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蘇哥,杭哥,我是揚妹啦(下)(2 / 2)

紅樓讀書郎 商狄 6619 字 2024-03-24

  這一見,可就不得了。殷久因為想貪下這五千兩,在文書上刻意要求,不用寫明太多。隻說了蘇州織造局賣了布匹給薛家,作價五千兩。殷久是給自己留了條路,故意不說具體賣的東西,方便自己以後做賬,或是打起嘴皮官司好解釋。

  盡管紙上的字眼含糊其辭,可蓋的印確實是織造局的印。小宦越看越奇怪,這蘇州織造局到底賣了什麼,能賺上這麼一筆橫財,還如此遮遮掩掩。

  察覺出其中有鬼,小宦笑著將文書還給兩人,又說要去親自準備東西,將薛、柳二人請到大堂稍坐等候。

  待幾人換過地方,柳湘蓮沖著親自書寫文書的陳恒眨眨眼,後者也沒說話,繼續低頭肅穆,做好乖巧下人的模樣。

  不久,時任杭州織造局的總管李保,突然出現在兩人麵前,見麵就笑道:“聽到理國公跟薛家的子弟一起上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遇見什麼招搖撞騙的江湖人士。”

  李保在小宦的陪同下,提著緋色衣袍坐在位置上,繼續道:“一見到你們兩個,我到真的信了。”

  柳湘蓮做疑惑狀,道:“那公公是如何相信我等?”他攤了攤手,真誠道,“我們還一句話都沒說。”

  李保笑了笑,“是感覺。我這人,看人一向很準。”

  如此故弄玄虛的回答,倒叫薛、柳兩人不好回答。隻道了幾聲‘原來如此,佩服佩服’。陳恒卻知道,從蘇州織造局的賣票拿出來時,李保肯定不會懷疑他們的身份。

  之所以這樣說上一番,李保是存心欺負兩人年紀輕,想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形象。意在給薛、柳二人施加壓力,讓他們掂量自己一會要說的話,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這手段,在後世的商場上極為常見。也是很多上位者,十分鐘愛的方法。陳恒刻意沒給薛柳二人講過,力求他們演出一個真實。

  見到兩個錦衣少年的反應,李保笑了笑,又把話題拉到前頭接見的外蕃上,一會說說外國人身上的味道,一會說說他們對杭州布匹的認可。

  東拉一扒,西打一棒。這樣漫無邊際的聊完,在氣氛放鬆時,李保突然冷不丁問道:“不知兩位世侄,在殷總管處買了什麼東西。不如說出來,讓我幫你們參詳參詳,看看是不是買貴了。”

  此話一出,薛柳二人對視一眼,都知道陳恒說的下一個階段來了。心中不禁佩服起對方的料事如神,這次由柳湘蓮替寶琴出麵作答,故作艱難的將大致的東西說了說。

  同樣是織造局的總管,李保一聽就知道殷久打的算盤。再聯想到那張賣票上的文字,他心中不禁暗道可惜,馬無夜草不肥。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怎麼就落到殷久的頭上。

  可惜此事已成定局,自己不好插手。不過殷久敢開這個頭,自己賣不了薛、柳,也可以走走別的路子。李保本還有些掃興的心情,立馬湧上一股喜意,“原來如此,這殷久還算厚道人,賣你們的價也算公道。”

  寶琴聞言很是高興,當即天真爛漫道:“有公公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以後可以跟殷公公一直買下去。”

  李保一震,什麼叫還要買啊?他以為就是筆橫財,沒想到還是個下金蛋的母雞。當即停了停話鋒,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你以後還要買?”

  這可是五千兩的布啊,你家是有多少下人。還是你們這些皇商,家裡個個都弄得跟王府一樣?

