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經歷,讓孫誌遠應接不暇。 先是一個感覺老不著調的金德星君,又是一個變成老爺子好幾十年的妹子。 而現在呢。 不著調的星君和滿臉慍色的妹子,正站在金德觀的院子裡,正等著孫誌遠“上坐騎”。 孫誌遠打量著這隻老母雞,心裡一陣媽賣批。 “星君爺,咱多少靠點譜行嗎?您拂塵一掃,腳下祥雲升起,咱們不就出發了?真指望騎著這家夥飛上去啊?” 那個叫淑英的妹子終於發作了。 “放尊重點兒,這是星君的坐騎,在人皇時代就跟著師尊,我都得客客氣氣地叫一聲師姐。你要是再滿嘴胡謅,小心我用五雷咒轟你!” 一般在這個情況下,星君總要嚴厲約束一下,賣孫誌遠個麵子。 沒想到,星君卻微笑著說道:“沒錯,以後你要是和九鳳獨處,她要是啄瞎你的眼睛,貧道可是不管。” “她?九鳳?這個名字倒是挺.....傳統。” 孫誌遠剛說完,這隻老母雞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張開了翅膀,幾束五彩的光芒從翅膀的飛羽上迸發而出。 在奪目的光芒下,九鳳的身形也在極具變化,空氣似乎被攪動了,形成了一陣陣的湍流。 這隻老母雞,變成了一隻九色的鳳凰! 這是貨真價實的鳳凰!孫誌遠很想掏出手機拍個照片。 星君說道:“駕雲可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行,你幾乎就沒有什麼修為,我怕你到時候栽下來。” 說著,星君便邁步踩在了九鳳的背上。 這還是孫誌遠第一次嘗試騎鳥,甚至還掐著指訣,朝著九鳳行禮,這才學著老星君的樣子,跳上了九鳳寬闊的背。 九鳳無聲無息地起飛了,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裡。 孫誌遠卻擔心壞了。畢竟是學過現代科學,要是這麼往九重天愣飛,溫度、氧氣、高空的湍流,哪個都能要了他的命。 還沒來得及多想,孫誌遠就感覺一陣眩暈,眼前就明亮了起來。九鳳穿過雲層,平穩地落在了一個廣場之上。 這廣場,氣勢雄渾巍峨,地麵竟然都是用丈許的青玉條石鋪就。廣場盡頭是高聳入雲的紅墻。在紅墻的正中央,是一個歇山頂重簷的大門。 門洞足有十多丈高。兩扇朱漆大門緊緊關閉著。門上的銅釘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孫誌遠感覺一陣的口乾舌燥,指著遠處的門洞對星君說道:“這是南天門?” “是西天門。” 孫誌遠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卻發現城門樓子上掛著一塊匾。和印象中那種豎著寫字的匾不同,這塊匾是橫著擺放的。上麵用繁體漢字寫著:“天宮博物院”幾個大字。 “這.........這塊匾,也太新了吧。” “這是當年孫悟空出了兜率宮,砸了日晷,敲了淩霄殿的蓋瓦,從西天門出來,捎帶手拆了原來的匾。這塊匾還是後來補上去的。” 孫誌遠一身惡汗。 “博物院是怎麼回事?” “跟人界學的啊。人界不是把皇帝住的宮殿,變成了博物院了嗎?現在玉帝已經不在這裡辦公了。我們接著走吧。” 孫誌遠不由得贊嘆,來不及多看,就跟著星君從西天門旁邊走了過去。穿過繚繞的雲層,發現已經走到了邊緣了,麵前就是深不見底的雲海。 更無厘頭的是,這裡還豎著一個鐵牌,上麵寫著:2路巡遊贔屭,天宮辦公大樓方向。 恰好此時,一隻公交車大小的贔屭,穩穩地停靠在邊緣的石頭階梯附近。孫誌遠跟著星君邁步走上了贔屭。贔屭像一條小船一樣,鉆進了雲海。 “小子,這才是真正的天界。” 眼前的雲霧散開,一切豁然開朗。 天宮並不是懸浮在天界的一塊土地。而是一座座懸浮在空中的山。隻不過這座山像是倒過來的,像是一個尖朝下的圓錐。每一座山的下麵,都有一隻贔屭,或者長翅膀的鯤背負著。 每一座山的上麵,都有各種各樣的建築,瀑布直垂而下,宮殿時而掩在雲層中,時而反射著陽光,顯得錯落有致,空曠俊美。 “這是遣雲宮,這是五明宮,遠處那個是兜率宮,當年老君煉丹,被大聖給砸了。哦,這個宮殿是新修的,是北鬥宮。當年大聖大鬧天宮的時候,被一棍子掀翻了。” “星君爺,您也甭點我,雖然我姓孫,但是和大聖沒啥關係,也不想鬧天宮,踏踏實實上班比啥都強。” 星君笑了。輕輕地跺腳,腳下的贔屭加快了速度。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贔屭穩穩地停住了。來到了一處麵積很大的山頂。向前走了幾步,前麵竟然出現了一棟近現代建築。 怎麼形容呢。和後來隨處可見的鋼筋混凝土建築不同的是,這座建築更像是老上海的外灘建築。幾乎都是用青玉條石搭建的,一共有五層,外麵是一圈生鐵做的柵欄墻。