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灰仙(下)(1 / 1)

劍影仙路 山崖復遠望 5003 字 2024-03-24

縱使姚玉霄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騙子,山野還是攔住了少女,沒讓姚玉霄給裴元算出這一卦,生怕少女又說了些什麼神神叨叨的話,騙得自己這個傻兄弟再掏出更多的銀子。裴元待少女吃完之後,又找店家要了一壺熱水,跟少女聊了起來。少女說自己從家中偷跑出來之前,給自己起了三卦,三卦都顯示大利北方,就一個人跑來了這武烈城。第一次出門的少女明顯江湖經驗不足,行路至半就把身上值錢的家當全都賣光了。最後實在沒辦法,用自己最後的衣服換了一頓飽飯,又向主人家討了一身破舊衣裳和三尺白布,做了個算命旗,半算卦半乞討,才跌跌撞撞來到了這武烈城。   “我來你們這三天了,全城都跑遍了,什麼都沒發現。想著請那位老大爺吃個餅,他能跟我說些什麼,誰知道....”姚玉霄說到這的時候,明顯語氣變得委屈了起來。山野聽完少女的遭遇,也不計較自己那兩文錢了,打趣道:“會不會是你的卦根本就不準,沒準應該是去南邊呢。”少女紅著眼立馬反駁道:“不可能,在家裡的時候,師父都說我的卦最準了,說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山野正要再跟少女說些什麼,裴元打斷道:“這位姑娘,老爺子年歲大了,有時候精力不足,我代老爺子給你陪個罪。”說罷從懷中抓出一把銅錢,就要遞給給姚玉霄。   這一舉動給姚玉霄鬧了個大紅臉,少女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要錢。裴元沒辦法,隻得收起銅錢,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山野。山野放下舔乾凈的碗,說道:“正好我們要送老爺子回破廟,你跟我們一起,沒準路上老爺子又想起什麼了。”裴元把目光轉向姚玉霄,詢問姚玉霄的意見,少女連忙跳起來答應,轉頭就要往店外走去。裴元又找店家要了三個饅頭,和山野一起跟著姚玉霄出了包子鋪。   回破廟的路上老乞丐時不時的說上幾句這武烈城的傳說,山野聽得津津有味,姚玉霄是急的抓耳撓腮,總覺得老乞丐說的不是她想聽的消息,看山野聽得認真,又不好催的太急。幾人走走停停用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破廟。老乞丐到了破廟就癱坐在地上,倚靠在半根柱子上,大抵是一路上說了多話,消耗了精力,抱著破碗快要睡著了。裴元熟練地給老乞丐點起一堆篝火,把饅頭放在了供桌上,跟老乞丐說了一聲就要走。   山野進了破廟就有些戰戰兢兢,緊緊的跟在裴元身後,眼看裴元要走,趕緊快步跟上,姚玉霄眼看在老乞丐這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也打算回城。雖然剛吃了兩個包子,但是走了這麼遠的路,她感覺又餓了,想著回城之後能不能再遇見個好心人,能請她算一卦,賺個晚飯錢。幾人剛走至破廟門口,就聽到身後吱吱聲響起,回頭望去,一隻碩大的老鼠宛如人一般端坐於佛像之前,口吐人言道:“找到你了。”   兩位少年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山野雙眼一翻頓時就要暈過去,裴元連忙伸手扶住他,山野打著擺子結結巴巴的跟裴元說道:“我就說這破廟有鬼。”裴元也是害怕,但是畢竟年紀比山野長了兩歲,強作鎮定的站在兩人身前盯著大老鼠。緊握的拳頭指甲插到了肉裡也不自知。   隻見那大老鼠跳下佛龕,人立而起,望向幾人的方向,緩緩說道:“還有幾個小的?”又瞇起眼看到山野,說道:“原來是你小子,害得我....”說到這突然閉口,眼漏兇光,緩緩逼近幾人,不急不慢的說到:“那就先宰了你們。”說罷四肢伏地,雙腿一蹬對著幾人撲了過來。裴元擋在前麵,用盡力氣揮出一拳,把那撲過來的大老鼠打翻在地,山野才似反應過來,不顧邊上一言不發的姚玉霄,從地上胡亂撿起兩根木棍,從背後遞給裴元一根,裴元不回身,接過木棍。山野看到裴元的手上一道長長的傷口正在汩汩的流血。   