  “啊?!”寶琴舞著紙扇,點頭道,“是的,爹爹說家裡親戚多,一年四季的衣物都要常備、常換。”

  見這小子三言兩語就把底細漏了,李保當即反應過來。想到金陵四大家的奢華,想到京師四王八公的富貴,這些家族的關係,一直親密無間的很。

  這得是多大的一筆錢啊,縱然是李保也不得不心動,當即問道,“你跟殷久都談妥了?”他話說完,就知道自己問的不妥,又改口問,“你是打算以後都去蘇州織造局買?”

  “是啊。”寶琴點點頭,“公公不是說殷公公的價格公道嘛。”她笑了笑,繼續道,“殷公公跟家父有舊,知道我此行是替家裡做些事。就想幫一幫我,讓我今後直接找他拿就是。”

  公道,公道個屁。李保心中暗罵不已,都是放在庫房裡吃灰的東西。之前就是怕宮裡怪罪,大家才不敢出手買賣。現在有你們四王八公頂在前頭,他殷久可不得發達了?!

  李保越想越氣,喃喃自語道:“我跟你爹的交情也不錯啊。”其實他跟薛瑱最多就見過幾麵,泛泛聊過幾句。

  寶琴低頭嘿嘿笑過,又道:“才知道爹爹在外有這麼多朋友。失敬失敬,”

  李保不耐煩的換了個坐姿,又前傾著身子,不死心問,“你交過錢了?可寫好文書。”

  “還沒呢。”寶琴露出羞澀的笑容,一副不好意思說話的表情。柳湘蓮適時接話道,“我們就付了一千兩訂錢,這次出來玩,身上錢帶的不多。等二郎回了家,再派管事拿文書過去付錢取貨。”

  該是這麼個流程,李保點點頭,正思量著自己要用什麼理由摻一腳,奪了殷久的財路時。外頭突然來人稟報,說薛家下人來訪。

  如今寶少爺正金貴稀罕,李保就命人將薛家下人帶進來。也是天作的機會,信達此來的時機不早不晚剛剛好。

  陳恒看著滿頭是汗的信達小跑進來,給李公公見過禮後,就貼在寶琴身後竊竊私語。寶少爺的臉色突然一變,手中的紙扇掉到地上都不自覺。陳恒趕忙上前,替主人拿起紙扇,小心放回寶琴手中。

  等信達說完話退回去,李保還來不及問,柳湘蓮已經搶先道:“二郎,你怎麼了?我看你臉色這麼不對,可是出了什麼事。”

  問得好啊,姓柳的小子。李保一聽,立馬悠閑的端起茶杯,也不喝,隻這麼端著,把玩著茶蓋。

  寶琴歉意的朝著李公公拱拱手,道:“李公公,實在失禮的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家裡的大管事來了,正在客棧裡等我。我跟柳兄先告辭一步,之前買的東西,公公托人送到客棧給我就行。”

  “不急不急。”李保怎麼肯這樣放她回去,當即出聲留客,“我看你這般模樣就是碰上麻煩事,不妨說來與我聽聽,我在城裡還能說上些話。以我跟你爹的交情,世侄還拿我當外人?”

  “哎。”寶琴無奈,隻好坐好位置道,“先前殷公公幫了我的忙,又說自己手頭缺些生絲。正巧我爹手中剛好有一批,我想著公公幫了我這麼大忙,就把那批貨都賣給他了。

  當時趕著出來玩,沒顧得上把此事告訴家裡的管事。這不,管事今日拿著那批生絲,已經跟城裡的布商談好價格,我得趕緊過去解釋一二,免得誤了殷公公的事情。”

  李保大為驚奇,蘇州織造局還能缺生絲?說不夠用是真的,說缺,那他是一百個不信,就問道:“你爹手裡還有一匹生絲?”

  “是啊!揚州的秋浦街生意不好,家父瞧著那批貨放著也是放著,就把它們都買下來,準備拿出來賣。”

  “殷久給你們什麼價?”李保直接追問。秋浦街的事情,他也聽說過。不過揚州離杭州遠,他也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