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了木架子作用的眾人確實心裡安定了一點,但是風沒有停,野畫皮還是可能從木架子縫隙裡鉆過來,短暫休息後眾人繼續前進,這一次前進的策略有一些變化,是從一個木架子前進到下一個木架子後短暫休息一會,緩口氣。 前進到從村裡出來遇到的第三個木架子後,劉旬向瘋乞丐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也就是要想逃離村子,如果白天走,還用得到這些木架子嗎? 瘋乞丐扣著下巴,注意力不怎麼在這個問題上,淡淡撇下一句:“現在是晚上你不是也沒睡覺嗎?” 劉旬一時語塞,但細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他們剛抵達寶盆島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個通道陰暗無光,就算白天野畫皮出現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就這還叫寶盆島,這麼陰森名字這麼吉利,除非島上的人能隨手把野畫皮抓來換錢。”劉旬腹誹著。 …… 說到底野畫皮的行動太受限於風了,有不少野畫皮飛得太高,根本碰不到靠近地麵的眾人,徑直被吹向遠方。把握住風向,眾人有驚無險,連續換了好幾個木架子躲藏,在此期間劉旬也抓到機會,把幾個野畫皮拍在架子上,變成了戰利品,看了看自己包裡,已經有十一張野畫皮了,老蚌要求的數量達到,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盡快離開這裡。 能遮擋的木架子肉眼可見不多了,證明即將抵達出口,老蚌見生還的曙光即將到來,似乎早就想好的話攔不住似得從他嘴裡蹦了出來: “我就不該帶這麼多人跟我出來,本來也掙不了幾個錢,就是想帶你們幾個跟我出來長長見識,然後領了賞錢請哥幾個喝一頓,誰知道還讓李家老五折在這了,我回去怎麼麵對李老爺子呦哎呦喂……” 老蚌口中的李家老五就是之前被野畫皮抓住扒皮的那個人,想來是活不了了。 老蚌忽然看向劉旬和瘋乞丐,手剛一指又收了回來,他本來想指控他們兩個道狗沒有起到保護好眾人的作用,但念頭電轉,自己還沒脫離險境,現在指著這兩個有本事的人的鼻子罵顯然不理智,況且自己也不是毫無良心,自己好歹被這兩個人救過,至於李家老五,隻能說可能運氣不好。 聽著老蚌的“懺悔”,宋雨二感受著臉上、手上的疼痛,心裡也泛起了悔恨,自己為啥要來這一趟,自己差點把命丟這,他轉頭看著離自己不遠的木頭架子,上麵掛著的野畫皮被風吹著瘋狂舞動,似乎變成了一雙雙瘋狂的手,拚了命要夠到眾人。 宋雨二看著這幕仍然心驚肉跳,但一晚上看見這個鬼玩意次數太多了,此時已經有點麻木,但這一看他發現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在架子上一堆蠟黃色的野畫皮中間,一張沾著血色的皮子明顯更有力量,正從木架子的格子中擠過來。 這一幕映入宋雨二眼睛的同時,宋雨二舅感覺到自己的脊柱都顫抖起來。 這又是什麼情況? “道……道長?”宋雨二此時都把平時呼來喝去的沒什麼地位的兩位道士用上了尊稱,顫抖著指向他剛剛發現的東西。 這聲驚呼不僅讓劉旬和瘋乞丐看了過來,也讓老蚌等人下意識轉頭,眾人看見這個行動方式明顯比其他野畫皮靈活的異類,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這血色皮子一點一點蠕動,脫離了架子,“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和其他野畫皮落地無聲形成鮮明對比。 正當劉旬從包裡拿出一塊石頭準備砸下去的時候,這皮子在地上扭動蠕動成一個人的大概輪廓,抬起了它應該是頭顱位置的皮,一張五官仿佛融化粘連、沒有毛發的人臉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就算已經有些難以辨認,但眾人對一同上島的同伴還是能看得出來。 這是李家老五的臉! “噗通!”剛剛懺悔完的老蚌還處在對李家老五的內疚中,看到這個場麵當即以為這是李家老五來索命報復,就算是當過兵也經不住這樣的驚嚇,一屁股坐倒在地。 這時隻聽“唰”的一聲,瘋乞丐搶過了劉旬舉在半空中的平底石頭,狠狠砸在那個頂著李家老五麵孔的皮子上,似乎帶著些許火氣。 “呸!晦氣玩意兒!以為頂著一張熟人臉道爺就不敢收拾你!”說罷瘋乞丐又連續砸了那已經在一陣顫抖模糊後不再動彈的皮子幾下,帶起皮子上一些血水。 眾人不知道瘋乞丐突然發什麼顛,一時呆在原地,包括劉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聽“咻”的一聲,瘋乞丐把那粘到血水的平底石頭扔出,準確穿過木架子空格,將被攔住了一隻野畫皮瞬間帶飛了出去,落在地上不動了。 要換平時劉旬肯定調侃一句:“怎麼我扔石頭你就說我敗家玩意,你扔不說自己。”但看到瘋乞丐不隻為何對這頂著人臉的怪物這麼痛恨,甚至動怒,劉旬便隻好閉口不言。 似乎是泄了憤,瘋乞丐用更平靜的語氣說著:“這是野畫皮從李家老五身上扯下來的皮,現在也是一隻野畫皮了,就是還比較……新鮮。” 可以從語氣感覺到,瘋乞丐並不是很想用新鮮這個詞來表達他想表達的意思,但他又一時想不到更合適的詞匯。 看到那頂著李家老五臉的野畫皮被解決掉,而且瘋乞丐表達的意思也讓老蚌覺得它應該不是來索命的,老蚌的恐懼心態很快就調整過來了,轉變成一種帶著愧疚的悲傷,老蚌上前兩步,低下舉著火把的右手,引燃了帶著血色的皮子,可能是由於愧疚,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他不打算拿走這份“戰利品”。 燃燒的“劈啪”聲響了起來,這是燃燒其他野畫皮時沒有的,淡淡的焦臭味飄起,這也是燃燒其他野畫皮時沒有的。 …… 經歷了剛剛的變故,眾人在轉移到最後的幾個木架子後麵時都安靜異常,眾人都不知道開口應該說什麼,直到轉移到最後一個木架子,來自身後的風受到了另一個方向風的對抗,沒那麼強勁。 “能感覺到海風了!快逃出去了!” 對生的渴望沖淡了對死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