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靜靜躺著的夏春秋眼皮子突然顫動了幾下,然後猛地睜開了眼。 一睜眼,映入眼簾的燦爛陽光就讓夏春秋一愣,他迅速扭頭四顧,依然是熟悉的草地、熟悉的樹木。 他不敢置信地掏出手機。 1月11日11:59。 這個明晃晃的數字讓他確認,自己在畫中世界渡過3天,外麵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 在進入畫中世界前,他拿手機當鏡子使用時,鎖屏時間他記得很清楚,剛剛好是1月11日11點11分! 也就他當時心神全部被山海圖給吸引住,不然就這個時間都得讓他吐槽一番。 所以更準確一點,畫中世界過去3天,外界才過去40多分! 夏春秋鬆了口氣,他還一直擔心過去3天,出來後都不知道得麵對一副怎樣不可測的景象。 不過馬上他的臉色又是一變,以這約莫百倍左右的時間流速差異,他隨便在外麵呆幾分鐘,畫中世界豈不就過去小半天了? 這麼一想,他馬上便又將目光投向山海圖,欲要再次進入畫中世界。 “唔,畫就叫山海圖,畫中世界就叫山海界吧!”夏春秋如此想著。 正這麼想著時,海浪聲沒聽到,眼前卻有一個熟悉的沙漏出現,包括裡麵的沙子都是一樣的多。 這是冷卻時間? 夏春秋苦笑,三天的冷卻時間,按這時間流速差,等他再進入山海界時,裡麵豈不都過去十個月左右了?那具身體骨頭都成渣了吧,這未免也太離譜了。 在山海界中最後時間快到時,他就有考慮他離開後的事。 當時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進入山海界?馬上?一天兩天?或是同樣的三天? 一翻考慮後,夏春秋對小荷吩咐說是看書太累,要好好休息,同時還要修煉一種睡功,可能需要三天時間,不要讓人打擾到他。 他已經盡量的將間隔的時間預想的更長點,預留出足足三天時間,卻哪曾想兩個世界會有這麼大的時間流速差。 不對! 夏春秋搖了搖頭,難不成他進一次山海界就得換一個身份,而且隻能體驗三天? 他不相信山海圖這麼神奇的寶貝會這麼不靠譜,那有沒可能他在沒在裡麵時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 夏春秋越琢磨越有可能,不過暫時也沒法驗證就是。 他將山海圖拿在手上怔怔地看了片刻,腦海裡閃過許多畫麵: 小學時老師問他長大後想做什麼,他說想當科學家。 那時候的小孩比現在的小孩傻,也太小,其實對科學家都沒多少真正的了解,這個理想不過是隨大流罷了; 初中時曾經和小夥伴一人一根木棍,橫掃小鎮路邊花、田中稻,收獲大俠夢一個,和竹條炒肉片一頓。 也曾和同學念著“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心情激蕩澎湃; 高中時曾幻想考上理想的學府後,象牙塔的生活該是多麼美妙。 也曾在學習苦悶之餘,幻想著有天騎著馬、背著劍,仗劍走天涯。身邊若還有她一起就更好了; 大學時憧憬著畢業後就能賺好多好多錢,可以給爸媽蓋棟大房子,可以一年工作半年,遊覽祖國大好河山半年,實現曾經的仗劍走天涯夢想。 直至畢業後……一切都為之破碎,有的隻為那碎銀幾兩。 不知不覺眼眶有些溫潤,夏春秋露出了個復雜的笑容,然後將山海圖珍而重之地折好,放進兜裡。 他起身向家裡走去。 夏春秋想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許是因為兩界時間流速差太大,或者還要加上他在山海界的三天太拚了,這會兒他精神上感覺很是疲憊。 這處草地離他家不過100多米,小鎮名為花溪鎮,妥妥的鄉下小鎮,說是鎮,其實跟農村差不多,所以空地草地隨處可見。 剛走到路口,一輛五環小轎車突然在他身邊停下,然後一位青春靚麗的年輕女子下車言笑晏晏向他招手: “阿秋,過來幫我拉下行李。” 說著背向車裡駕駛位,雙手捧在胸前,向夏春秋露出個帶著祈求的表情,眨了眨眼,然後向後備箱走去。 夏春秋還沒反應過來,車裡駕駛座上又下來了個穿著休閑西裝的英俊青年。 青年邊下車邊喊道:“月梨,我來幫你。” 夏春秋挑了挑眉,先一步走到後備箱,雙手將後備箱裡足有28寸的大行李箱拿了下來。 也不知箱子裡裝了什麼東西,死沉死沉的。 這時青年也來到身邊,露出個毫無瑕疵的微笑:“月梨,這位是?” 女孩名為容月梨,這名字卻不像是夏父給夏春秋取名時那麼的隨性,而是容父從挑的一句詩裡取出的: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 容月梨拍了下夏春秋的胸口,臉頰微紅地笑嘻嘻道:“那,我青梅竹馬,夏春秋。” 接著又對夏春秋介紹道:“這是我公司裡的領導,江二河。” 