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佛門示好,正德復套!(1 / 1)

看完佛門的書信。   內閣次輔大臣劉健,第一個念頭,就是佛門在向陛下,向朝廷展露善意。   十四次道、佛辯論大會,佛門,是怎麼獲得七勝四敗三平的豪華戰績,那空門高僧,比誰都清楚。   先假之以利,等成為國教後,連本帶利撈回來。   國朝建立一百五十載,自始至終未立國教,在中原這片熱土上,存在著大量無主信仰,存在著無數待爭取的佛祖信徒。   放眼望去,簡直是銀子的海洋。   況且。   道統之戰。   是你死我活的戰鬥。   道、佛這兩千多年來,都想徹底碾死對方,這次,總算看到機會了。   佛門,開始發力了。   近九千頃的田地。   以國朝的現價,高達一千八百萬兩紋銀,說奉送陛下,就奉送陛下。   大手筆!   大誠意!   自陛下登基後,國朝百姓水深火熱的生活,逐漸有了改善。   雖說改善幅度暫時不大,但萬民都是聞風知雨的細心人,源自皇權的一點點善意,從古至今苦慣了的百姓們就能敏銳察覺,予以感恩戴德。   佛門為了爭取這部分百姓的好感,不惜將陛下塑造為佛祖人間身,在世如來。   這手段,這城府,著實不凡。   第二個想法,是佛門玩這種借花獻佛的手段,就不怕勛戚報復嗎?   這九千頃田地,是勛戚這百多年巧取豪奪的結果,被佛門獻給陛下,獻給朝廷,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劉次輔不清楚國教之爭的內情,但以他對陛下的了解,陛下是決不允許國朝內,有“蛀蟲”在光天化日之下蹦噠。   國教之爭的背後,肯定蘊含著種種隱情。   佛門,成不了國教。   退一萬步講。   縱使佛門真成了國教,勛戚的報復,也夠佛門吃一壺的。   劉次輔不解。   但是,國朝內,卻不缺少明白人。   東廠督主黃錦,西廠督主孫洪,騎著馬兒而來。   “見過次輔大人!”   黃督主,孫督主翻身下馬,拱手見禮道。   劉次輔點頭欠身,以做還禮,往兩人身後瞅了瞅,笑問道:“怎麼不見牟指揮使?”   以往。   兩廠一衛同進同退的,到哪都形影不離的,今兒個,卻是不見了錦衣衛指揮使牟斌。   “回次輔大人,牟指揮使,被五軍都督府大都督兼北征大元帥王守仁叫去天巡軍駐地了。”   黃督主笑答道。   王守仁大元帥以要事相商為由,將牟指揮使叫去天巡軍駐地,兩天了,依然沒見人出來。   而東廠、西廠,也不是依附錦衣衛存在,自然該乾啥乾啥。   這不。   聯袂而來,為劉次輔釋疑。   “這裡麵,有次輔大人想知道的事。”   黃督主從袖中取出東廠線報,交給劉次輔,頗為禮貌道。   線報打開。   是佛門,勛戚之間的新動作。   如預料那般,佛門獻地,就是為了國教之名。   佛門,自然不敢貪墨勛戚田地,來討好陛下和朝廷。   是花真金白銀,從勛戚手中以市價購得的。   當然。   不是一千八百萬兩紋銀。   而是五百四十萬兩紋銀。   之前。   勛戚與佛門約定,待清丈田畝過後,獻於佛祖的田地,會三七分賬。   勛戚三,佛門七。   可惜。   計劃沒有變化快。   佛門為了得到陛下、朝廷最大的支持,那麼,唯有在國朝內最大的事上表達支持。   目前。   國朝有兩件事最大。   一,北征。   是殺伐大事。   佛門的殺戒,迫使佛門無法在這上麵進行支持。   二,毫無疑問,是清丈田畝國策。   佛門、勛戚之間試圖阻礙清丈田畝的勾當,顯然是不能再乾了。   而且,還要對國策進行推動。   為此,京畿之地的五十六座大寺,差點把寺內佛祖的金身給拆了,才給勛戚湊齊贖地銀,拿到了那九千頃田地的真正掌控權。   佛門還承諾,等佛教成為國朝國教,就在國朝內傳揚勛戚的善名,為三位國公府初代國公在寺內立金身。   按理說。   勛戚不怎麼缺銀子,不會願意乾這種以地換銀的買賣。   可這卻擋不住,勛戚在京畿之地的領頭羊,宛平縣三位國公,定國公徐光祚、成國公朱輔和保國公朱暉率先從心了。   聽說。   差點被天子劍砍頭的定國公,這幾日幾夜,就沒合過眼,屬實是嚇破膽了。   