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親手殺了父親?這實情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業侯哲錯愕不已,他沒想過真相還有這一過程,因為換了是他,他寧願死也絕不會去做大逆不道的事。而且自己兄長說得毫無愧疚之感,可想而知接下來他心中是如何的憤怒,眉頭立刻緊湊起來:“你說什麼?” “你聽不到嗎?父親是我殺的。”業侯明從容地重述一遍,“當然,盡管我討厭父親平常對我不管不顧,關心你這私生子多過關心我,甚至到了憎恨的地步,但殺他也不是出於我的意願,完全是當時的形勢所逼。人嘛,本來就是動物,所以凡事都應該先考慮自己的性命,你說對嗎? “你這家夥還是人嗎?!”彌相蘭替業侯哲出氣,而且沖動得想上去揍業侯明一頓,不過有洛風攔著。 “哦?我忙於跟這弟弟對話,都忘了旁邊還有個美麗的小姐。”業侯明色迷迷地打量著彌相蘭說,“我聽赤大太子說,我這弟弟是跟田州州府的千金結伴同行的,想必你就是彌大小姐本人吧?” “要你這忤逆子知道!”彌相蘭厭惡道。 “聽說你性格火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你這畜生!” “真是口無遮攔!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那也總好過你這忤逆子!” 業侯明有些生氣了:“別忤逆子,忤逆子地說個不完!雖然赤大太子說不捉你,但也有說你阻礙算是例外。所以你最好別惹毛我,老實地退一邊去!” “我不退你又能怎樣!”彌相蘭挑釁道。 業侯哲攔著彌相蘭,免得她跟自己兄長損個沒完沒了,然後保持平靜地問:“那你現在又為什麼要為對方辦事?” “很簡單,就是為了活命。”業侯明嚴肅起來,“在我看來,我們家族的危機完全是父親招惹的,如果不是他非要跟赤家對抗,我們也不會有那樣的命運。而我的信仰是弱肉強食,我們家被滅純屬力量不夠,即使是被陷害我也不會記恨於赤家,更何況現在別人已經執掌國家大權。所以我不管什麼親情,什麼背叛,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如何在動蕩的世局中活下去,你要是今天死在這裡也別怨我。” 業侯哲本來以為兄長多少有些內疚和苦衷,自己可以嘗試去原諒,但沒想到兄長竟然是這麼無情,非常失望。他的憤怒完全消失了,因為這一刻兄長已經真正成為了他的敵人,於是很平靜地問:“那琳妹的事呢?” “你關心她嗎?”業侯明說,突然加強語氣,“你還是先關心好你自己吧!”向兩個隨從示意,“給我上!” 兩個隨從此時的眼裡隻有敵人,所以可不管業侯明是命令還是請求,拔刀就朝業侯哲沖殺而去。 洛風趕緊上前迎戰。 那兩個隨從並不是什麼泛泛之輩,身手都跟洛風差不多,所以以二對一,他們很快就占了上風。 業侯明看著就很得意。 彌相蘭作為洛風的主人,看著洛風節節敗退,很是著急,卻又愛莫能助。 相比之下,業侯哲卻顯得很淡定。 過了十來招,洛風露出大破綻,眼看其中一個隨從要往自己的頭砍時,“嗖”的一聲,一支箭穿過,插入了那隨從的後背。 結果那隨從立即停止了之前的舉動,跟著漸漸地感到疼痛,緩緩地蹲下,雖然沒致命,但再要做動作攻擊卻不可能。 另一個隨從本能地回頭望去,想看看是誰射的箭。 洛風抓住這瞬間的時機,狠狠地一劍刺出,不偏不倚,正好刺穿了另一隨從的心臟。 另一隨從殘喘兩口氣,待洛風把劍一拔,氣一斷,整個人便自由地倒下。 緊接著洛風再對付前麵受傷的隨從,對方抵抗不過兩招就被割破了喉嚨,當場斃命。 業侯明頓時驚慌起來,一會兒看看洛風,一會兒回頭尋找剛才那射手的位置,以免對方再從後邊射出箭來。 射那箭的自然是桑影,就躲在一棵茂密的矮樹上。 桑影對自己的弓術很有自信,所以業侯哲為防萬一,就特意把她安排在那裡。不過她出手稍晚了點,要不是趕得及時,洛風的命就給她誤了。 業侯哲開始不緊不慢地向他兄長走近。 