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有所不知,鈕祜祿府上近兩年也有微臣診脈,和福晉玉體微臣且有把握。”趙景垣診畢抬手,又道,“福晉近日來氣色已然有所好轉,隻是還是要照方調理,平日飲食起居還要仔細固本。” “也好,一會你便到她房中去看看,原說是自胎裡帶的虛癥,合該好好調理一番也早日為王爺綿延子嗣。”靜姝輕嘆了口氣。 說罷,玉潔領著如茵進來,說是和福晉已起了,便領著趙太醫過去看診。 彼時蓉潔正在房裡同王管家商議了府裡置辦的事,蓉潔翻著賬簿查項。 “府中的一切開銷原都是照著舊例的,從前福晉在時也都是這樣置辦。”王管家一麵回著話,瞟著麵色冷峻的蓉福晉。 蓉潔輕笑了一聲道:“王管家操持府中多年,自然一切皆是無錯處的。” 王管家自知蓉福晉話中輕重,堆笑道:“不瞞福晉,府中的各項采買總是有些油水補貼。放著這兒地界,哪裡都是一樣的。” “這倒也不用你教我,我自然也懂得個中道理。”蓉潔瞥了他一眼,輕哼道,“這一個茶碗一盞燈具,哪怕就是我這大梁上的這副牌匾……” 王管家順著抬眼,新製的菡釵閣的匾額赫然於殿內顯得分外嶄新,“是是是,這要精工細作,自然得使上好工匠,花得大價錢。” “所以呀,西間梔簪閣的牌子便是比我房裡的精美,用工用料足添了一倍的價錢。”蓉潔淺笑著合上了賬簿,“且不說王爺管不管這府中的進項,一有他身旁的鄂羅哩,二有福晉房中的冰清姑娘,你便是再左右逢源,這其中厲害滋味可小心著吧。” 王管家嬉笑著,邊是作揖又上前接過了賬簿道:“雖說如今不比從前,但如今蓉福晉且管著府裡的事,奴才也才能心安吶。” “行了,少殷勤著,趕緊滾出去吧!”蓉潔擺手讓他出去。 倒是錦雲憂心看著略帶佝僂的王管家邁出門,才道:“照著如今的份例主子也不愁銀錢短缺呢,何故淌了這趟混水。” “安頓了他,今後總有用得著的時候。”蓉潔且嘗了方才王管家從桂心齋帶回的糕點,深覺味道不錯,嚼道,“從前福晉身邊一個丫頭看著事,府裡上下的油水她如何能不知曉?且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到底都是管不住的。” “主子的意思,咱們雖是接了這份禮,這往後一樣也是推的乾凈的?”錦雲不住抬眼看了看那塊匾額,“他既與主子聯了手,日後少不得要好生看顧著。” “自然了,銀子能使鬼推磨,咱們為何非要與銀子過不去。”蓉潔捏著裝糕點的小碟,遞給了錦雲道,“咱們從前低眉順眼作得一問三不知,如今卻也不行了,這些事便也交給你去辦,你若做的好,自然少不得你的好處。” 錦雲笑盈盈地接過,又行禮道,“奴婢定不負主子期望。” 趙景垣在梔簪閣待的時間並不長,左右不過是一趟尋常診脈的時間便回了容寧居回話。 “什麼樣的癥候?要這般小心將養?”當靜姝得知和頤近日皆不宜侍寢之時不免有些吃驚,“這樣的事,你還是要回稟王爺一句。” “和福晉的病癥與時節有關,從前在鈕祜祿氏府上看診時候其夫人也是有一樣的癥候。”趙景垣解釋道,“隻等過了中元節,這虛乏之癥便能夠自然消解。至於子嗣一事想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阻礙。” “隻是這樣一來,卻也要些日子不能夠同王爺……?” “是。”趙景垣還是設法想著用幾味藥給和福晉調理,但還是說道,“和福晉也知曉這般癥候,是而也未感意外,這才讓微臣回來與福晉回稟。” 聞此,靜姝便也隻得命人送趙太醫出去了。 冰清侍奉在側,也頗為納罕道:“原瞧著和福晉身強體健,平日裡看著卻也不像有什麼病災的。” “娘胎裡帶的弱癥自然是說不清的,”靜姝心裡倒也存了個疑影,“這樣的事還要告知王爺一聲,隻是……” “如今王府裡能伺候王爺的瞧著不多,掰著指頭倒也數的過來。和福晉這一病,隻怕是……”冰清接過靜姝的話,也是考量的在理。 “王爺現下正風光,不知多少親王貴胄想要往這府裡塞人呢,”靜姝想到此事便又覺得頭疼起來,“且看王爺自己的心意吧……” 次日入宮覲見是自天未明時便準備著啟程了,靜姝對此早已輕車熟路,待車夫抬起轎簾時,她不住往後一輛車上瞥了一眼,隻見鈕祜祿和頤穿戴齊整,由侍女攙扶著俯身進了轎子。 此時的天色仍舊昏暗,由馬牽行的轎子相對來說還算穩當,誠如昨日趙太醫所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靜姝逐漸發覺自身似乎的確有所好轉,如此車馬勞頓卻未覺得有所疲累。 轎簾不時明滅晃動著窗外晦暗的景色,直至宮門開啟時天已然全亮了。 待於養心殿外求見之時,同往的還有固倫和孝公主,彼時的固倫和孝公主已然嫁與和珅長子豐紳殷德。其母惇妃汪氏於乾隆晚年盛得恩寵,據傳是因其容貌像極了從前得翊坤宮娘娘,然這些都是宮闈忌諱,並無人敢去多提。 和孝公主先是同靜姝行了平禮,又受了和頤的禮,其穿戴之隆重奢靡足以見其深受皇帝寵愛,也可見和珅一族家世之顯赫殷實。 和孝不住地看著和頤,朗聲笑道:“上次與和福晉相見,還是去年我嫁與殷德的時候在宗親的聚會上。不想短短一年光景,竟出落的愈發標致了。” “公主謬贊妾身了。”和頤垂首含笑中帶著絲絲嬌羞。 和孝熱絡地拉過和頤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模樣,探在其耳邊悄聲問道:“堂妹美貌堪稱國色,可不是要讓十五哥癡醉不已?” 說罷,隻見和孝掩著帕子咯咯笑起來,倒讓和頤臉頰刷地緋紅。站在一旁的靜姝雖略顯尷尬,但見其二人本就沾親,卻也不好插話。 倒是和頤伶俐地退了一步到靜姝身後,柔聲道:“公主快別打趣妾身了,倒是讓姐姐笑話。” 靜姝見狀方才開口道:“這又是哪裡的話,和福晉伶俐俏皮,別說是公主,臣妾也是喜歡的緊呢。” 眼瞧著已然過了下朝的時候,內務府總管又請了和孝公主同二人往偏殿去等皇帝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