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的聲音在城隍廟的二堂內回蕩。 “你愛訪不訪,哪個怕了你!我還就告訴你,文大人,現在這個情況下,你就算是上訪,也是求告無門!” 徐達將酒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文天祥絲毫沒有懼怕徐達兵痞的樣子。隻是端坐在一旁,麵無表情,但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信念。 “徐將軍,所謂君子,懲前毖後,三省吾身。幾百年了你還是這個性子!要是當初守規矩,至於讓朱元璋一隻燒鵝要了性命?” 徐達借著酒勁,一拍桌子。 “直娘的,那是八卦!”徐達氣鼓鼓地說道:“你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千多年了,還是死木頭一塊,要是當初懂得變通,稍微動點腦筋,至於兩次都被元軍捉了?” 文天祥也是一拍桌子,大聲地說道:“我那叫寧死不屈!” “你那叫笨!咱沒怎麼讀書,照樣把元軍給打敗了。” “你!匹夫之勇!” “你!酸臭文人!” “二位,二位!我們主張積極討論,但是相互揭老底,可就不好了!“ 要不是孫誌遠極力的勸阻,可憐的桌子又就被掀了。 孫誌遠心想:文天祥這不是多此一舉麼。自己還指望著把這件事辦漂亮了,然後拿著平安扣換點錢,這麼橫生枝節,啥時候是個頭啊。 孫誌遠說道:“文丞相,別上火,徐大哥,你也別著急。我看啊,這件事不存在誰對誰錯。都少說兩句吧。” 兩個人礙於孫誌遠上差的身份,也都壓製住了火氣。 文天祥對徐達說道:“徐將軍,您真的認為我們可以隨意接受例外的供奉嗎?你我都是地祇,不能有信徒,隻能在自己的轄區範圍內,兢兢業業地工作,吃城隍廟的供奉。即便是子孫後代的供奉,也都是僭越了!” 文天祥的聲音冷硬,如同他的麵容一樣,沒有絲毫的妥協。 徐達揮了揮手,不以為然地回答:“文先生,你我都明白,自從顓頊絕地天通之後,我們這些地祇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人皇沒有了封神的權利,用天規將地祇進步的路徑封死。我們隻能靠人間的香火維生,這我明白,可是如今,連這點城隍廟的香火都稀少得可憐。” 文天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堅持,他正色道:“徐將軍,規矩就是規矩,我們得守本分。” 眼見著兩個人又要動脾氣,孫誌遠開口勸解: “二位,我理解文先生的顧慮,也明白徐將軍的難處。但時代在變,我們也得變通。天界的規定固然嚴格,但也不是沒有變通的餘地。” 徐達眼前一亮,急切地問:“孫兄弟,你可有良策?” 孫誌遠點了點頭,緩緩道:“我們做城隍的,首要目的,不就是服務轄區百姓嗎?轄區百姓隻要是重新給我們上香火,我們的日子不就好過了嗎?” 徐達說道:“說起來容易,我這城隍廟,不買票進不來,文大人的廟,已經快給拆了。我們想過無數種辦法,依然解不了這個困局啊。” 孫誌遠十分輕鬆地說道:“咱們改個思路。由我出麵,搭建一個城隍廟的公眾號。收費的那種,老百姓隻要發一個小紅包,就可以在公眾號上許願,或者傾訴。你們撿著那些能辦的,不違反規章製度的,給他們辦了。我再以凡人的身份,去找景區的管理處談談,將這些錢換成貢品,你們不就有了資金流了嗎?” 文天祥沉吟片刻,終於開口:“這個方法倒是新奇,但我們必須謹慎。天界的法則不可輕易觸犯。” 孫誌遠微笑著說:“文先生,我明白您的擔憂。天界不但不會怪罪我們,還會給個嘉獎什麼的,在報告中可以這麼寫,嗯,抓住新時代的發展紅利,直擊業務中的痛點,加深用戶感知,使用戶操作輕量化,為城隍廟的服務提供高效的抓手,打造生態閉環。” 徐達拍手稱贊:“好!孫兄弟這個主意好。我們就按你說的去做。” 文天祥看了看孫誌遠,又看了看徐達,最終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試試吧。