業侯明趕緊下跪求饒:“小哲,看著我們是兄弟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 業侯哲二話不說,先是集他所能地一拳狠狠打在兄長臉上。 業侯明臉上很快現出了淤青,似有不甘,可是愛之於命,隻好充無賴地笑道:“打得好!這下你氣順了吧?” 業侯哲對自己兄長的無恥已經從失望升級到了絕望,連生氣都沒有心情,就當外人般:“我隻想問你,琳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還在赤大…啊不,她還在赤侯達手裡,聽說已經被帶到了朝興。”業侯明不得不招。 “朝興?”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而已。” “她現在是人質,還是像你這樣?” “那野丫頭不從,所以還是人質。” 業侯哲頓時沉思下來。 “業公子!要不要殺了他?”洛風征求業侯哲的意見。 見弟弟不動聲色,業侯明繼續求饒:“別殺我,小哲!我以後再也不敢與你為敵了,你就饒我這條狗命吧!” “自己說自己的命是狗命,真是有夠賤的!”彌相蘭鄙視道。 “業公子?”洛風再次征求。 好一會後,業侯哲才說:“就當是給我念一次親情,放了他吧。” “但是……” “難得他有正常人的情感,你就讓他做次同情吧。否則他就真的是冷血無情了。”彌相蘭出麵勸阻洛風。 “是,小姐。”洛風聽從命令,把劍插回劍鞘。 “謝謝彌大小姐為我求情!”業侯明頻頻磕頭。 “誰為你求情啦!我隻是不想讓你弟弟做大逆不道的事而已!”彌相蘭大聲嚷道。 業侯哲再看兄長最後一眼,也不勸其洗心革麵。因為他知道兄長的思維已經很固定,不管當前怎麼委曲求全,心裡始終會討厭他,所以勸也沒用,不如任其自生自滅,接著轉向彌相蘭和洛風:“我們走吧!”說完自己帶頭起步。 “哼!”彌相蘭丟下一聲。 洛風確認業侯明沒有偷襲主人和業侯哲的意向後,這才跟上。 躲在樹上的桑影看業侯哲等人離開,自己也趕緊從樹上撤離。 業侯明待弟弟走遠後,火氣又跑了上來,並自言自語地罵道:“臭小子!你給我等著瞧!” 元修是位白發蒼蒼的老人,雖然救了出來,但因為之前洛風無差別下藥,把他也迷暈了,所以隻好把他背到相對安全的地方,直待他醒來。 元修醒來後,搖搖腦袋,然後迷迷糊糊地看到業侯哲,喊道:“小哲,你來了。” “是的,元老師!”業侯哲恭敬地說。 “老夫這是在哪裡?” “籌澤城的郊外。” “對不起!元老先生,因為準備不周,把你也迷暈了。”洛風尷尬地道歉。 “這個不怪你。”元修寬恕道,然後又各看彌相蘭和桑影一眼,問業侯哲,“他們是……” “她是田州州府的女兒。”業侯哲指著彌相蘭說,跟著又分別指洛風和桑影,“這兩個是她的護衛。” “哦?你就是彌相安的女兒啊!”元修打量著彌相蘭說。 “你認識我爹嗎?”彌相蘭好奇道。 “年輕時他也是老夫的門生。” “哦?是這樣啊。” “老夫最近也聽到一些有關你的消息,說是你被小哲挾持作為人質帶走,但從現在看,你應該是自主選擇離家出走吧?” “誰叫我爹逼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 元修淡然一笑,又問:“那你可有心儀的人?” 彌相蘭偷偷看向業侯哲,但怕其他人看出,趕緊把視線扯開說:“還沒有。” “哦?”元修其實已經看出了彌相蘭的心理,但並不想揭穿,看業侯哲一眼,笑笑,忽而又嚴謹起來說:“好了,言歸正傳。小哲,想必你這次來找我,一定是希望我幫你逃出昌國吧?” “你怎麼知道?”彌相蘭感到驚異。 “隻要對人了解,再審時度勢,猜出目的並不困難。”元修輕鬆的說。 “雖然有點自私。但我確實需要老師您的幫助。”業侯哲謙虛地說。 “你是我的得意門生,而且又是我莫逆之交的兒子,我又怎麼能棄你於不顧呢?”元修真心地說。 “但聽說你民望很高,你不怕身敗名裂嗎?”桑影按常識問。 “之前他大哥就已經把我視為同黨捉起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元修淡定地說,“更何況,真是支持我的人,他們自然會了解大義之所在,根本不需要去澄清。” “但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幫我們逃出昌國嗎?”