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相蘭隨赤侯萱到其祖家,一進門便不斷聽人對赤侯萱敬稱“三公主”,感嘆道:“看來變升了身份,人都高昂了不少啊!” 赤侯萱對這多少帶挖苦性的話不很在意,問其貼身護衛:“你把他安置在什麼地方?” “大客房。”那貼身護衛回答。 沒兩句話的工夫,赤侯萱就領著彌相蘭和洛風到了大客房。 那貼身護衛立刻搶到前邊為赤侯萱把門打開。 看到業侯哲,首先開口的卻是彌相蘭:“拖人家小萱的福,你又撿回了一條命,也不先感謝人家,真沒禮貌!” 業侯哲懶得回應,冷冰冰地看著赤侯萱。 “你大可不必在意。”赤侯萱似乎看出業侯哲想什麼,“我知道你怨恨我們赤家,但我本人可不喜歡因為自己的家人而被人怨恨,所以隻是想做點補償求個安慰。” 彌相蘭之前聽到的可不是這樣,因此想不明白赤侯萱為什麼要騙她。 業侯哲突然站起來,走近赤侯萱,注視了好一會才說:“既然如此,何不乾脆把我們送出昌國。” “哦?想借助我的身份逃離昌國,你這算盤打得還真好啊!”赤侯萱冷笑道,看業侯哲不回應,接著說,“聽相蘭說,你的目的地是玄國,對吧?” 業侯哲依然不作回應,並且有點嫌彌相蘭多嘴。 “難道你有不經過汕國就能抵達玄國的途徑?”彌相蘭突然期待起來。 赤侯萱瞥彌相蘭一眼,說:“不,沒有。但不妨告訴你們一條軍事秘密,那樣你們也許應該重新考慮要不要去汕國或玄國。” “是什麼軍事秘密會影響到我們?” “這兩個國家很快就會發生戰爭。” “啊?不會吧?”彌相蘭大感震驚,“我聽說這兩國的關係向來都很好的呀。而且順萍即將嫁的人便是玄國大太子,哪來的矛盾?” “那我就不清楚了。”赤侯萱說,“這是我五天前在紅京聽到的秘密,最近關於這兩個國家的動態在中岐沒有情報,所以也無法確認真假。不過由於我相信自己的信息來源,因此也就偏信為真的。如果你們相信我所說的消息,我勸你們還是及早改變目的地為好,那樣我還有辦法送你們去嵩國,或者是本國比較安全的地方。反正你(指彌相蘭)主要是想逃避婚事,而你(指業侯哲),應該主要是想尋求避難所吧?” 業侯哲去玄國的目的其實主要是完成為他犧牲的朋友樊恩的囑托,關於避難所,他沒確切地想過。這有點單純到固執的想法他並不打算告訴赤侯萱,堅定地說:“我的目的地就是玄國。” “我很擔心順萍的大婚,所以還是想去汕國。”彌相蘭接著說。 “別人的大婚你有什麼好擔心的?”赤侯萱冷淡地說。 “如果真像你所說兩國會發生戰爭,那順萍的大婚一定受到影響,甚至是……”彌相蘭不願往下想象,立刻搖頭打斷念頭,“總之很令人擔心。” “是嗎?” “難道作為曾經的同窗,你一點也不擔心嗎?” “我跟她一向沒有往來,為何要擔心?” 彌相蘭對赤侯萱的冷漠見慣不慣,說:“算了,總之我們不會去嵩國或其他地方,你就把我們送去汕國好了。” 赤侯萱猶豫好一會才說:“這個我可辦不到。” “為什麼?” “首先,我沒有去汕國的打算。再來,也是最主要的,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我不想明著跟我那大哥作對。而且不妨多告訴你們一條信息,他好像早已猜到並肯定你們會去汕國,所以已經在朝興通往汕國的關口守候,至於他要做什麼,我不清楚。但我想應該會有陷阱。” “這也是你勸我們不要去汕國的原因之一嗎?” “你就當是吧。” 彌相蘭考慮了一會,突然麵向業侯哲說:“嘿,我看你還是聽小萱的勸告,別去玄國了吧。” 業侯哲瞥彌相蘭一眼,說:“沒什麼特別的理由,我是不會改變目的的。” “性命都有危險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大的理由嗎?!”彌相蘭說著脾氣瞬時就爆發。 “我自己都沒害怕,你害怕什麼?” “我什麼時候害怕了?!我隻是……算了,跟你這不開竅的男人說不明白。” “你開竅就聽她的去嵩國或其他安全地方不就好了。” “你這人……”彌相蘭說著突然又泄氣,她覺得跟業侯哲對話簡直是自討苦吃,也就在這時她才注意到業侯哲的手臂受了傷,關心道,“你的手……” 業侯哲自己瞄一眼,說:“托你的福,還斷不了。” “喂!