成國公、保國公,也是親眼見證劉次輔大發神威的,也害怕哪天天子劍砍到自己頭上。   田地沒了,等清丈田畝完,還能再從賤民手中巧取豪奪,但命沒了,就啥都沒了。   萬一,惹怒了陛下,國公府的傳承,說不定就斷在這一代。   佛門買地。   正好給了國公府臺階下。   三位國公合計之後,不想在土地上,再與劉次輔有所糾葛,直接成了勛戚中的“帶投大哥”。   總之,佛門、勛戚展開了新盟約,勢必要將佛教推上國教之位。   陛下不置可否。   但那價值一千八百萬兩紋銀的田地,欣然笑納。   擱在以前,差不多是國朝一年賦稅收入。   國教之爭。   本就是榨取道、佛的價值,豈有不收之禮。   聖意降下,盡快完成佛門獻地的清丈,讓佛門想後悔都沒機會。   “陛下欲立國教,舉辦道、佛大辯,其中,可有什麼故事?”   劉次輔命屬官去清丈那九千頃田地,後對兩位督主詢問道。   他不相信,在這場道、佛生死相搏下,沒有別的算計。   “宛平縣,就在京城邊上,次輔大人要是真想知道,不妨麵聖相問。”   黃督主,孫督主,對視一眼,搖搖頭道。   滅法之事。   雖是由劉次輔那道奏疏而起,但不是必要的知情人。   沒辦法通過他們的口,轉入劉次輔的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問就是了。”   劉次輔心中有了些許的底,擺擺手道。   陛下龍心似海,不可窺視。   “次輔大人,左都禦史劉傑劉大人,明日就該入京了,您不去見一見嗎?”   黃督主提醒道。   劉次輔的三子,陛下欽點的國朝都察院左都禦史,即將入京任職。   自此。   皇族之外,國朝最顯赫的家族,一閣老兩九卿的劉家,要齊聚京畿之地了。   “傑兒啊。”   劉次輔嘆了口氣,繼續道:“國策要緊,無法脫身。   煩勞黃督主代為轉告我兒,多多照顧我的成學孫兒。”   “願意效勞!”   ……   天巡軍,駐地。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盯著墻上的塞外輿圖,入了迷,許久不見動彈。   要不是胸膛有起伏,呼吸平穩有序,前來送飯的偏將,差點以為人死了呢。   這張詳細到極致的塞外輿圖。   是王守仁從陛下處那獲得,而陛下,則是從錦衣衛處獲得。   牟指揮使對輿圖上的每個標注,都清清楚楚。   即便蒙上眼睛,也能精準無誤用手找到韃靼各部落的位置。   而他之所以會在這軍方地盤上不走,原因,也是因這張輿圖而起。   “牟指揮使,想好了嗎?”   王守仁推門而進,見牟指揮使未動送來的酒食,頓時笑道:“沒想好的話,就邊吃邊想吧,燒羊肉、燒刀子酒,美菜、美酒在前,莫辜負了。”   言罷。   親自擺好了碗筷。   伸手不打笑臉人。   牟指揮使即便明知是場“鴻門宴”,也不得不落座。   清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   幾口酒菜下肚,牟指揮使的心,不受控製的加速跳動了起來。   “錦衣衛在塞外的細作,本就是為國朝征伐異族預備,怎麼到大戰跟前,牟指揮使不舍了呢?”   王守仁為牟指揮使斟滿酒,佯裝不解道。   牟指揮使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喃喃道:“細作,錦衣衛埋之不易,用之,自是要珍惜。   哪有大元帥您這樣的,一張口,就要全草原的細作全活躍起來,一刻不歇往回傳達異族舉動?   這不就是要這些細作的命嗎?”   “沒錯,我就是在買這些細作的命!”   王守仁不加掩飾道。   對於錦衣衛的難處,軍方很是理解,但為了北征順利,為了將士少傷亡,隻能選擇犧牲為國朝隱姓埋名、藏身敵後的英雄們了。   孫子曰:相守數年,以爭一日之勝,而愛爵祿百金,不知敵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民之將也,非主之佐野,非勝之主也。   細作的線報,在戰爭中,是最為重要的部分。   也是投入與產出比最大的存在。   “大元帥麾下將士的命是命,我麾下細作的命就不是命了是吧?”   牟指揮使色變道。   