青年江二河臉頰抽了抽,笑容不再那麼完美,不過還是樂嗬嗬地向夏春秋伸出手: “你好你好,別聽月梨說的,什麼領導,就是同事、朋友,月梨的發小那也是我朋友,叫我二河就好了,有機會去了省城一定找我,我請你喝酒。” 夏春秋伸手和對方握了握,意外的發現對方的手格外有力。 他感覺也不是這家夥使勁想要捏痛他讓他出個醜什麼的,就是對方手上確實比較有力量,而且手掌也有點粗糙。 夏春秋回笑道:“那感情好,回頭有空一定過去嘮叨。” 頓了頓又道:“還沒感謝你送小梨子回來,要不過去喝杯水。” 他回了個假假的客套話,你請我喝假酒,我請你喝假水唄。 江二河嘴角再次抽動了下,臉上的笑容已經有點勉強了,卻不是因為夏春秋說的喝水,而是夏春秋一副主家姿態的感謝和對容月梨的稱呼。 “咳!”江二河振作了下精神:“不了,我還有點事要忙。” 接著轉向容月梨:“月梨,那我先走了,晚上你抽個空我們飛信視頻溝通下工作。” 又向夏春秋點了點頭,然後進車再向兩人揮了揮手,這才開車離去。 江二河一走,夏春秋容月梨兩人剛才還顯得頗為親密的神態都微微一變,一時有些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夏春秋先開口,似笑非笑道:“怎麼,這是拿我當擋箭牌啊?” 容月梨輕哼一聲:“什麼擋箭牌,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然後解釋到: “前些天我公司裡的團隊有個大任務被派到池城市(花溪鎮所在的市)出差,任務提前完成了,有幾天帶薪假期,我就再申請多請了幾天事假,直接提前回來過年了,那家夥便非要送我回來。” 夏春秋在容月梨說話時,這才有時間仔細打量她: 或許是因為她所說的大任務,她穿了套以前從未見過的職業套裝: 簡約的設計很能凸顯出她的專業和乾練,也將她窈窕的身姿展現得淋漓盡致。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瑩白而健康的光澤,濃密的黑發用一個帶著珠花的發夾、斜斜的固定住一個好看的發髻,剩下的頭發自然散開披肩。 圓潤的臉部線條勾勒出一條優美的弧線,配上一雙明亮璀璨的大眼睛,不笑時都散發著股自信和親和力,笑起來時更是讓人倍感親近和信任。 聽到容月梨說她放假了,夏春秋有些奇怪地問: “你不是放假了,那晚上還要工作?” 容月梨白了他一眼:“哪有什麼真正要做的工作,那家夥的借口你都不懂?難怪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夏春秋尬笑著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麼回答。 容月梨跟著問道:“那你這是什麼情況,也這麼早就回來準備過年了?” 夏春秋輕描淡寫地回道:“沒什麼,就有點累了,提前回來當幾天鹹魚曬一曬。” 他公司裡的破事沒什麼說的必要。 “哦,那挺好。” 容月梨說完兩人間似乎又沒話可說了,沉默了下,她拍了拍行李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沖夏春秋展顏笑道: “走吧,幫我拉回去。” 夏春秋點點頭拉著行李箱,兩人並排往家裡走去——兩家是鄰居,房子挨得很近。 一邊走著,夏春秋一邊回憶著兩人間的往事: 正如容月梨先前所說,兩人確實是青梅竹馬。 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泥巴、一起讀幼兒園、讀小學、初中、高中,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有的時候甚至還是同桌。 高中時兩人間還頗有些曖昧,但因學業繁重,學校對早戀也抓得嚴,這份曖昧便隻是曖昧,不曾挑明。 可惜高考後,夏春秋才考上本市的一個末流二本,容月梨卻是考上了本省唯一的985高校。 初時兩人還聯係得很是緊密,然後夏春秋通過交流、對比,真正認識到雙方學校的巨大差距,那是包括學校人文、師資力量、學術資源、學術氛圍、就業競爭力,甚至連食堂飯菜價格都能體現出差距的全方位差距。 於是他自卑了,漸漸的越發疏於主動與容月梨聯係,容月梨主動聯係幾次後也察覺到他的疏離,便也減少主動聯係的次數。 加上兩人都有了新的同學、朋友,聯係便越發的少了,大三大四後日常更是完全斷了聯係,隻在逢年過節寒暑假回家時碰到了客氣的說笑幾句。 畢業後,夏春秋輾轉了兩三家公司,最後到了現在的廣告公司;而容月梨則是去了省城一家大型國企。 盡管兩人都在省城工作,但平日依然幾乎沒有聯係,曾經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其實已經頗為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