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業侯哲走投無路,感到絕望時,死角旁一戶人家的後門突然打開了。 他嚇了一跳,第一時間以為是官兵借民居操近路,因此立即拔出匕首防禦。但看開門的人並非官兵,而且正招搖著手掌,意思是叫他進去。 不管這人是什麼來路,鑒於形勢,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半刻沒猶豫就進去了。 待他進來,那人再快速把門關上,以免有官兵趕過來時發現。 果然,門還沒關上兩秒,就立刻有官兵搜到了這裡,隻是沒懷疑到門內側,所以也就沒當即搜查這戶人家。 救業侯哲的是一名高個中年男子,狹長的臉上有對短粗的眉毛,看起來較常人特別。 業侯哲可沒心情欣賞別人的眉毛,而是戒備著盯住這人,以防對方突然下手——畢竟他不認識這中年男子,這中年男子也不是沒有可能想自己邀功,怎麼說他的懸賞金都很讓人眼饞。 中年男子看出了業侯哲的戒備心理,微笑著說:“放心吧,我叫由博,以前幫過你爹辦事,憑你爹的為人,我還是清楚什麼叫是非黑白的。雖然我不敢說我不貪財,但至少我更想心安理得。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請跟我上樓頂去,我相信官兵很快就會搜查到這個屋子。否則,你也可以現在就出去,但是……” “不用說了。”業侯哲打斷道,他不喜歡別人婆媽,但直覺告訴他這人可信,“請帶路吧!” 由博對業侯哲不很敬重的冷漠態度毫不介懷,始終保持笑容,不緊不慢地把業侯哲帶上頂樓,然後揭開樓頂的一處暗蓋,再說:“雖然樓頂是露天的,但一般非建房或修房的人是不會上樓頂的。這一麵背向著街道,應該不會有人往上看。而且現在天氣寒冷,搜查的人隻要不是特別懷疑,自然也不會爬上去搜。所以,你隻要在頂麵上躺上一時半刻,待官兵搜查一過,我再叫你下來。當然,你得吹吹寒風,請務必忍耐一下,不要發出什麼聲響。否則……”【注:他們的樓頂類似中國古代建築的斜麵設計。】 “我知道自己的處境。”業侯哲又打斷道,接著自己小心翼翼地爬上樓頂躺下,再說:“剩下的就拜托了。” 由博淡然一笑,把暗蓋關上,而後又不緊不慢地走下樓。 許久之後,官兵在外麵實在是找不到業侯哲的人影,這才開始對業侯哲消失一帶的附近民房進行搜查,之中自然也包括由博的房子。 結果如由博所料,官兵並沒對樓頂有懷疑,在屋子裡各個可以藏人的角落搜查一番後,找不到人便走。 直到外邊集中的官兵遣散,搜查沒那麼緊,由博才走上樓,同時帶上一個相貌跟他有幾分相似,身材年紀跟業侯哲差不多的年輕小夥。到了樓上,他重新揭開暗蓋,把業侯哲放下來。 業侯哲拍拍身後的灰塵,注意到眼前的年輕小夥,正在意他與由博的相貌特征時,由博代為引薦道:“這是我小兒子,叫由福。自從他聽說你最近的一些事跡後,特別景仰你。” 父親剛說,由福立刻景仰起來:“說真的,業大哥你是怎麼在叢林裡乾掉十個兵差的?是不是你會武功,而且特別厲害?” 業侯哲這幾天都在逃,不知道消息什麼時候就散布了出來。不過他並不因為受人崇拜而歡喜,而且也不認為殺人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於是他看由福一會,找個可以坐的地方坐下,平靜地說:“要除掉敵人,不一定要會武功。” “哦?!不會武功也能以一敵十嗎?”由福滿副驚奇,“那你靠的什麼本事?” “人之所以勝過一般動物的地方。” “啊?”由福一時沒弄明白,動動腦筋才忽然反應過來,“腦子?你是指用智謀嗎?”看業侯哲不作答,當是默認,於是贊道,“真了不起!想不到腦力還能勝過武力!不知道你都用了些什麼辦法呢?” “分散敵人,然後用盡所有非光明正大的手段進行暗算。”業侯哲正襟危坐地說。 “啊?”由福稍有些失望,畢竟暗算有悖好漢所為。 業侯哲不喜歡被人誤解,辯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短,如果用武力光明正大的戰鬥,不說十個,一個我可能都打不贏,這是我的短處,我必須承認。而我的長處就是比敵人善於思考,思考解決敵人的辦法也隻能是用陷阱詭計,否則就說不上什麼用智力解決敵人。” 