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義肢過載(1 / 1)

“......”   監管者的動作慢了下來,畸形腦袋歪著查看刺中的是什麼,接著它像是下雨天踩到惡心的汙泥一般,嫌棄地抬起腿,將受傷的女孩甩到一邊。   尚未消退的過載讓眼前的景象如慢動作般在莫喬眼前重現——   女孩擔憂的麵孔轉為驚駭與痛苦,像是一瞬間的事。   濺起的血花與她無力垂下的手,如同在莫喬的心中點燃了一把猛火。   “她可是無辜的啊!”   心跳聲如雷鳴作響,脊骨義肢發出的電流沸騰了全身的血液。   眨眼間,莫喬高高躍起,在半空中接住被拋飛的女孩,和她一起被甩飛到幾米開外。兩人重重地摔在粗壯巨大的金屬管道之上,管麵硬生生地被撞凹了進去。   顧不上血肉模糊的後背,莫喬連忙查看女孩的狀況。   她柔軟的身軀躺在自己的懷中一動不動,像是個壞掉的棉娃娃。   莫喬連忙將她平放在地上,檢查她的呼吸。   “聽得見我說話嗎?”   “對,咳咳……”   從短暫昏迷中蘇醒,女孩意識仍然有些模糊。   從她朦朧的眼瞳中看見自己染血的倒影,莫喬皺起眉頭。   在原本的世界中,“家人”這個詞已遠離他的生活許久,這是幾年來莫喬第一次感受到近乎於家人的溫暖,卻又麵臨馬上要失去她的風險。   “怦怦。”   滿心的憤懣讓莫喬的心跳聲越來越強烈。   “別怕,我馬上帶你離開!”   他雙眼通紅,怒目瞪著身邊越來越多的監管者。   它們如同訓練有素的獸群,布下天羅地網,一步步縮緊包圍圈。   關閉的紅光再度亮起,伴隨著沉重的摩擦聲,巨大的探照燈正向他們的方向挪動。   “沒用的,哥……我走不了了。收容所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千萬不要,咳咳……”   “不要說話了!”   女孩剛說了幾個字便被口腔中的鮮血嗆住,莫喬手忙腳亂地擦去越來越多的鮮血。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群混蛋根本不在乎無辜者的死活!   女孩掙紮著呼吸的樣子,看得莫喬甚是心疼,伸手為她拭去小臉上的汙漬。   抱住妹妹的手不由得更用力了些。   “怦怦。”   心跳開始變得更快。   “沒事的,哥帶你出去。”   “24602,放棄抵抗,你已無處可逃。”   機械音下達著最後的警告。   “……一群狗娘養的。”   莫喬咬牙切齒地罵道。   步步緊逼的監管者,泛著血光的利刃,頭頂數量未知的敵人,不知何時才會到來的援救者。   “怦怦。”   心跳越來越快,幾乎快要蓋住外界的一切聲音。   淦,為什麼自己要遇到這種事啊?!   他現在本應該舒舒服服坐在宿舍裡,吹著空調打著《瓦羅蘭特》。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莫名其妙的穿越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觸犯了什麼天條惹來如此興師動眾的抓捕行動。   但莫喬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沒有人能夠傷害他的家人,哪怕懷中的妹妹對他而言是憑空出現的也不行。   她把自己當作是至親,就憑這一點,他就要和這群雜種拚個你死我活!   “來啊!”   紅著眼睛的莫喬咆哮著,騰出一隻手硬生生地卸下廢棄管道的閥門當做武器。   指甲“崩——”地斷裂開來,他渾然不覺。   “怦怦。”   心跳已快到極限,瞪大的雙眼布滿血絲。   監管者突然整齊劃一地停了下來,似乎正在等待指令。   “怦怦。”   除了心臟的泵動之外,莫喬幾乎什麼也聽不到。聽不見女孩微弱的製止聲,也聽不見浮空艇上傳來的下達攻擊的命令。   一個眨眼的功夫,監管者們突然動了起來。   身軀伏地,四肢如蛛腿張開。   “怦怦,怦怦。”   如失控的獸群,行動怪異的監管者們揮舞著扭曲的軀體快速地爬行而來。   它們無處不在,天花板上,水泥地上,管道與機器上。   “怦怦,怦怦,怦怦!”   