買命?   這是把他,把錦衣衛看成唯利是圖的小人了嗎?   “絕無此意,相反,我很是敬重這些為國朝負重前行的人,但是,此次北征,國朝輸不起,我必須把此戰勝算提至極致,請您諒解!”   王守仁鄭重其事道。   為了北征。   軍方前前後後,花費近九千萬兩紋銀。   天巡軍不過三十萬將士,細算下來,每位將士的身價高達三百兩紋銀。   堪比一名重騎兵的價錢。   死不起!   一個人都死不起!   這是國朝未來雄霸世界的底氣。   大戰近在眼前。   或許明日,或許後日,大軍就會揮師北上,作為北征大元帥,要盡可能畢功於一役。   徹底消除這數千年來的北方之患。   在這節骨眼上,一丁點的勝算提升,都是至關重要的。   “我了解大元帥您的決心,也了解軍方建功立業的渴求,錦衣衛也願意配合天巡軍,打出曠古絕今的一戰,隻是,萬一呢?”   牟指揮使臉色稍芥道。   萬一,天巡軍輸了呢?   漠上風大,黃沙瞇了眼睛,要是迷了路,要是誤入韃靼陷阱中,天巡軍一敗塗地了呢?   “我以九族之命為保,此戰,必勝!”   王守仁破釜沉舟道。   換作是旁人,在天巡軍內,說出這未戰先言敗的話,必然是殺無赦。   而軍方迫切需要錦衣衛的完全配合,隻得耐心解釋。   同時。   立下軍令狀。   錦衣衛代表著陛下,等同於向陛下立下軍令狀。   九族之命!   與這九千萬兩紋銀打造的無敵軍團做對賭。   沒有失敗可言。   “大元帥您是了解我,這不是銀子的事。”   牟指揮使信心大增,依舊為難道。   那些埋於韃靼的細作,錦衣衛曾保證其榮歸故裡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如果裹屍而回,則是違背當年的許諾。   “五百萬兩紋銀!”   王守仁展顏道。   不是銀子的事?   說出這話,那就是銀子的事。   五百萬兩紋銀。   買韃靼各部中,錦衣衛細作的命。   “這讓我以後還怎麼當錦衣衛指揮使?”   “六百萬兩紋銀!”   “這讓我怎麼對細作家眷交代?”   “七百萬兩紋銀。”   “細作傳信,也要錦衣衛的人手配合,那塞外,大元帥您是知道的,很容易死人的。”   “一千萬兩紋銀!”   王守仁猛然提價,眼睛忽明忽暗,夾雜著警告。   陛下給予的一萬三千萬兩紋銀,花掉九千萬兩紋銀,剩餘四千萬兩紋銀,是豐裕不假,但也不是任錦衣衛敲竹杠的。   “北征之戰,錦衣衛願以大元帥帥令從事!”   牟指揮使適可而止,起身下拜道。   內心激動到無以復加。   錦衣衛在韃靼的細作,區區幾千人而已。   一千萬兩紋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均分到每個細作的頭上,都有個幾千兩紋銀。   天底下,沒有比這開價更高的買命錢了。   況且。   錦衣衛中有獨特的細作撫恤法子。   準許犧牲細作的後代蔭入錦衣衛,以抵消部分撫恤金。   在抄家壽寧侯府時,陛下就賞下一千萬兩紋銀,讓兩廠一衛分。   錦衣衛分得三百三十萬,就迎來了一次大發展。   等這千萬兩紋銀入了錦衣衛,錦衣衛將得到空前發展,一騎絕塵,把東廠、西廠甩在身後。   自永樂十八年,太宗皇帝建立東廠,八十多年後,錦衣衛,終於時來運轉了。   兩廠一衛的地位,要倒過來了!   “銀子的事,我會令人送至錦衣衛,現在,能為我講講關於韃靼吉嚢部的一切了嗎?”   王守仁扶起牟指揮使,一同來到塞外輿圖前,指著河套之地,沉重道。   河套之地。   為韃靼吉嚢部占據。   在黃河中遊“幾”字彎及附近,包括依托狼山、大青山、賀蘭山形成的後套、前套、西套三個平原,以及關中以北的鄂爾多斯高原。   是不可多得的天然養馬地。   國朝得之,則關中、河北穩如泰山,失之則整個北方震動。   歷朝歷代,都曾在此地與異族大戰,國朝,也收復過河套。   最近一次,是成化九年的“成化復套”。   而在弘治十三年,韃靼卷土重來後,國朝又一次失去了河套之地。   屬於陛下的“正德復套”,要隨著北征,正式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