大老鼠被打退也不在意,伸出舌尖舔了舔尖銳門牙上沾著的鮮血,飛快的閃身繼續向山野撲去。山野來不及揮棍,隻能把棍子橫在胸前擋了一下,卻被撞的一個趔趄,老鼠伸出爪子,順著山野揮出的棍子就爬上來,眼看就要爬到山野身上,裴元反應過來急忙打掉老鼠,用力一腳將老鼠踢遠。   兩次進攻無果,大老鼠有些焦躁,發出尖銳刺耳的吱吱聲,幾人就聽到從四麵八方傳來沙沙的聲音,抬眼望去,無數的老鼠從墻頭,桌下,房頂圍了過來。山野此時雖然依然害怕,但還是雙手握緊了棍子,和裴元背對而立,望著從四麵包圍過來的老鼠。   就在老鼠快要爬到幾人腳下的時候,姚玉霄突然小聲快速跟兩人說道:“這是五仙教的灰仙堂的手段,附近應該還有人在,小心。”一邊說著一邊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羅盤,口中念念有詞,念完之後,清脆的喝了一聲“金光速現,覆護真人”中指無名指向內彎,掐了個手印點在羅盤上。隻見一陣淺淺的金光自羅盤內升起,似倒扣金鐘一般護住幾人,四麵八方撲上來的老鼠全都撞在金光上被彈飛出去,金光也被撞得泛起漣漪。   鼠群如潮水一般湧向金光,撞得頭破血流也不停。山野清楚的看到有一隻老鼠腦袋已經撞得隻剩半個,一個眼睛耷拉在外麵,卻還在奮力的沖向金光,直至躺在地上沒了聲息,被其他的鼠群淹沒啃食。   眼看金光越來越淡,幾人大急,姚玉霄咬了咬牙,伸手在手腕上一摸,掏出三張符紙,甩出一張對著大老鼠飛去,口中念到“律令敕令”,隻見一道紅色雷霆憑空出現,直直的劈到了大老鼠身上,大老鼠頓時被劈的渾身焦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山野甚至聞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   鼠群在驚雷之後也停了下來,很快便嘰嘰叫著四散而去,隻留下一地的鮮血和殘屍,山野剛鬆口氣,隻覺得自己兩股戰戰,怎麼都邁不開腿,有一肚子疑問剛要問姚玉霄,卻見少女神色依舊緊張。忽得從破廟外傳來一個聲音道:“哦?沒想到還有個道家的小崽子,你是哪家的弟子?你的師門長輩呢?”姚玉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回喊道:“前輩,家師武當靜雲,師父帶我來這邊訪友的,現在正在城裡呢。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破廟外那人似是有所顧忌,沉默了一會道“哦?竟是靜雲大師的弟子,我與靜雲大師也算是舊相識,罷了,你們走吧,我不為難你們了。”裴元聞言大急,雖不知外麵這人到底是什麼目的,但是老乞丐還在廟內生死不知,總不能把老乞丐丟在這裡等死,山野也同樣想到了這個問題,猶豫了半天正要開口,姚玉霄卻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一般,拿出兩張符紙貼在了山野和裴元身上,用手在二人的眉間一點。   山野頓時感覺一股力量從體內湧了上來,與裴元對視一眼,正要開口問,就聽到少女小聲飛快的說道:“門外這人就是五仙教的人了,仙家不能過山海關,在關內他就隻能用一些不入流的小法術,不用太怕他。一會羊湯你背著老乞丐就往城裡跑,累了就換包子繼續背。”說罷少女也不等二人回話,繼續對著墻外喊道:“前輩既然與家師相識,就與我一起去見一下師父吧。師父最喜歡與故友敘舊了。”少女邊說邊示意山野去廟裡背上老乞丐。   說話間,山野已經沖到廟裡背起昏迷不醒的老乞丐,對著二人點頭示意。而門外那人還在回答少女,幾人直接沖出破廟,向著武烈城狂奔而去。奔跑中,山野感覺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氣,腳下生風。剛跑出幾十米,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悶哼。山野腳步未停,聞聲回頭望去,隻見少女麵色慘白,護身的金光正在破碎消散,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原來是那人埋伏於門外,正等著他們出來。少女身後,一個異族裝扮的人手裡握馬鞭,正獰笑著奔向少女,正是當時找山野問路的人中的一位。山野與裴元對視一眼,他把老乞丐交給了裴元,回頭就要去救人。   