樓的前麵,還有一處精致的花園。 “這就是新天宮了。玉帝起居辦公的地方。”星君說道。 還沒等孫誌遠感慨,星君就帶著孫誌遠走進了側門。 側門有一個獨立的房子,大門打開著,裡麵坐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穿著一件紅色的背心,背心上還印著一個白色的“獎”字。正抱著一把琵琶,瞇著眼睛彈著《紅梅贊》 再看房間裡的陳設,搪瓷缸子,手電筒。一副保安的做派。 “呦,老海,今天當班兒啊!”星君打招呼。 持國天王魔禮海忙放下琵琶,迎了出來。 “領導,剛出差回來?” “嗯,剛回來,去跟老大匯報工作,你先忙著哈。”說著,給孫誌遠使了個眼色,就往裡走。 可是沒想到,魔禮海卻叫住了星君。 “領導,這位是?”魔禮海用水缸一樣粗的手指,指著孫誌遠,問道。 “哦,這是我們請的客人,玉帝急著見他。” 魔禮海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在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了夾子,又打量了一下孫誌遠。 孫誌遠感覺自己被釘子釘住了一樣,一點都不敢動,別看魔禮海穿的不倫不類,但畢竟是個天王啊。壓迫感還是很足的。 “甩個蔓!”魔禮海冷不防說道。 “龍子龍,斷子蔓。”孫誌遠反應也不慢。心裡也在嘀咕:天界這些亂七八糟的爐灰渣子,都是跟誰學的。 “孫上仙!” “不敢。您上仙!” 似乎魔禮海也看出了孫誌遠的底細,眼神裡的狐疑更加深了。 星君忙上前打圓場。 “天王,這人是玉帝要見的。” 魔禮海的表情很為難,他聲音很大,好像是故意想讓孫誌遠聽見一樣。 “星君,這事兒....這不是為難我嗎。天宮辦公室印發的文件,是您親自起草的。未入流之散仙、煉炁士,不得進入天宮。即便是玉帝邀請,也該有辦公室蓋章的邀請函呀。就這麼進入,我怕擔不起這個風險。” 太白星君臉上,依舊是慈善的笑意。 “我帶來的,還需要走這個手續嗎?我刷臉都不好使?” 魔禮海笑的既不諂媚,也不奉承,但是態度卻是結結實實的。 “不成啊,星君,除非玉帝批條子,或者孫上仙修煉到四天師的境界,否則我這裡真不好辦,不是駁您麵子,您也知道,犯了天條,我就萬劫不復了。求您也可憐可憐我們這些辦事兒的人。” 太白星君想了想,終究是嘆了口氣,說道:“行,好吧,那就聽持國天王的,咱們把手續辦全了再說。”說著,一扭臉,帶著孫誌遠離開了。 後麵的魔禮海卻絲毫沒有害怕的驚恐。隻是一個勁地作揖。 “我這兒謝謝星君大恩了。” 撞了一鼻子灰,星君帶著孫誌遠和淑英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小島上。盤膝而坐。 “星君,您是不是該回去補辦手續了?” “辦個屁!啊呦,罪過,我不該口出穢語。這手續,沒法辦。天規是定死的,玉帝也不敢開這個口子。更不敢落在紙上。” “開辦天界培訓班,真的是玉帝的意思?” “當然,我多大膽子?敢胡說八道?” “可是魔禮海就是天宮一個門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和保安差不多,怎麼就敢違背他老人家呢?” 太白星君瞇著眼,朝著西方瞟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道:“此消彼長,魔禮海也不是貿然就敢這麼乾。一來,他是程序正義,有法可依,二來嘛,在那邊掛職久了,未必就沒有異樣的心思。” 這句話太深奧,孫誌遠一時半會兒還理解不了。隻好問道:“那麼咱們的培訓班還開嗎?” “開啊!必須得開!” “可是我進不去啊!沒法進去報到,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別著急,還有別的可能。凡人要想進天宮,見玉帝,還有另外一種途徑。” 孫誌遠問:“什麼途徑?” “絕地天通。” “絕地天通?” 星君似乎知道了解決方法,整個人豁然開朗。忙對一旁的淑英說道:“從現在開始,你跟著孫誌遠,走一遍絕地天通。這段時間裡,不能出任何的岔子,要提供一切幫助,明白嗎?” 沒等淑英表態,星君對孫誌遠說道:“我送你下凡,你順著絕地天通走上來,這樣程序就對了,即便沒有玉帝的書麵許可,你也能順利開班了。” 孫誌遠趕緊說道:“等等,我還沒答應了,待遇問題咱們還談不談了?” 星君似乎終於流露出了暴躁的一麵,不耐煩地說道:“沒時間了。有淑英跟著你,你吃不了虧。待遇一切好說。” 沒等孫誌遠說話,星君大袖子一甩,說了句“走你!” 孫誌遠就像樹葉一樣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