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大廈將傾
  對於李贄的舉措，陳恒震驚之餘，更多的還是不理解。
  太急了，陛下何故如此倉促？
  如今新黨主持朝政，朝野上下正在一點點以他為中心。貫徹他的意誌。
  何必一定要選在此時動手呢？因此引發的動蕩該如何平息？
  回去的路上，陳恒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也確實想到一些因素，正急切的想要跟嶽父佐證一番。
  林如海沒想到這孩子猜的如此準，隻好不加掩飾的點點頭，帶著嘲諷的語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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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豈肯甘心一直被動下去，眼見自己夫君派不上用場，馬上就把主意打到娘家兄長身上。
  賈珍在離去前，還對著榮國府的大門高喊。
  “你到現在還指望著他們？”賈璉輕嗤了一聲，“你信不信，就是在外頭隨便找個靠譜的人家，也比把孩子交給二房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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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賈璉更清楚朝局鬥爭的兇險之處，他知道寧國府後就是榮國府，自家絕對是在劫難逃。
  他們二人不僅僅是翁婿，更是授業師生，亦是伯樂和千裡馬的關係。
  他又道，“我那二叔是個和稀泥的軟蛋，偏那二嬸又是個蛇蠍心腸。她巴不得我們死的越遠越好，你們當真以為她會好好照顧巧兒長大？”
  可話剛要出口，想著賈璉口中的順天府，她便也反應過來。
  皇後的堂兄張將軍已經回朝有段時間，一乾新晉勛貴都在翹首以盼張大帥加官進爵。偏偏你王子騰占著位置，死活不肯挪。
  王熙鳳越聽越是回過神來，再抬頭看向一臉急切的平兒。她猛地道：“平兒，我讓巧兒喊你一聲乾娘可好？”
  …………
  這次，她跟薛姨媽親自下車，走到臺階上一邊敲門一邊出聲叫著屋內人。
  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可也清楚一定不是好事。
  她在榮國府苦心熬了半輩子，好不容易把賈母熬走，眼看要大權在握，豈能接受這等飛來橫禍。
  這倆人各執一詞，是二弟說服不了大哥，大哥根本不聽二弟。
  王熙鳳有狠勁，主意、心眼子都不差。可這些手段，拿到外頭就有些上不了臺麵。
  家中的局麵如此復雜，誰還有心思關心兩個離家的孤女。寶玉等了半天，見都沒人找自己尋問探春、湘雲的消息，隻好耐著性子看賈政和賈赦吵架。
  這不是大難臨頭，還是什麼？
  她是不怕什麼陰司報應的，可架不住她有個女兒。此刻亦是方寸大亂道：“你做的事，可會牽連到巧兒？”
  在這些人的前端，有一個寶玉覺得十分眼熟的官員，亦向寶玉的馬車投來打量的視線。
  “你可還記得老太太過世前，隻在屋裡留下你嶽母、寶玉、鴛鴦三人。”林如海嘆息一聲，唏噓道，
  “她早已看明白危局，亦把自己的底線留出來。隻要寶玉沒事，給賈家嫡係留根香火。其他的事，老太太都不會理會。”
  兩家早已是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聯係。
  寧國府的事情，著實是把吃齋念佛的王夫人嚇一跳。
  放眼望去，一片舉著火把的官兵正站在道路兩側。
  王夫人等候片刻，心中暗道不妙。她的好哥哥，怕是不願見她！
  有些斷舍離的話，又如何對長輩講起。
  可一想，如此聰慧的老太太都當不好一個富貴家，更覺得子孫教導之難。
  很快，就有人撤去拒馬、路障，放出一條道供寶玉通行。
  事情辦成的喜悅，在馬車被外人攔下前，一直停留在賈寶玉心中。
  “那我去了揚州，可要如何安生？”平兒見賈璉說的如此急切，也顧不得細想，忙接著問道。
  “你別以為自己私下放利錢的事情，就無人知曉。外頭的百姓不知有多少場官司，打到順天府哪兒。你以為是誰出麵幫你擺平？”
  場麵很是混亂，哭喊聲久未停過。
  旁人若是這樣說，王熙鳳也隻當是虛情假意。可平兒這般說，她反倒真的願意相信。畢竟從她嫁入賈家，平兒就是她最得力，也是最倚重的人。
  怕是那些放利錢的夥計，不知在外頭做下多少混賬事，又逼著多少人家破人亡。
  可偏偏她的態度將直接決定林如海的態度，而林如海的態度，某種程度上也會綁定陳恒的想法。
  王熙鳳也不是個呆子，連王夫人都叫不開娘家們，寧國府上下又是連夜被人帶走。
  “記住他的這個教訓，等到有一天你調任朝廷中樞，也麵臨差不多的難處……你再好好想想自己是要退，還是要奮不顧身。”
  一路顫顫巍巍的來到自家門口，寶玉有心想問一句為何攔在寧國府門前，可瞧著一把把出鞘的刀劍，他連停步回頭的勇氣都沒有，才跨入家門，就向榮禧堂狂奔，直徑找他爹去了。
  賈璉繼續吩咐道：“那兩間鋪子雖賺不到多少銀子，每月讓你跟巧兒吃頓飽飯倒是夠。
  好在林如海看出陳恒的擔憂，馬上寬慰道：“不必擔心我，伱嶽母那兒，也不必憂慮過多。”
  …………
  陳恒若是在場，聽到賈璉的話，必然認同的很。整個紅樓，若是真要說個心腸歹毒出來，當有六七人，王夫人必然有一份。
  賈璉轉了轉眼珠子，道：“先去揚州，隨便待個一年半載。等我們死了，風聲過去了，你再去鬆江找我那妹夫。”
  賈赦是徹底瘋了，晚飯時喝多了酒就開始耍瘋，一會指著賈政罵，一會又借著醉意溜到王夫人門前罵。
  眼下可不比當初，嶽母賈敏還在世，賈府畢竟是賈敏的娘家。
  探春、湘雲走後，黛玉又已嫁作人婦。她們在賈府已經沒多少玩伴，隻好常來寶釵這做客。
  隻是萬一嶽父執意入局，那他這個女婿說什麼也得陪著走上一場。
  還有什麼不方便，必然是看賈家糟了禍事，哥哥想要壯士斷腕罷了。
  偏偏無論王夫人如何叫喚，就是無人出來應答。
  …………
  直到天光照破層雲，回過神來的榮國府，賈政才驚覺一切不是夢。
  一聽到陳恒的名字，王熙鳳頓時來了精神。咱們家這事，能不能求到他哪兒去？
  陳恒擔心林如海會冒然選擇入局，這實非智者所為，亦是魯莽之舉。
  夫婦二人這次躲在自己屋裡，連一旁打掃的平兒都顧不上避讓，直言道：“禍事了，這次真要禍事了。”
  可他們這邊拿不出主意，外頭的人卻不會慢悠悠等他們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