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沐沒有搞明白剛剛趙天齊還是一臉失神的樣子,可是轉眼間就又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難道真的不是他寫的?是自己找錯人了? 李子沐仔細地回想著信上的落款,寫著“趙天齊,高三文科四班。” 為了證實自己沒有搞錯,她從趙天齊手中將信奪了回來,打開再次核對了一遍。 然後指著信上的落款,問道:“趙天齊,高三文科四班?” 對麵的趙天齊一臉無辜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又將李子沐手裡的信拿了回去。 “明明就是你啊。” 李子沐語氣裡透露出些許不快,她很詫異原來有人表白不成功之後還能不承認表白過,這事還能這麼操作嗎?難道信上那流露出的真摯和誠懇莫非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欺騙?想到這裡,李子沐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心裡有種被人戲耍的羞辱感覺。從小到大,自己還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趙天齊清楚這落款確實寫著他的名字,隻是這筆跡卻不是他的。 這麼秀氣的字跡會是誰的呢?趙天齊想到點頭緒,他瞇了瞇眼睛,嘴角微微上揚。 這封信很可能出自那個人的手筆。 謝盛怡。 前世裡自己唯一的異性死黨,倆人從小算是一起長大的,雙方的母親是高中同學又是閨蜜,兩家關係非常好,這倆人曾經一度被公認為符合青梅竹馬那種設定,但是隨著謝盛怡慢慢長大,倆人關係卻慢慢發展成異性兄弟這類走向。 為啥稱為兄弟?這也是取決於謝盛怡這個女孩除了長相符合女孩特征以外,其他一切都更像是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子。 這種性格和人設在後世還是蠻受歡迎的,比如宇春、筆暢。隻是在03年的時候,這樣的中性形象還不能被大眾接受,特別是家裡的長輩。所以謝盛怡的媽媽總想著撮合這倆人,好了卻自己的一塊心病。 隻有這男人婆能乾得出這事。 想到了謝盛怡,趙天齊心頭一暖,在他住院的那段時間裡,也隻有她會時常來醫院探望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病床前,低頭削著那個永遠也削不圓的蘋果,輕聲地跟他講著從小到大的那些故事。 在那段時間裡,這個男人婆才更像個女人。 可惜陪著她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想到這裡,趙天齊不由地笑了笑。 隻是這個笑容在李子沐看來卻是對她赤裸裸的羞辱,她不清楚這家夥為何而笑,是嘲笑自己,還是這封信徹頭徹尾就是一場惡作劇? 美女嗔怒的樣子還真是難得一見。趙天齊似乎意識到對麵女孩子身上的怒意,稍稍收斂了心神,借著微微的燈光,展開整封信,仔細看了看具體內容。 誰知他剛看了一半,頓時一臉黑線,剛剛對謝盛怡美好的回憶瞬間煙消雲散。 這個家夥在信上竟然把他描述成被領養的孤兒?還暗戀女方六年? 什麼每天默默地守望,什麼奇妙的邂逅,這都是什麼啊? 竟然還描寫他身患遺傳性疾病,啥漸凍癥,跟霍金一樣的病? 看到這裡趙天齊麵皮下意識地抽搐一番。 這個男人婆居然編了這麼一個身堅誌殘、催人淚下的故事。 以她的智商達不到啊! 這簡直就是言情小說裡最狗血的劇情啊! 這個男人婆是想把我氣成漸凍癥嗎? 趙天齊有意地抬頭看了看對麵的女孩,心想這麼單純的姑娘,偏偏就信這種所謂的棒子式言情小說。 問題是這男人婆是走體育特招進的橫城一中,特長項目是遊泳,後世裡憑借著較高的體育測試分考取了京城體育大學,畢業後留在京城一所高中教體育。 教這家夥體育的難道是個編劇,眼下這麼催人淚下的套路一定是她從哪本某音某者之類雜誌上抄下來的。 又或者是從哪部韓劇、彎彎劇裡抄來的?什麼藍色生死戀、薰衣草之類的。 2000年到2003年的早期韓劇基本上都是車禍癌癥治不好三種套路,各種狗血虐心的結局,偏偏那個時候人們就吃這套,一個個高中女生都哭得稀裡嘩啦的,印象中03年年底會出一部超虐心的,貌似叫天國的階梯。 趙天齊無奈地搖了搖頭,依稀記起當年似乎有這麼檔事,謝盛怡曾經開玩笑地說過替他寫了一封表白信,貌似是遞給了某位校花,後來聽說這個校花還來教室找過他,當時自己應該是因為什麼事給錯過了,沒能見到對方,再後來這事就沒下文了。 當時覺得那校花也就是一時興起找了他,結果沒見到他本人,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沒想到他重生回來,恰好趕上這事,陰錯陽差間竟然碰到了對方,也讓他搞清楚了當年的那封信原來是寄給了李子沐。 