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地界,山勢綿延不絕,橫看成嶺,側看成峰,水道雲霧繚繞。 太陽漸漸落下峰口。 黃三爺道:“前方水道狹窄,又有霧氣騰騰,我觀前方炊煙獨起,怕是有盜匪流寇盤踞,須小心些。” 素素緊緊握住明霜劍,左右環顧。 小船徐徐前行,到了夾嶺穀口處,遍山開滿山花,有杜鵑,有荷花,有梔子花,微風拂過,滿麵花香,這裡更像是一座花穀。 一棵斜垂江麵的大柳樹上,兩個人影鬼鬼祟祟,其中一人臉戴眼罩,一人頭大耳肥。 獨眼龍推了推:“來活了,快去稟告大王,我在此望風!” 耳肥的漢子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搖頭起身,幾步從柳樹上躥下去,徑直往山嶺上跑去。 獨眼龍細細打量著劃來的漁船,心中暗喜:“真他娘晦氣!一連都好幾天沒撈到油水了!但願船上的人兜裡能有幾個子兒!” 當獨眼龍看到小船裡還坐著一個美貌的婦人,他瞬間有些情不自已,畢竟他也好久沒有快活過了。 “造化造化!看來船上就一個老頭,真是上天眷顧我,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可不是天天有!” 獨眼龍情不自禁,看到有這樣的好事就在跟前,他腦中甚至都已經浮現出一些畫麵了。 同時獨眼龍內心十分煎熬和焦急,因為穀主還未到,他不敢擅自行動。 看著小船已經劃過柳樹,獨眼龍如熱鍋上的螞蟻:“此等小活兒,便不等穀主了,時不我待,我先快活了再說。” 漁船上,黃三爺和素素懸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 方才看著柳樹上蹲坐的刀疤臉,爺倆一直心有餘悸,這就好比路人忽然看到路邊蹲著一條大黑狗。 忽然船身劇烈抖動了一下,突如其來的搖晃使得父女兩人坐立不安。 “此樹是我栽,此江是我開,想打此地過,留下買路財!” 獨眼龍喊的很放肆,笑的很油膩,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素素。 素素驚慌失色縮在船艙裡。 “龜兒!放你娘的狗屁!” 三爺見狀,擺開架勢抄起手邊船槳,手臂用力一掄,瞬間就給了獨眼龍當頭一棒。 “你,偷襲……” 獨眼龍被敲得眼冒金星,青黃不接。 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但凡獨眼龍劫道劫的專業一點,他都不會犯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連打劫的家夥都不曾帶上。 更何況三爺還是個邊關老守軍。 眼看獨眼龍倒地不起,三爺緩緩退回船艙。 三爺抽搐道:“大事不好!” 素素急忙問:“怎麼了?” “我扭到腰了!” 素素瞬間有些喜極而泣。 “您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還有賊人呢!” 三爺發笑:“這些賊子,一個個歪瓜裂棗還敢出來打劫,我呸!” 素素忙給三爺的老腰做了些活血化瘀的揉捏。 船還在前行,忽然從江岸邊疾速射來一根利箭。 箭深深紮進船頭,箭尾處栓有一根麻繩。 “給老子拽過來!” 江邊,人頭攢動,人手提著各種各樣的兵器,刀叉劍茅,斧鉞鉤鐮……。 方才那耳肥的站出來道:“侯老大,就是他!” 侯老大姿容灑脫,相貌俊朗,一縷墨白衫,儀表堂堂。 侯老大走上前來,卻冷眼相待,道: “艸,在這條水道打家劫舍這麼多年,從來隻有我們飛花穀欺負人,還從未有人膽敢造次!” 侯老大走上船頭,一腳便將口水直流的獨眼龍踹下江裡。 “這家夥貪得無厭,死性不改,既然丟了我的人,那便可以去喂魚了。” 說完,侯老大看向船艙裡的婦女兩人:“膽子不小,交出錢財,我可以讓你們死的體麵一點。” 三爺道:“人是我打的,你待怎樣,你有種,有事沖我來!” 侯老大揣摩下巴,看了三爺一眼。 “還挺橫,揍他!” 幾個嘍囉一擁而上,三爺抄起木槳招呼而上,或劈或刺,或撩或砸,十分老辣的將一群嘍囉打的落花流水。 侯老大見狀冷冷道:“還是個老行伍,你們都讓開。” 侯老大踱步上前,瞬間揮出數刀,此時三爺手中的木槳紛紛斷落,侯老大閃身重重一腳便將黃三爺踢到船艙裡。 侯老大走進船艙,撩起絕望的素素。 “不錯,是個美人兒!” 侯老大還在打量著素素,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素素豈能被人如此羞辱,揮手便朝侯老大臉上招呼過去。 怎奈侯老大早有察覺,一把便揪住了素素的芊芊玉手。 “唉,你既將為人母親,怎還如此乖戾,身處船艙,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當心動了胎氣,這方圓幾裡,可是找不到郎中。” 素素死死凝視著侯老大,這便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殺氣。 看著素素那冰冷憤怒的眼神,侯老大果斷放開素素的手,退了出去,眼神兇狠的掃了一遍眾人: “為人妻,不可辱!你等,不可為難於她,我們向來隻劫財,不劫人,更不做那下三濫的流氓淫賊!” 眾人點頭,有人問這二人如何處置。 侯老大問:“你們的錢財細軟呢,交出來!” 素素道:“我們一路逃難至此,哪裡還有銀兩!” 正當侯老大猶豫不決時,他的眼光忽然落在了那柄銀白色的劍上。 侯老大又仔細看了一遍,隨後怔了一下。 侯老大手掌運功,長劍瞬間便飛到了侯老大手裡,抽出劍鞘細細觀摩了一遍。 素素慌忙上前死死拽住劍鞘:“還給我!” 侯老大問:“這柄劍你從哪得到的?” 素素道:“我為何告訴你。” 侯老大道:“此劍名為明霜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乃是明霜劍俠洛天行的佩劍,怎會在你手上!” 素素疑惑:“洛,天行?你為何會認得此劍?” 侯老大道:“我叫侯斐,乃是龍紋金刀兵修的師弟,十年前我便與洛天行以武相識,我的朋友不多,他勉強算一個。” 素素皺眉,鬱鬱寡歡。 侯斐激動問道:“怎麼了,洛天行在何處?” “死了。” 侯斐霎時麵色鐵青,眼神冰冷:“他怎麼能死了!我都還沒打贏他他怎麼能死!是誰!誰殺的他?” 素素道:“有三個漠北人,還有一個老者,實力應該與我夫君旗鼓相當。” “漠北人?”侯斐沉默片刻,忽然驚醒:“你方才說,他是你夫君!” 素素點頭。 素素活落,侯斐當即單膝跪地,抱拳施禮道:“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嫂夫人責罰!” 素素看向岸邊眾人,本以為是路遇歹人,不想是他鄉遇故知,此番初入江州,也算有驚無險。 侯斐掃了一遍眾人,道:“看什麼,還不跪下請罪!” 聞言,所有人紛紛下跪賠禮。 素素道不必如此,將侯斐扶起,當侯斐詢問三爺時,得知居然是洛天行的嶽丈,侯斐當即下跪大拜。 三爺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還是比較得意的。 天色朦朧。 父女二人便被侯斐邀請進山穀以盡地主之誼,寨內殺雞宰羊,父女二人此時成了飛花穀座上賓客。 吃過晚宴後,素素父女兩人均被侯斐安排在了上房居住,不曾有絲毫的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