在與監管者的對峙中,打鼓般的心跳是莫喬唯一聽得見的聲音。   “怦怦,怦怦,怦怦!”   整個世界仿佛被蒙上狂熱的色彩,他目眥欲裂。   壓抑不住的憤怒與沖動在體內橫沖直撞,像是被過載狀態重塑成了另一個人。   “來啊!你們這群混蛋!”   嘶啞的咆哮給予了莫喬禦敵的勇氣。   麵對近在咫尺能夠從倒刃反光上瞥見自己影子的監管者,他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莫喬掄圓了手臂,重重地砸在一麵白色的墻壁上。   “你們不是想抓我嗎?來啊,看誰才是獵物!”   莫喬發狂般地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墻壁上,震動震下些許墻灰,簌簌落在他的頭發上。   “雜種!混蛋......”   漸漸地,莫喬咒罵的聲音小了下去。   莫名的燥熱消退,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用力的指節微微發白,紅腫的地方傳來疼痛。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感到像是有人忽然抽走了遮在自己眼前的布條,心中先前的那股沖動與憤懣忽然煙消雲散。   眼前沒有什麼監管者,自己正坐在床上。   麵對著一堵空白的墻壁又捶又打,倒還真像是個瘋子。   妹妹呢?   莫喬第一時間查看自己的身旁。   本應該身受重傷、血流不止的女孩並不在自己的懷中。   他正抱著一床被子,看樣子剛剛從睡夢中驚而坐起。   大腦傳來一陣疼痛,難道剛才發生的那些全都是他所做的一個夢?   “......淦。”   原來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自己還在學校宿舍,才不是什麼精神病,也不存在什麼監管者。   他長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安慰自己。   隻是個夢,隻是個夢。   但是莫喬在感到慶幸的同時,也有些悵然若失。   他呆呆地看著懷中的被子,他一直渴望擁有自己的家人。   雖然是一個情況危急、讓人腎上腺素飆增的噩夢,可夢裡妹妹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卻是那麼真實,甚至讓他有些留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果當年沒有出那場車禍,尚在媽媽腹中的妹妹,現在也一定長大成人了,說不定比夢中的女孩還可愛。   想象開始不受控製地蕩漾。   如果他們沒有登上那輛車,爸爸媽媽現在肯定會拎著大包小包的特產要來他的學校看看,讓他不要天天打遊戲,讓他給妹妹做個好榜樣......   “哎,算了不想了,還有青年大學習沒看。”   莫喬雙手拍在自己的臉上,“啪啪”地將荒誕的念頭拍走。   “喂猴子,你絕對不相信我剛才夢到什麼。”   一邊朝著下鋪叫喊,莫喬一邊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嗯?”   餘光瞥見下鋪探出一顆腦袋,卻不是猴子留著的爆炸頭發型。   “喲,換發型啦?”   莫喬爬下扶梯,正打算伸手在猴子的新發型上摸一把顯示自己對“兒子”的關愛,伸出去的手卻停留在半空中。   下鋪的人根本不是猴子,那個精瘦精瘦的眼鏡,而是一個陌生的外國老頭。   那人臉上的皺紋十分明顯,看上去五六十歲,但他精神矍鑠,戴著單片眼鏡。灰發被一絲不茍地梳向後方,八字胡須同樣打理得一塵不染。   藍色的眼睛與白色的皮膚表明他是個白種人,他正優雅地靠在下鋪的墻壁上,一手捧著一本書,一手端著陶瓷杯。   紅茶的蘊香在房間內彌漫。   “你TM誰啊?”   莫喬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他認真地花了幾秒思考,這總不可能是學院說要邀請的諾貝爾得主教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