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林如海的課

  正事稍稍聊完，林如海就將話題落在陳恒的功課上。這孩子六月就要參加院試，林如海說不操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幾番考較下來，見陳恒都是對答如流。知道對方最近沒有拋下功課不顧，林如海心中很是滿意，忍不住問道：“這次參加院試，有沒有拿下頭名的把握？”

  一旁的黛玉一聽，沒想到爹爹會要求這個，趕忙轉頭看向兄長，深怕林如海的期望給陳恒造成壓力。

  陳恒雖然覺得意外，可神色還算正常。旁的不論，他如此刻苦學習，手不釋卷的日夜苦讀。所求的不就是金榜題名，力爭頭名嗎？

  不過這種事，在結果出來之前，都是未知之數。陳恒雖有信心，也不敢替自己打包票，隻說道：“侄兒盡力而為。”

  林如海聽到後，十分滿意的點頭。他了解陳恒的性子，知道這小子不是喜歡說大話之輩。這種人，七分把握的事情，也會當成三分來盤算。

  不過林如海還是決定再給這孩子添一把火，“你若真能考中頭名，我就給你準備一份賀禮。”

  考中秀才之後，就算正式走上官場之路，稱得上鯉魚躍龍門的第一關。若是碰到有人提攜，直接出仕當官也是有先例在，隻是這樣的人，前途注定高不到那裡去。

  聽到林伯父親自給自己畫餅，陳恒不免有些興奮，當即問道：“伯父，這個獎勵是什麼？”

  “難怪你下棋下的臭，耐心這麼差，屬猴子的嗎？”林如海笑罵一句，把陳恒弄得一陣臉紅，隻顧著嘿嘿傻笑。

  “那伯父如何保證朝廷一定會選擇賈雨村呢？”

  林如海瞧著覺得有趣，就逗弄了這個孩子一句，“你放心，我不找你下棋。”

  不然，陳恒實在想不通林如海特意讓自己看名單的用意。

  林如海也是抱著，想看看陳恒的才能到底有多少的想法。繼續道：“不過我們倆也得約法三章，到時候伯父會派個官吏輔助你，他不會乾預你做什麼，你隻需每隔半個月，來跟我匯報一次就好。”

  當著伯父的麵，陳恒的話也不再藏著掖著，回答的很是乾脆。

  之前的幾年裡，他在策論上教導陳恒許多。對方也爭氣，學習進度一直讓他很放心。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既然巡鹽禦史如此重要，陳恒不免開始擔心此事的結果。

  想明白這點，陳恒連忙點頭，他繼續聽林如海給他上課。

  這份知識，之前從未有人教過陳恒。別說他這輩子，就算上輩子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也隻能說個懂個大概。

  然後他又拋出一個問題，“如今府內有知州、學政、巡鹽禦史三職空出來。其中學政是朝廷直接委派，咱們先不論。你覺得其它兩職，府縣裡的官員中，誰來擔任更合適？”

  到如今，也該是進入下一個階段了。林如海既然想要真心教導陳恒，就不會隻教些四書五經的東西。

  他甚至在上麵發現賈雨村的名字，包括賈雨村幾年中的進士，初任什麼官職，又因為什麼原因丟掉烏紗帽，如今年歲幾何，現居何職。

  “是韋大人吧。”

  要知道，揚州府可是一等一的富庶之地。又不是什麼偏遠之地，此地的官位，說句難聽的，每年想要來的進士，都得打破頭爭一下，才有個結果。

  被伯父這麼一打岔，陳恒好不容易嚴肅起來的神色也垮下去，隻笑過一聲，笑道：“嘿嘿，那伯父你隻管說，侄兒好好聽著。”

  這傻丫頭，我當上知府的時候，你也就是高興到這種程度吧。林如海搖搖頭，對著女兒道：“玉兒，去跟你娘說，你兄長中午在家裡留飯。”

  “哦。”她懂事的點點頭，眼下兄長跟爹爹談的熱絡，她也不用擔心太多。

  這種小事，隻需喊個小廝來轉告一聲就成。

  等等，伯父剛剛說什麼？要打戰了？？？陳恒瞪大眼睛，今天接收的消息實在太多，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是河蚌相爭，漁翁得利啊。陳恒點了點頭，這事做出來簡單，可要想到、還能用到，才是真正考驗一個人的智慧。

  如今，韋應宏的高升跟他有些關係。自己以後的仕途，也要放在他身上。林如海知道，自己跟陳恒，隻要繼續走下去，不管從哪個方麵都是分割不開的關係。

  “我看你前番說的話，顯然是心中早有盤算。索性一事不勞二主，直接交給你自己施展好了。”

  如果隻是一份人事記錄名單，顯然沒有必要把這些沒有官身的進士、舉人也填上。陳恒看完之後，輕輕合上文書。對著林如海問道：“伯父，是在考慮用人嗎？”

  對於任何一個想要做事的人，這兩個知識都缺一不可。

  以伯父跟韋大人的關係，應該不會把許平之丟在哪裡不顧。可讓一個舉人，擔任這樣的要職真的合適嗎？

  “許縣令上頭有人。”

  哈，你這胳膊肘倒是拐的快。林如海無奈的搖搖頭，隻好對著陳恒坦言道：“你若考中頭名，城西織坊的事情，我可以交給你負責。”

  “正是因為如此，我將他舉薦上去，才能將此人收為己用。”林如海說的很細致，這是在掏心掏肺教導陳恒，“恒兒，你自己想。對於張尚賢來說，我的舉薦之功，可有可無。可對賈雨村，伯父我是不是恩同再造。”

  這世界上，尚有兩套要學習的知識。

  “伯父，外頭要打戰了？”陳恒馬上想到已經投身邊關的辛素昭。

  你個呆子，怎麼開竅隻開一半呢。林如海搖搖頭，有些怒其不爭道：“你隻說對了一半。許平之，確實是要調到江都縣。”

  在官場上，伯父這樣的舉措，算得上一聲舉主。被舉薦的人當上官後，若是敢背門而出，哪怕一時被政敵接納，今後也不敢大用。

  “咦？”正聽的高興的林妹妹，聽到此話還有些詫異。

  好在陳恒也不是沒有幫手，林黛玉在一旁連忙替兄長叫屈，“爹爹，伱就跟兄長說嘛。哪有人說這種話，還賣關子的。”

  陳恒一聽這話，當即起身驚喜道：“伯父，此話當真？”

  陳恒接過文書，攤開一看就發現，裡麵記載的都是揚州府內各縣令、官吏的生平。所記內容零零總總，無不詳實細致。

  俗話說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夠。真要讓陳恒這匹千裡馬跑起來，再沒有比放開韁繩，給他一片草原更好的事情。

  另一個則是賈雨村，作為正值壯年的二榜進士，翻遍整個揚州，也隻有他一個人處在書院這個尷尬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