但你必須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何為....生態閉環?” 三隻酒杯碰到了一起,終於達成了共識,孫誌遠立刻行動起來,開始籌劃線上供奉平臺的建立。他們不知道,這個決定將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變化,但他們都相信,這是一次值得嘗試的冒險。 孫誌遠立刻行動起來,他聯係了潘家園的一位古董商,將徐達的羊脂白玉平安扣賣掉,換來了四萬塊錢。有了這筆錢,他們開始著手建立線上供奉平臺。 很快啊,城隍廟就迎來了第一筆單子。是幫助一個被渣男欺騙的小姑娘伸張正義的。 夜遊神出手,讓這個渣男撞在了吸糞車上。 千萬不要小瞧了互聯網的傳播效率,幽州北關城隍廟,一下子成了網絡上的熱門打卡地。 文天祥很是激動,他提出了重新回到城裡的都城隍廟。孫誌遠卻無奈地攤開了手,說道:“這個沒辦法,那片地皮太貴了。” 文天祥無奈,隻好暫住在徐達這裡,臨時管理一些賬目。 就這樣耽擱了一個星期,眼看著城隍廟越來越紅火,孫誌遠覺得,自己也該出發了。 臨行的時候,徐達又掏出了個官窯的瓷器。送給了孫誌遠。孫誌遠又足足地賺了一大筆。 在去往機場的出租車上,淑英十分好奇地問孫誌遠。 “你怎麼知道,互聯網能解決城隍的事情?” 孫誌遠擺了擺手,指了指司機。 淑英表示沒有問題,她會擦掉司機的記憶。 孫誌遠這才笑嘻嘻地說道:“你們上邊之所以落後了,其實並不是因為改革失誤,或者說是天界和人界的壁壘。而是思維,思維沒有跟上。要想改革,先得解放思想。” 淑英難得地笑了,說道:“這回,可以一步到達昆侖山了,沒想到你還真有點本事。” 孫誌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有的時候,法術越高,腦子就越笨。為什麼?因為你們總是覺得,一切困難的事情,都能靠著自身的能力去解決,但有的時候,稍微動動腦子,有些事情即便是我這樣的凡人,也是可以解決的。” 淑英點了點頭,目光裡傳來了難得的欣賞。 首都的新機場,線條優美,整潔利落,讓人贊嘆。 淑英看著天上來來往往的飛機,不由地說道:“我現在相信了。” “相信什麼?” “你們人界,能夠創造很多奇跡。如果是放在過去,能夠用炁駕馭這麼大的東西,完成禦物飛行,那必須是道德高深的上仙才能做到。而你們隻是一些普通的凡人啊。” 孫誌遠聽了淑英的話,顯得很受用。 時尚看哪裡?不是巴黎的T臺,也不是五裡屯和千子灣,得看機場。 紅男綠女,光鮮亮麗,自信滿滿地走過,仿佛一切都在發光一樣。 然而在這些人裡,回頭率最高的,卻是孫誌遠和淑英。 想想看,機場裡,一男一女,一前一後地走著。 男的也還罷了,看上去很普通一人,但是身邊這個女的,多少有點病。 淑英穿著一件黑色的的確良勞動服,下麵是青色的直筒長褲,腳上穿著布鞋,頭上,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每一條辮子上,還紮著綢布做的蝴蝶結。 幸虧是淑英長得很漂亮,否則的話,都有可能會驚動媒體。 孫誌遠拉住了淑英,說道:“改變,從你我開始,走吧,給你換一身。” 淑英倒是很有神仙的超凡和灑脫,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事,聽了孫誌遠的安排,在機場的商業區徹底改造了一下。 當然,這也讓孫誌遠著實心疼了一下腰裡的銀子。 當看見淑英從更衣室出來的瞬間,孫誌遠都有點失神了。 她穿著一件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裝外套,肩部線條硬朗,展現出她的強勢與決斷力。 外套下搭配一件簡約的白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既保持了女性的端莊,又透露出一絲不經意的性感。 襯衫的袖口翻起,露出纖細的手腕和一款精致的銀色腕表。 雖然會看天時的淑英,大概率用不到這塊表了。 下身選擇了一條高腰的深藍色緊身牛仔褲,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曲線,在配飾上,孫誌遠給她選擇了一對小巧的鉆石耳釘,既不會過於張揚,又能在不經意間吸引旁人的目光。