聽了這番解釋,由福又恢復了崇拜的模樣:“看來以後我要好好向你學習才行!” 業侯哲沒繼續回應,轉而麵向由博:“話說回來,我剛才算是僥幸被你搭救嗎?” “僥幸?”由博說著笑起來,似乎他習慣於輕鬆麵對人生,“有一半吧。” “一半?” “當然。”由博肯定,並開始解釋,“其實從你被通緝的那刻起,我、還有在這城裡的一些同伴,一直都有留意你有沒有到羅城。如果有,我們就盡力搶在官兵發現你之前把你找到,並藏起來。不過也許是你的掩飾手法太好,以致把我們安排的眼線都蒙過了。” “這個城裡有很多你的同伴嗎?”業侯哲好奇地問。 “不很多,也就四十來個。”由博輕描淡寫地說,“他們要麼是你爹的老相識,要麼是你爹的舊部將,要麼是你爹的支持者,要麼就是受過你爹恩惠的人,總之可以信任。” “哦?”業侯哲沒想到他父親生前的名望這麼高。 “不談這些多餘的事,說正事吧。雖然剛躲過了搜查,但呆在這裡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官兵懷疑的話,隨時都會重新搜查,到時樓頂不見得再是安全的地方。”由博說著頓了下,“你自己有什麼逃脫計劃嗎?” 業侯哲剛脫險,在羅城人生路不熟,根本無法立刻考慮進一步計劃,因此多少有些詫異地看著對方,並從對方神情猜道:“你這是在測我嗎?” “你這麼想也沒錯。”由博懶得辯解。 “就現在的情形來說,城門緊閉,城內到處是官兵的視線,出去無異於自投羅網,談何計劃?” “如果城門開了呢?” 業侯哲驚異地看著由博,不知此人是不是神通廣大:“你有辦法?” “不,我沒有。”由博說得依然輕鬆。 “嗯?” “但百姓有。”由博接著解釋,“因為城裡有很多外來人,不說成千上萬,幾百個還是有的。在普通百姓看來,命令封城捉一個通緝犯是件小題大做的事,這是會引起民怨的。而總軍尉剛剛掌權,再怎麼縱容兒子也有限度。所以依我看,城門不可能封過明天。” “你也知道下令封城的是赤侯達嗎?”業侯哲有些敏感地問。 “這已經不是什麼新奇的事了,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 “難不成他也在這城裡?” “不,但剛收到消息說他會騎著自己的白鷹趕來。” 業侯哲更驚奇了:“你怎麼知道?”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們還有同伴嗎?”由博強調,“當然,我想赤侯達來不來不是最重要的。你現在要想的是,如果城門開了,你要怎麼出去。” 業侯哲注視由博一會才說:“這自然需要把敵人的注意引開。不過,正如我前麵所說,城內到處都是官兵,出去等於自投羅網。所以……” “所以?”由博期待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既然你們願意提供幫助,有什麼計劃就說出來吧,不要浪費時間在這跟我打啞謎!”業侯哲有些不耐煩地說。 “哦?看你冷漠的樣子,我還猜你是不是個自認聰明,凡事都以為自己可以解決,不願接受別人意見的人呢!”由博微笑道。 “那叫自大。是種愚智的行為。”業侯哲辯道。 “嗯?很謙虛嘛!” “我不需要你的誇獎,你如果知道什麼叫時間緊迫,就趕緊把你準備要說的說出來。” “也對,現在可不是輕鬆的時候。”話這麼說,由博卻毫不著急的樣子,隻見他也找來凳子坐下,然後才接著說,“前麵你問我怎麼知道赤侯達會親臨羅城吧?” “對,我很好奇。” “其實那是因為官兵裡麵有我們的內應。還有你之所以能被我及時搭救,也是因為有人通報。當然,也確實有點僥幸的成分,否則,你要是不經過這裡……” “不要做無謂的假設,繼續說要點。” “要點嘛……”由博說著翹起二郎腿,兩手交叉握臂,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 業侯哲對由博的這種不急不躁的性格並不欣賞,反倒是覺得他拖拖拉拉,有些叫人討厭,因此催促道:“給我說快點!” “其實在南城門的守衛裡也有一個我們的同伴。”由博說著又特別強調,“僅有一個。如果你選擇往北邊逃,那我們……” “不,無論是巧合還是幸運,我就是要往南邊逃。” “那再好不過。我就跟你簡單地說說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