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三郎!韓三郎”清亮的女聲從小花園的入口處傳來。 來人是韓家給韓守禮請的侍女,更準確的說是給韓守禮找的保膘——耿鸞鸞。耿鸞鸞是韓家護院耿直的女兒,而耿直是九年之前蒲州(今陜西蒲縣)、同州(今陜西大荔)大旱,耿直家就在蒲州,因此流落到了長安。因為有得一身功夫,耿直被韓朝宗看中,收買為家中護院。 那時,耿鸞鸞還不叫耿鸞鸞,而叫耿二妞,也隻有八歲。當然,對於剛來韓家時,耿二妞的樣子,韓守禮是記不得了,因為那時他才剛剛斷奶。 耿鸞鸞這個名字,也是韓守禮才給耿二妞改的。這個名字來自韓守禮前世寫作時,看到到一個唐代女詩人的名字,當然,這個名字是真是假,韓守禮最後也沒有去查證。 “鸞鸞,我在這兒!”韓守禮一邊答應著,一邊向著花園門口走去。 還沒到門口,韓守禮就聞到一陣淡淡的香氣,他知道這個味道不是來自現在流行的各種香露,而是少女身上自帶的體香。 現在的香露大多來自西域,是正兒八經的進口貨,價格自然不菲。雖然耿鸞鸞作為韓守禮的貼身侍女,每月的月錢是普通侍女的三倍,但香露這東西對她來說,還是渴望而不可及的。 香露這東西說起來復雜,但其實就是一層窗戶紙的事。釀製香露的關鍵就是提取酒精,酒精這東西濃度低一點就是現在流行的白酒。隻不過,在大唐流行的卻是黃酒和類似後世的米酒。 白酒?大唐現在還沒有出現,在中原出現白酒還要過上差不多五六百年的元代。當然,那時不叫白酒,而叫燒酒。並且這東西傳入中原以後,也隻是在底層群眾裡流行,上層流行的還是淡雅的黃酒這些釀造酒。 所以,韓守禮覺得現在造白酒發財,基本是不可能的事。畢竟想要發財,就要賺有錢人的錢,賺窮人的錢怎麼可能發財?但是製造酒精,釀造香露卻是未嘗不可。 “哎呦!”伴隨著一聲嬌呼,韓守禮好像撞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嚇得他退後兩步,才發現麵前是個人影。來人正是耿鸞鸞。 耿鸞鸞上前兩步,撫摸這韓守禮的額頭,輕輕地吹著氣,然後輕聲問道:“小郎君,撞著沒有?” “真香。”韓守禮暗暗想著。他的前世讀大學的時候學的是法醫學,自然是沒有戀愛的,因為別人一聽他的專業,就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大學畢業後,當了網文作家,但在他的老家,隻有體製內的工作才算工作,連在私企上班都不算有工作,更何況他這種情況,自然是沒有親朋給他介紹對象的。 單身三十年的韓守禮真想抱住這個碧玉年華的少女,但現實中隻有十歲的他,隻能裝嫩般地推開耿鸞鸞的手,說道:“鸞鸞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小郎君已經是郎君了!”耿鸞鸞拍了拍韓守禮的頭,說道。然後拉著韓守禮向他們在縣衙後院的住宅走去。 唐代的官方驛站發達,按照官方規定,平均三十裡設置驛站一座。而像藍田武關道這樣的重要驛道,驛站間的平均距離甚至少於三十裡。按一般情況,韓守禮要和他老爹一起住驛站的。 甚至到了十幾年前,京官被貶地方的,也都是住在驛站之中,哪怕是到了州縣也是如此。但現在,隻有那些沒有背景的官員到了州縣,還住驛站以外,大多數官員都會住進州縣衙署中的“招待所”。沒有“招待所”僻遠小縣除外。 當然,官員本人還可以帶上三五親隨一同入住。如果有更多的隨員,也就隻能住進衙署以外的驛站。 “老爺,小郎君回來了!”耿鸞鸞拉著韓守禮的手進到屋裡。 “嗯!知道了!你也退下吧!”坐在桌邊的韓朝宗說道。 耿鸞鸞掩嘴一笑,對韓守禮說道:“乖一點。”然後就退了出去。 見老爹麵色自然,韓守禮知道這次可能沒有什麼大事,於是就在靠墻的桌子的另一邊坐下。 韓朝宗側過臉,看了韓守禮一眼,問道:“乾嘛去了,這個時候都不回來,還要別人去找!” 韓守禮伸手拿過桌子上的一隻茶碗,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說道:“就在縣衙花園閑逛,想上午的那個殺人命案。” “你一個小孩子想這種案子乾什麼?”韓朝宗有些不滿意了。 韓守禮看著自己的老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輕聲問:“阿爹,你聽說今上準備分拆十道為十五道,設置采訪使了嗎?” “嗯,好像有人給陛下提過這事。但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阿爹,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設置采訪使後,這山南道采訪使會是誰?”韓守禮笑嘻嘻地說。 聽了兒子的話,韓朝宗略微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韓守禮知道,隻要將一個思想植入一個人的頭腦之中,一切就好辦了。於是,他接著說道:“阿爹,你再想想這個案子如果真有問題,你要還是舉薦了這李少府,將來會有什麼危險?” “哈哈哈哈!”韓朝宗大笑起來,笑的連連咳嗽。 韓守禮連忙起身,走到韓朝宗身旁,一邊給自己的老爹拍著背,一邊端起桌子上的茶碗遞給自己的老爹,說:“父親大人,你小心點。” 韓朝宗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喝了一口茶,問道:“那說說你想了什麼?”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趙大富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碎屍未免也膽子太大,作案之後還不潛逃,還在家中繼續做生意,過於匪夷所思。並且這個案子現在隻有馮阿三的指控和趙大富的交待,趙大富的交待又是在刑訊之下取得。所以這個案子哪怕交了上去,也有可能被上麵駁回。”韓守禮答道。 見父親沒有任何反應,韓守禮知道,看來還要加把料啊!於是,他接著說道: “其實,我下午找李少府要來這個案子的案卷看了一下,案卷太過簡陋,現場勘察和屍檢報告都隻有寥寥數語,完全看不出案件發生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