頸間佩戴著一條簡單的銀色項鏈,垂掛著一個小巧的心形吊墜,增添了一份女性的柔美與神秘感。 柔順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展現出一種不造作的自然美。 孫誌遠想起了個女性的形容詞--貌似天仙。但淑英可是一個真的天仙啊! 然而,一個更大的問題出現了。要想買票,沒有身份證啊! 可是誰能想到,淑英竟然隨手就掏出了一張,遞給了孫誌遠。 “我去,你這個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你就隻能禦劍飛到昆侖了。” “當然是真的了。” “神仙也有身份證嗎?“ “當然有,每一個在人間行走的天神,都有身份證,” “我還以為隻有媽祖林默有身份證呢。” “隻有她的身份證,被人界知道了。為了這事兒,師尊前前後後忙活了半天,才把這件事壓下來的。” 孫誌遠看著上麵“李淑英”的名字,皺了皺眉。說道:“這個名字,有點像我奶奶。能換一個名字嗎?” 淑英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說道:“既然你這麼有本事,你幫姐姐想一個吧?” “李紫依?” “行,就這個。” 她依舊是灑脫乾練,想都沒想,就接受了孫誌遠的意見。 李紫依的手,在身份證上劃過,連照片帶姓名,都變了。 正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十分驚恐的聲音。 “我今天不坐飛機,就是不坐飛機,怎麼說都不行,我要坐火車!” 旁邊的人正在勸。 “爸,咱們路太遠,坐火車太累了。” 男人仿佛更加害怕了。喋喋不休地說道:“明天都行,就今天不行!我說什麼都不坐飛機。” 說著,將手裡的羅盤丟了出去,砸碎了一塊屏幕。 機場的安保上前,將他控製住,一旁的女兒正一臉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對不起啊,同誌,我爸平時不這樣的。我們賠。” 機場的安保一邊按著老頭,一邊問:“你們是哪趟航班?” “海航JD5207,去西寧,然後轉機去格爾木。” 安保點了點頭,看過了兩個人的身份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對男人說道:“你女兒也是為了你好。這麼遠的路,坐火車太累了,再說,即便是不願意坐飛機,也不能砸東西啊。” 男人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安保,忙不迭地說道:“同誌,你聽我說,聽我說。我算了一卦,今天這趟航班會出事的!千萬不能讓飛機起飛啊!千萬不能!” 這邊巨大的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孫誌遠和紫依也圍了上去。 男人又轉向了眾人,大聲地說道:“你們誰是這個航班上的?聽我的,不能上飛機!” 這樣一來,影響可是太差了。幾個安保把他帶了下去。 孫誌遠撇了撇嘴,說道:“封建迷信,真是害人不輕啊。” 誰知道紫依卻在一旁淡淡地說道:“我看未必。” 孫誌遠感到後腦勺一麻,說道:“你說啥?” 紫依說道:“我剛才也算了一下吉兇,和這個人得到的結果是一樣的,兇多吉少。” 紫依出手,自然是真的了。他對紫依的道術十分信服。暗暗地吞了口唾沫,說道:“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紫依眼神立刻就冷了下來,掃過熙熙攘攘的航站樓,說道:“有人不守規矩,想要搞事情。” “是人還是妖?” “不清楚,但應該不是凡人,如果是凡人的話,我早就算出來是誰了。再說,機場安檢這麼嚴格,凡人很難做事情。” 這樣一來,事情就有點超出控製了。孫誌遠又問道:“能確定是誰要搞事情?” “對方修為不低,我竟然算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