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到現在還想著包庇大房嗎?你不替咱們倆想想,也得想想寶玉,想想寶玉未出世的孩子啊!”
  那時候賈家正富貴,秋浦街的生意還沒有起色。
  罵她是個破家戶,罵她是個掃把星。自從她嫁入賈家就沒一天安生日子,隻知道娘家的兄弟。
  隻是這份急切,當著賈敏和賈寶玉的麵倒不好表露過多。後倆人從陳恒口中聽聞探春、湘雲的下落,都是鬆了口氣。
  賈璉固然糊塗,可在見識上不算差。他的毛病就是管不住身子,又有些沒主見。
  陳恒馬上就想說會,他始終覺得權力這東西,隻是實現目標的附帶手段。
  “當局者迷,他是利欲熏心,一身性命都要搭在封王拜公上。這是他們王家數代人的心願,若是止步於此,豈不落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成天就惦記自己那三瓜兩棗。”賈政氣的直接拂袖而去,壓根不願同王夫人多談。
  …………
  別的不說,嶽母對自己真算是不錯。在林家治學的時候,就沒拿自己當外人。
  這樣說,未免有些不貼切。嚴格的說,她跟薛姨媽倆人連王家門房都沒看到。整個王家都是大門緊閉,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
  字眼才吐出一半,賈寶玉就失了繼續說話的底氣。他如今的位置,就在寧榮街的牌坊下。
  王熙鳳也顧不得細數,直接把錦盒往平兒麵前一推,吩咐道:“你拿著它,替我好好照顧巧兒長大。平兒,我即使到了陰曹地府,也會記著你的好。”
  想到這,王夫人幾乎就要氣暈過去。
  我之前買鋪子時,未透露本家姓名。兩個租鋪子的東家,隻知道我是京城來富商,姓王。你去那邊,別說漏了嘴。”
  “我不知道。”陳恒相當實誠的答道。
  王夫人跟薛姨媽都有些吃驚,卻還是不死心,忙叫人調轉馬車往後門趕去。
  她不想看著王夫人難堪,主動遞出話頭道:“許是咱們家裡有些不方便,姐姐,要不我們先回去?”
  天光乍白之際,馬車外傳來攔路人硬梆梆的尋問聲,“前方封道,車駕裡的是何人?”
  兩間租出去的鋪子才幾兩臭錢,賈璉也並未跟家中人說起。
  身旁聽了許久的平兒,亦是出聲道:“真到那個時候,能否請二房的老爺代為照顧?”
  “連姓顧的,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他貴為五軍大都督,何必苦苦戀棧不去。”
  一零三.三五.七四.二一六
  “您是說?”
  “就這麼定了,動作要快。”賈璉立馬道,“你旁的什麼都不要帶,今晚就帶著巧兒坐船走。”
  眾人正擔心外頭的情況,一名下人跌跌撞撞跑進來,帶著哭腔道:”他們……他們把東府的大門給撞開了……“
  王夫人在娘家碰壁的事情,瞞不住有心人,因為她一回來就病了。
  寶玉吞吞吐吐的才把話說完,幾個靠近馬車的官兵冷笑一聲,才分出一人朝著遠處的領頭跑去。
  想到賈璉的安排,再想到平兒今夜就要走。王熙鳳亦是起身,從床底下拿出一個錦盒,打開就是沉甸甸的銀票。
  陳恒對此亦是默然,相比起去頭疼賈家、王家的處境,他反倒更在乎嶽父家的情況。
  “嶽父覺得王子騰會退嗎?”
  薛姨媽瞧出姐姐的不對勁,忙上前扶住王夫人顫抖的身子,拉著她就往家中趕去。
  此事,到成了他一人知曉的私密事。
  鴛鴦姐都知道要去給老太太盡忠,平兒縱是死,也要在黃泉道上繼續伺候奶奶。”
  …………
  陳恒看著林如海滿臉的憂心忡忡,突然這般說道。
  二春心知不妙,忙找了托詞告退。隻留下一個薛寶釵跟她娘,一起為賈家的情況犯愁。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傳來,嚇得在場諸人都打了個激靈。
  多新鮮的事情,還有人敢封榮寧街的道?賈寶玉久等不到下人出來回話,索性自己就打起簾子,探出頭,“我是榮國府……”
  今日無論如何,都得讓二哥替她拿個主意,想個辦法。
  王熙鳳和平兒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倉促,齊聲道:“這麼急著出去,能去哪兒?”
  隻是想到王子騰對權力的重視程度,又覺得不能如此類比。
  那名領頭的倒不在意寶玉的來去,隻擺擺手,又對牌坊下的官兵點點頭。
  話音的最後,陳恒突然問出一個埋藏許久的問題。
  她顧不得等候,馬上拉著薛姨媽坐上馬車,一同往娘家趕去。
  兩人好不容易來到私密之處,陳恒忙把魯應雄口中的事情,拿出來給嶽父說道。
  聽出林如海話裡的肯定語氣,陳恒露出些許驚疑的目光。
  “隻能這麼多了,你跟平兒節省些,撐個一年先。隻要熬過這個風頭,就去找我那妹夫。他宅心仁厚,必然不會為難你跟巧兒這對苦命人。”
  王家教出來的女人,向來不缺決斷的心思。
  可她細想生平中所遇之人,竟難找到一二可以托付孩子之人。一時悲從心起,隻能低聲開始啜泣。
  薛姨媽急嚷嚷的跑來,想要跟聰明女兒商量事情。她那張嘴一開口,自然叫倆個晚輩聽出一些風聲。
  賈璉的一番話,頓時把平兒的美夢戳醒,倒讓王熙鳳更狠下心來。
  寶玉跑進來時,賈政還在和賈赦爭吵。前者覺得情況未明,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後者擔心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執意要派遣家丁出去攔路。
  說話間,賈璉從地上的銀票撿起一二張百兩銀票,直接塞到平兒手中。
  平兒被說的啞口無言,隻好跟王熙鳳抱在一處痛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賈璉把自己的想法一說,王熙鳳頓時傻了眼。若早知會落個骨肉分離的下場,自己當初是否還會一意孤行,
  “巧兒才多大,她……她離了我們,還怎麼活得下去。”王熙鳳躲閃起目光。
  王熙鳳是她親侄女,賈璉是她夫家的侄兒。如此親上加親的關係,巧兒淪落青樓時。最後反倒要劉姥姥這個外人,變賣家產出手搭救,實在可惡至極。
  當日之事,竟然還有這份隱喻的交代?陳恒不禁感嘆起老太太的巧妙心思。
  不久,連王熙鳳和賈璉都得知了此事。
  王夫人想不明白。
  “什麼叫我做的事?”賈璉一時著了惱,兇狠道。
  林如海點點頭,陳恒沒有一拍腦袋作答,證明女婿是有用心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有人叫自己放棄江南諸省、鬆江府的全盤方案。那……那才是真叫一個生不如死。
  王夫人是這般想的,也是這般來的。待她來到王家門口,卻受到無法置信的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