金媽媽照顧好七小姐後,就扶著姑娘匆匆離去了。   衛初晨一直靜靜地看著周媽媽扶著母親走出堂屋門,聽著她們的腳步走遠,才揮手讓金媽媽離開,等屋內隻剩她一人後,才把被子裹在身上開始瑟瑟發抖。   第二天卯時三刻,天剛蒙蒙亮,衛初晨準時來到正屋給母親請安並一同用膳。隻見正院秩序一片井然,媽媽丫鬟們各司其職,母親身著深藍色直腰托底羅裙,雪青色的上衣,隻是袖子做得比一般的窄一些,,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鬆鬆的髻,隨意的斜插著一個小巧的荷花型的珍珠簪,同平時一樣漠然的坐在桌前,她上前請安,母女倆同往常一樣安靜的吃完早飯,初晨便請辭去往演武場。離開菡萏苑前她回首,隻見母親同往常一樣,已經拿起水壺專心澆花。   去演武場的路上,她一路走一路思索,在最後一個岔路口停住站定,對丫鬟迎冬吩咐幾句,才繼續向演武場走去,走進演武場時正好辰時,她又是最後一個。演武場左邊大哥,三哥是大伯父之子:衛明篤十四歲,衛明祥十一歲,自家哥哥:二哥衛明達十一歲,五哥衛明軒十歲,他們在打拳;演武場右邊二姐,大伯父之女:衛斯晨(庶女)十歲,大姐,三姐,五姐、八妹是二伯父之女,衛嘉晨十二歲、衛丹晨(庶女)九歲,衛夢晨(庶女)九歲,衛敏晨六歲,她們四人在蹲馬步;她默默走過去加入蹲馬步行列,喬師傅照往常一樣,隻瞟了一眼,見姿勢正確,便繼續指導四兄弟。馬步蹲了一炷香的時間,喬師傅走過來讓女孩們以他為中心圍成半圓活動手腳。衛初晨走過去時,轉頭見哥哥們在做負重跳,不由的心裡一凜,忙打起精神專心的跟喬師傅學習拳法。當然,她們學習的拳法隻是最普通的基礎拳法,哥哥們學的卻是正宗的衛家拳。祖母那輩的女孩武學還跟男孩學的一樣,隻是沒有最核心的內容。到了大伯母那一輩,祖母舍不得姑姑們吃苦,練武也就隻是強身健體,為了融入圈子,花大力氣為女孩們聘請名師學習琴棋書畫詩書。但家風使然,女孩們文采或琴棋書畫並沒一樣為外人道,依然是武學傳家。   練了半個時辰的拳,半個時辰的投壺,休整了一刻鐘後,所有人移步到隔壁書院。在這兒男女分坐課堂兩邊,由韓夫子教學。據說女孩十歲後,還會增設女紅,插花等課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到時就會另請名師教習詩書。男孩十歲以後,就會去書院進學。當然琴棋書畫是一直在一塊學習的。但每人感興趣的科目不同,除了前三年是所有科目都學,三年以後就可以隻學自己擅長的科目即可。   午時前棋課老師便吩咐收拾棋子、棋盤,規整結束,說了幾句結束語,午時一到便自行離去。孩子天性,每個人都向往長大,也就愛跟著大孩子。而大孩子手腳利落,衛初晨在學堂裡年紀雖不是最小,但她最孤僻,基本不跟其他人交流。等她收拾完出了書院後,門外就隻有丫鬟迎冬還在,其他人早相跟著離去了。   迎冬見七姑娘出來,連忙迎上去接過七姑娘手裡的竹箱,竹箱並不輕,裡麵放著上午課時所需的所有用具,迎冬已經12歲了,接過後也用雙手才能拿穩。衛初晨才七歲,可以說拿竹箱時用了吃奶的勁。不過,這已經比剛開學時好多了。那時她拿不動,而演武堂、書院都規定不允許丫鬟進入,她為了省事便把用具留在各個課堂,結果隔幾天便會少一兩樣。稟告老師,老師左右和稀泥,幾次後隻在課堂上問一問,無人應答,事情便算過去了。回稟母親,母親一句苛責的話也沒說,隻沉默的看了她兩眼,就讓周媽媽重新給她補上,那兩眼卻讓她回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憶。從那以後,她寧願像蝸牛一樣,把用具走哪拿哪,也不願再因為此事煩勞母親。   春去秋來,三個寒暑,她也終於可以勉強能一次拿動所有用具,而不用螞蟻搬家一樣來來往往幾次,至此她終於完好適應了哥哥、姐姐們抱怨不已的上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