可憐眼前這麼養眼的校花啊,被謝盛怡這麼一搞,校花恐怕要成為一個“笑話”啦。前一世裡,這位姑娘估計始終沒鬧明白自己是不是真得了漸凍癥,之後就掛了。 “不好意思,這封信真不是我寫的。” 弄清楚了原委,趙天齊確實沒必要背這個鍋,眼下他也沒時間和這些校花扯上什麼關係,太麻煩了。升學、掙錢、搞事情、復仇哪一樣不比陪校花更有意義,何況僅僅是陪。 在趙天齊看來,校花有校花的覺悟,做校花的男朋友也得有校花男朋友的覺悟。 天天跟在校花身邊,他就得忍受著隨時投來的各種眼神,有好奇、嫉妒、懷疑甚至仇恨,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這貨恐怕早就被五馬分屍了。 望著趙天齊此刻淡然的神情,李子沐眼色冷淡下來,說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冒用了你的名字給我寫了這封信。” “嗯,就是這意思。”趙天齊會意地點了點頭。 “那是誰這麼無聊呢?”李子沐反問道。 “不知道。”趙天齊暫時沒想出賣那個男人婆,至少也要等他見到那個家夥問明白以後再考慮。 空氣有些凝重,李子沐目光有些淩厲地盯著趙天齊,上下審視著對方,似乎並沒有輕易相信趙天齊的說辭。 趙天齊聳了聳肩,表現的很淡定,甚至還很紳士。 自己這算是被人戲弄了吧?李子沐緩緩地閉上眼,腦子有些亂,這麼多年一直以為自己很懂人情世故,是一個已經成熟可以獨立於世的女子了,但是麵對這樣一個無賴,自己還真有點無所適從。 無恥的家夥!誰會處心積慮地寫這麼一封信,吃飽了撐的。 明明就是你,你卻偏偏不認,是為了麵子嗎? 算了,無所謂了,何必為這種人浪費自己的時間。 李子沐試圖平復自己的心情,起初是被那情真意切的信打動了,談不上打動芳心,至少讓她想要嘗試去當麵接觸信裡的這個男生,誰想到當她真的鼓足勇氣去麵對的時候,現實卻告訴她,男人的話千萬別當真。 “不是就不是吧,再見!”李子沐平靜地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啊,這封信真不是我的,要不還給你。” 趙天齊見李子沐快步離開,想著手裡的信是不是還給對方比較好,便試圖喊住對方。 什麼?還想把信還給我。 這是要打臉啊! 李子沐聽到這句話,身子微微顫了顫,似乎想要轉過身說些什麼,但是終究是忍住了,沒有理會對方依然快步離開了。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正是趙天齊這一嗓子,惹得周圍人都盯了過來,似乎是吃到了些什麼了不得的大瓜。 結果更令李子沐沒想到的是,對方接下來這一嗓子差點讓她氣得跌倒。 “對了,你剛才答應的提議是啥啊?”趙天齊不合時宜地又問了一句。 對方這是明知故問,擺明了在捉弄她。 李子沐狠狠地回過頭盯著趙天齊,咬了咬牙,停頓片刻,想著真要抬手扇對方一巴掌,恐怕這事情就說不清楚了,想到這裡又忍了下去,扭過頭跑回了教學樓。 晚風吹過,裙角飛揚。 年輕的女孩啊!不諳世事的乖乖女! 這個年齡的女孩就是得寵啊!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望著女孩子離去的背影,趙天齊的腦海裡突然想起周星馳《喜劇之王》裡的那個經典片段。 “不上‘學’你養我啊!”李子沐回過頭很風情地看著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抽了口煙,風情地喊道。 “我養你啊!”趙天齊默默地喊道。 16、7歲的時候誰還沒意淫過校花啊。 趙天齊撇撇嘴,真有點佩服自己這符合年齡感的心理活動,樂嗬嗬地將捏著手上的信又通讀了一遍。 看完他不由地苦笑一番,謝盛怡這個男人婆搞出的這封信是想徹底斷絕他和校花之間的任何可能嗎? 豬隊友啊! 那信上寫著“如果你拒絕我也沒有關係,隻是希望能夠得到你當麵的答復,即使沒有機會,可否和你做一個筆友。要知道人的一生會遇到約2920萬人,兩人相愛的概率是0.000049,你看這麼不容易的事我都做到了,而且那個人還是你,何其有幸。” 讀完這裡,趙天齊不由地一個寒顫。 原來那個提議是做個筆友。。。。。。 這竟然還不是最惡心的。 “有的人看了一輩子,卻忽略了一輩子;有的人看了一眼,卻惦念了一生。你就是我的第一眼,一見鐘情,一生癡戀的人。” 這都哪抄來的! 謝盛怡這個男人婆。。。。。。 望著樓頂處的燈影灼灼,趙天齊突然笑了起來,這封信以三十多歲的心態看來幼稚無比,也就是那段時光人們相信這份真摯的溫情。 前一世的白衣少年,高中時光沒戀愛、沒牽手、沒故事,但是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讓他擁有一段想起來便可以笑出聲的青春時光。 這便是出走半生歸來依舊少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