這關我什麼事?我怎麼知道那狡猾的將軍會通過查我的身份認出你啊!”彌相蘭自辯道,見業侯哲用責怪的眼神看她,心領神會,又嘆息道,“好~~以後我聽你的勸告,這總行了吧?” “你真能做到才好。” “當然。”彌相蘭說著又注意到業侯哲沒穿她買的棉衣,“你的外衣呢?” “危急情況下,為了保命,扔了。” “啊?保命還需要扔外衣嗎?是不是你差點被捉到所以便解了外衣脫身,抑或是你把它當武器使用?” 業侯哲露出一副鄙夷不屑的表情,但卻懶得解釋。 “我想他大概是用金蟬脫殼之計吧。”赤侯萱看著業侯哲猜道。 “金蟬脫殼?”彌相蘭說著這才醒悟,“哦~亦即是說,敵人對穿著外衣的他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所以很容易疏忽留意沒穿外衣的他咯?” “沒錯。這是很實用的逃脫伎倆。”赤侯萱繼續看著業侯哲說,“想不到你武力不行,逃跑的計謀倒是運用得很嫻熟,怪不得一路上都沒人捉到你。其實是不是說,即使我不出手,這次你也能逃脫呢?” 業侯哲頓一頓,說:“不,應該說,如果不是你及時出手,我必然在此落網。所以,即使我對你們赤家恨之入骨,但也必須感謝你這次出手相救。” “嗯?想不到你也會說感謝兩個字啊!”彌相蘭取笑道。 業侯哲嗤之以鼻,不作回應。 突然,一男仆匆忙趕來傳報:“公主,玄將軍來到了府上,要求交出你剛帶回來的(看彌相蘭一眼)這位小姐和他的護衛,並懷疑(看業侯哲一眼)通緝犯在我們府上,要求搜查。” “哦?看來被他發覺了呀!”赤侯萱鎮定的說,甚至顯得很輕鬆,看上去底氣十足的樣子。 “這該怎麼辦?”彌相蘭慌張起來。 “不用慌張。我帶得你們回來,當然就有把握保你們,隻要你呆在一旁不亂說話就行。” “我們也要出去嗎?” “當然。隻留他(指業侯哲)在這就可以了。” 彌相蘭也看著業侯哲,疑問道:“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找個秘密的地方藏起來嗎?” “這個府上沒有什麼便於藏人的秘密地方。再說,我覺得也沒有那個必要。請相信我好了,我一定會讓對方知難而退。” 赤侯萱後麵一句說得堅定而自信,給人以極強的信任感。彌相蘭從不知道這曾經的女同窗有如此氣概,站在旁邊就能感到其非凡的魄力,同時冷酷的麵容又讓人覺得畏懼。 “我說玄大將軍,你的部下沒有把我的話傳到你的耳朵嗎?”赤侯萱領著彌相蘭等來到前廳便質問。 “話是傳到了,不過我來要人自然是有充分的理由。”玄超顯得很自信。 “理由?”赤侯萱說著就覺得好笑,“你是想說我的朋友(用拇指指著彌相蘭)包庇那通緝要犯業侯哲這個理由嗎?” “這是其一。第二,她放火燒本將軍的府邸。我想,憑這兩條理由怎麼也可以把她和她的護衛捉回去問罪,不是嗎?” “是嗎?但我聽她說,好像是你強逼她嫁給你,並把她幽禁起來,所以她才反抗逃跑。”赤侯萱說著麵向彌相蘭,“是不是這樣?” “沒錯!正是如此!”彌相蘭順勢應答,像是得到了控訴的機會,“而且我們隻是燒他的柴房製造逃跑機會,並沒傷及人員。” 玄超兇狠地瞪著彌相蘭,說:“就算本將軍不計較這個,但你與通緝要犯同行,這是我親眼所見,難道你認為敷衍得了嗎?” 彌相蘭朝赤侯萱溜一眼,頓時獲得一份信心,並學著用赤侯萱的口吻說:“我好像從來就沒有承認過與你所說的那通緝犯同行。所謂人有相似,大概是我那古怪的男仆有點像你所說的通緝犯,你並沒正眼看過他幾次,所以你認錯也不足為奇。” “如果我認錯人,那他為什麼要逃跑?” “我想可能是他發現我被捉了,感到形勢不妙,所以看到你們追他,當然會為了保命而逃跑,這不過是人之常情,不對嗎?” “純屬狡辯!” “那你就把我那古怪的男仆捉回來當麵確認不就好了。如果他真是你所說的通緝犯,我也就無話可說了。” 玄超不作回應,然後看赤侯萱一眼才領會地笑道:“狐假虎威嗎?三公主,既然你們要證據,我就擺明說吧,據目擊者稱,那通緝犯逃到了貴府之上,不管三公主您知不知情,但希望準許我們進行搜查。” “如果我不準許呢?”赤侯萱毫不退讓。 