洛風問。 “說實在的,我本人並沒有什麼辦法。”元修坦白說,“不過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一個有點勢力的人,至於他能不能幫上你們,這點我無法保證。” “有勢力?是什麼大人物嗎?”彌相蘭問。 “目前還算不上,不過是一個很有企圖的人。至於他要做什麼,我不知道,隻聽他說在暗中招募義士,小哲去請求他幫助的話……”元修說著注視業侯哲一會,“我相信他不會拒絕的。” “嗯?”彌相蘭輕蔑地看著業侯哲,“你有那麼大的魅力嗎?” 業侯哲沒有理會,並虛心地問:“還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嗎?” “當然,有好幾個,他們的名單和住址我都可以給你。不過他們的能力很有限,給你做藏身處或者可以,但非有把握,我倒希望你不要找他們幫忙,因為他們家裡都有老小。我畢竟是個老師,如果因為你而害了他們,我過意不去。” “我知道。我不會連累他們的。” “那你自己呢?你不用逃嗎?”彌相蘭問。 “這次的事純粹是剛冊立的大太子赤侯達的鬼主意,籌澤的官府其實並沒有參與,甚至我跟知府波大人還有點交情,所以我在籌澤還是能保證安全的。當然,如果再發現有危險,我也會考慮撤離。” “是嗎?” 另一邊,業侯明快馬加鞭地趕到朝興,然後立刻跑去向早已坐待於朝興的赤侯達匯報:“赤大太子,我那混蛋弟弟已經在籌澤現身了。” 赤侯達有些興奮,並隨意地問:“那你有沒有把他捉住啊?” “這個…我…被他耍了點手段,給他逃了。”業侯明既慚愧又害怕地說。 赤侯達冷冷一笑,說:“意料中的事。我本來以為,憑借你們之間的關係,你多少能讓他猶豫,吃些苦頭,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啊!”慢慢地拔出劍。 業侯明看著赤侯達那閃閃發亮地佩劍,頓時惶恐起來,並乞求道:“不!赤大太子,我隻是一時大意,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對我來說,沒用的人,機會一次就夠了。”赤侯達說著舉起了劍。 “不!饒命啊!赤大太子!我……” 沒等業侯明說完,赤侯達已經一劍重重地劈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結果他正麵出現長長的一道裂傷,皮開肉綻,鮮血泛出,痛苦地掙紮起來。 赤侯達平提起劍,看準破綻再一劍刺穿業侯明的心臟,然後待業侯明殘喘好一會才把劍迅速抽出,就像是把對方的靈魂突然抽走一般。 業侯哲繼續殘喘,不出五秒便癱軟地倒下,血不停地流出,似乎在吞噬他的屍體。 “完成不了任務還敢回來復命,實在是沒有頭腦!”赤侯達一邊擦抹劍上的血跡,一邊冷漠地說。 一直站在赤侯達旁邊的暮高看慣了殺人場麵,早已麻木不仁,何況業侯明跟他沒有一絲關係,同情不起來。他隻關心自己的問題:“那我們現在要不要去籌澤?” “你也笨得跟他(指業侯明)一樣嗎?”赤侯達責備道,“前麵被那家夥耍得團團轉,難道還不吸取教訓?如果我們又冒然前往籌澤,一旦那家夥不在,朝興守備虛弱,豈不是又給那家夥創造了逃跑的好時機?” “大太子言之有理!”暮高逢迎道。 “仔細想想,前麵我也確實小題大做了點。反正他的目的是要去玄國,玄國跟昌國沒有通商往來,所以海上通道也沒有,要去玄國就必須得經過汕國。他之所以拉田州州府的千金彌相蘭上路,也隻是為了沿途的方便,但最終還是要到這裡。因此我們與其追著他跑,大費周章,還不如在這守株待兔,以逸待勞。” “高明!”暮高又迎合道,“但他會那麼容易現身嗎?” 赤侯達露出了陰邪的笑容,說:“我手上還有張王牌呢?到時可由不得他不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