有了符咒的加持,山野一個閃身直接撞入了異族的懷裡,猝不及防下那異族隻感覺胸口似被千斤巨石砸到,噔噔噔的向後退了幾步。反應過來後的異族人頓時大怒,揚起手裡的鞭子就抽了下來,山野一個懶驢打滾躲開鞭擊,蹲在地上雙腿發力蹬地直奔姚玉霄而去,想著帶上姚玉霄一起逃,卻因符咒錯估了自己的力量,從少女頭上躍了過去。落地後山野也不停留,借力一個翻滾遠離了異族,站起身伏低身子盯著異族,如一隻準備捕獵的花豹。   那異族看到山野此狀,嘴角揚起不屑笑,隨即揚起馬鞭如疾風般沖向山野。危機關頭山野心頭越發冷靜,雙眼緊盯著那劈頭而下的鞭子,待其臨近,身子猛地一擰,如陀螺般側身躲開,手臂同時借腰力擺動,橫出一拳,正打在那人肩膀之上。出完拳後山野也不停留,猛地向後一跳,躲開了那人揮出的左拳。山野心頭遺憾,自己還是太矮了,不然剛這一拳就是打的他太陽穴而不是肩膀,接下來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遠離那人後,山野雙手一高一低,兩腿微分,擺出一個古怪拳架,正是老金當年教他的那個拳法。   異族揉了揉被山野打到的肩膀,神色嚴肅了起來,心想如果不是之前被老大懲罰的傷還沒好,剛才也不至於挨上這少年一拳,又想到自己被罰也是因為這個少年,心中更加憤懣。這異族從懷中取出一把乾枯老鼠尾巴,打了一個結後扔在地上,又一次沖向山野,山野揮手順勢打出學自老金的拳法,騰挪閃躲,穿梭於鞭影之間,拳勢也越發的乾脆利落起來。幾個回合後,山野力竭,就要跳走換氣,就聽到姚玉霄突然出聲喊道“小心”。還未等山野反應過來,便感覺雙腳仿佛被什麼東西纏住一般,低頭看去,就見數十隻碩大的老鼠啃咬在他褲腳鞋子之上。那異族順勢揮出鞭子,鞭子如長蛇一般纏住山野,將他綁住拉了過來,另一隻手已成刀狀,轉眼就要劈在山野脖頸之上。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嗖的一聲,由遠處飛來一塊石子,那異族無奈,隻得鬆開山野,閃身躲過飛來的石子。側頭望去,是裴元安頓好老乞丐後折返回來,正遠遠地朝著異族扔石頭。山野見狀,擺開拳架繼續與這異族纏鬥在一起,這異族一麵要應付山野,又要小心隨時飛來的石頭,心頭惱怒。於是故意賣了個破綻,拚著挨了山野一拳,也一鞭子抽在了山野的腿上,山野小腿頓時皮開肉綻,摔倒在地。異族嘴角流著血,躲避著裴元扔來的石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從腰間抽出匕首就要先解決掉山野,再去處理遠處的裴元。   山野絕望萬分,閉上眼就要等死,想著自己還沒有成大俠,就要死在這隻老鼠手裡了,心中萬分不甘,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敕令,定”。睜開眼,看見這異族舉著匕首獰笑站在自己麵前,卻一動也不動,山野扭頭望去,正是剛恢復行動的姚玉霄用了最後一張符咒。姚玉霄麵如金紙,虛弱的攤在地上,強撐著對著山野說道:“雖然我趁他受傷定住他,但也隻能定住一盞茶的時間。”山野聞言,心頭一橫,從異族手裡拽出匕首,對著這異族就要刺下去,可是到底是年少,猶豫半天怎麼也不敢下手。這時裴元自遠處跑來,一把奪過山野手裡的匕首,對著異族的左胸就刺了下去,頓時血流滿羊皮,異族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至死都還保持著要把匕首刺下來的姿勢。   幾人這才放鬆下來,也顧不得惡心與反胃,躺在地上直喘粗氣。過了半晌,裴元站起來借著符籙的殘餘力量,把這異族扔到了樹林中的亂葬崗裡,又在樹林裡背起昏迷的老乞丐,折返回來扶起腿部受傷的山野,看了看還躺在地上的姚玉霄,想著這幾人的狀態是沒辦法回到城裡了,乾脆就帶上還勉強能走的姚玉霄,回到了破廟裡。   三人在破廟裡圍著篝火休息,鬆懈下來後山野頓時感覺渾身都酸疼無力,腿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直沖心口,有一肚子想問的話也沒心情問了。這時外麵突然傳來有人用蠻語大聲呼喊著什麼。   山野聽到後頓時麵色慘白,他想起來了,那異族是五個人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