玄超沒想到赤侯萱態度那麼堅決,有些被驚嚇到了,想了想,又說:“三公主,多管閑事對你可沒什麼好處。據我所知,赤大太子可不怎麼喜歡你這妹妹,如果被他知道你跟他作對,你能想象自己會陷入什麼處境嗎?” “哦?你這是拿我那大哥威脅我嗎?” “我隻是想告訴你,隻要你乖乖交出那通緝犯,我就當你沒見過。否則我強行搜查的話,如果找到了人,那可就別怪我向大太子如實稟告了。” “是嗎?”赤侯萱始終顯得鎮定自若,“一般說來,追捕犯人是官府的事,即使要搜查,也必須要有搜查令。那麼,你是憑什麼身份到我的府上搜查的呢?手上有州官章大人親印的搜查令嗎?” “小將為中岐的鎮城將軍,官位在州官之上,我想自己要捉人不需要經過州官章大人的批準。” “那麼,就身份而言,你覺得本公主大還是你大?” 玄超頓時啞口無言。 這時,赤侯萱伸手向其貼身護衛要劍,其貼身護衛把劍交出,她接過後緩緩把劍拔出,突然往前一揮,快如閃電。 玄超還沒來得及躲閃,劍便架到了他的脖子左側,且劍刃離他的皮肉不過毫厘,瞬時驚出他一身冷汗。 “如果按你剛才的邏輯,我的身位在你之上,那麼,我是不是也不需要經過批準就直接要你的命?”赤侯萱反問,看玄超無言以對,嚴肅起來,接著說,“你隻是一個鎮城將軍,別自以為立過戰功就可以無所顧忌!而且最好認清我身上流的是什麼家族的血,別以為因為這事就抓到了我的把柄。即使我真有收藏通緝犯,頂多也就和我那大哥添點矛盾。但我要是追究,隨時可以要你人頭落地。如果你還知道什麼叫識相的話,最好忘記今天的事離開,否則……”突然加重語氣,“別怪本公主下手不客氣!!” 玄超被震懾住了,他沒想到自己認為沒有權勢的這名女子原來有如此的霸氣。 彌相蘭也目瞪口呆,她沒想到這位冷漠同窗的威懾力竟是如此之強,語氣如此有殺傷力,一句話就把敵人嚇得冷汗頻頻。 在場的其他人也大多有此同感。 結果,在氣勢上完全被壓過的玄超無以回應,唯有領著自己那些嚇破膽的部下灰頭土臉地退去。 “你可真威武——聲色俱厲,嚇得對方連話也不敢回。比起那些所謂的男子漢還要有氣概!”彌相蘭真心地佩服道。 赤侯萱並不因為受到稱贊而高興,始終保持冷酷的麵容,說:“雖然我幫你們成功趕退了這個敵人,但為免他不死心,我也得盡快把你們送離中岐才行。反正我在這也沒什麼特別的事要做,就提前點回紅京,順便送你們出武州吧?” “但現在就走,不是會引起懷疑嗎?” “他剛才就已經懷疑了,隻是不敢再越雷池一步而已。何況我已經警告了他,相信他不至於愚蠢到與我作對。” “這口吻跟那家夥真是一模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彌相蘭細聲地自言自語。 “嗯?你說什麼?”赤侯萱聽到了,但不很清楚。 “啊——沒什麼!我隻是在考慮你說的話。而且你說得對,為免夜長夢多,確實應該趁早離開,更何況我也想快點到達汕國。” “是嗎?”赤侯萱將信將疑。 “將軍,我總覺得那通緝犯就在裡麵。”出了赤家舊府後,跟在玄超身後的一副將說。 “蠢貨!這我當然知道!而且是一定在裡麵!”玄超說得像是泄憤一般。 “那我們要不要派人暗守在這?” “你沒聽到三公主剛才所說的話嗎?你是不是想讓本將軍人頭落地?” “小的不敢。隻不過我想,三公主會不會隻是危言聳聽,虛張聲勢而已。如果我們在這府外暗中守候,待那通緝犯走出這府外把他逮住,到時三公主自然無話可說,不是嗎?” 玄將軍回頭看著那副將給個假笑,然後突然爆發道:“你是豬啊!她能在裡麵把人保住,自然就能把人藏著送出去!”看那副將尷尬,再對所有人說,“你們聽著,之後無論三公主去哪裡都不要管,即使她帶著可能藏人的箱物,甚至是讓通緝犯與她同坐在轎子裡也不能截停搜查,明白了嗎?!” “是!!!!!!!!”所有跟隨的士兵異口同聲地回答。 這時玄超腦裡忽然又閃現之前赤侯萱威脅他時的恐怖模樣,猶如身後有個巨大的身影在籠罩著他,揮之不去,於是他心想(看來是我疏忽了,沒想到赤家連個女的都霸氣十足,以後還是別招惹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