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哥,剛才那腳確實霸道,若是速度再快一點,教官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聞聽此言,趙巖不由哈哈大笑,隻可惜用力太猛,牽動了臉上傷勢,疼的他齜牙咧嘴,表情那是相當精彩。 班上同學見了,無不哄堂大笑,附又哀嚎不以,摸胳膊揉肚子,種種傷勢,不一而足。 不得不說,武者的實力果真非同凡響,即便是1對54,從頭到尾連大氣都沒喘,單輪體力方麵就秒殺在場所有人,整場比試下來,身上連點泥都沒沾,完事還能監督眾人修行煉體十三式。 此時已經是下午5點鐘左右,再過不久便是放學時間,鐘發自從被周顯打翻在地不久,便纏著趙巖將基礎刀術盡數學來,待他將所有招數認真練習過後,這項技能總算不用掛個殘字,轉而變成: 基礎刀術:未入門(12%) 至於煉體十三式,早已經被他學會,等級也是未入門,隻不過熟練度在經過下午的不斷練習後,已經到達20%,隻要給他充足的時間,相信很快便能將這兩項技能提升至入門級。 關於任務方麵,麵板也是相當乾脆,在鐘發落敗的同時便消失不見,沒有任何懲罰措施。 比武至此結束,除了甘雨外,其餘眾人都隻是一兩招的功夫便即落敗,倒也沒人因為這事而遭到嘲笑,至於身上的傷勢麼,周顯明顯有留手,些許皮外傷,幾天也就好了。 “唉,你們說周師承諾的小禮物究竟是什麼?” “你問我,我問誰?等會甘雨來了直接去問她好了。” “額,還是算了,我跟她也不是很熟,貿然問話,被拒絕了該有多尷尬?” 到底是年輕人,身上的傷轉眼便被拋在腦後,反而開始討論起八卦來。趙,劉二人明顯也很好奇,湊在一起嘀咕不停,獨剩鐘發因為沒能得到經驗獎勵而暗自神傷,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剛才比武時候的場景。 話說,自己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是周顯也並沒有拿出全力,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自己被一招撂倒的呢? 為了得到這個答案,鐘發開始認真思索起來,隻見他時而皺眉不語,時而兩手撓頭,漸漸的,周圍人的言語被他自動過濾,明明身處鬧室的鐘發心思卻是如同湖麵般寧靜平和,周顯的身形在腦海中化作倒影,照徹湖麵,纖毫畢現。 越是用心體會,便越是能發覺對方的強悍之處,鐘發此刻就如同一塊乾澀許久的海綿突然掉進池塘裡,那些招數與動作在他看來便是世界上最具吸引力的存在,旁邊的趙巖隻看到,剛剛還安靜如同木雕的鐘發右手猛的打出一拳,速度快絕無比,偏偏又似藏有後招,讓人不敢輕舉妄動,唯恐失了先機。 漸漸的,鐘發腦海中的戰鬥場麵開始指數倍增長,之前與學生們輪番戰鬥時的場景,此時回想起來都別有一番意境,鐘發此刻隻恨沒能用手機將其拍攝下來對照練習,記憶這玩意兒始終像是霧裡看花,任憑他如何努力,終究無法達到周顯與自己親手對戰時那般,最終也隻得皮毛。 隨著放學鈴聲響起,學生們立刻變作鳥獸散,鐘發也在同時回歸現實,準備和兩個損友一起去學校食堂。 “免了,我爸今天答應帶我去吃西餐,小生這就告辭,你們盡情享用豬食吧。” 趙巖說罷,一拍屁股便絕塵而去,剩下二人對著他的背影齊深中指。 作為林木市唯一一座武校,校方在環境方麵沒少下功夫,整體建築雖然是傳統的教學樓風格,除此之外,亭臺樓閣,假山泉水,蒼鬆翠柏也是應有盡有。 二人腳踩在大理石鋪設的地麵,不時對路過的美女品頭論足,道路兩邊載著排挺拔的文竹,往前走不遠,便是怪石假山,一道泉水穿行期間,波翻浪湧,帶動山腳下的水輪車嘎吱做響,每次經過,鐘發都忍不住推上一把,在這丹崖奇石處停住片刻,靜靜的欣賞一番。 隻可惜,今天他卻沒這份閑情雅致。 也不知是今天活動量太大還是怎的,鐘發此時隻感覺胃裡像是有把火在燃燒,在饑餓的催促下,他的潛能被完全激發,整個人化作旋風,拉著劉沖奮力擠開人群,第一個沖進學校食堂。 “老板,來碗米飯,青菜豆腐加雞腿。” 身為孤兒的鐘發必須嚴格控製每餐標準,要不然根本熬不到月底,即便如此,鐘發在狼吞虎咽的吃完晚飯後,胃中依舊饑饉,無奈的他隻能拿起飯盒,準備二次排隊。 跟他同桌的劉沖見狀,哪裡還不明白,急忙攔住對方,隨即不由分說的將自己那份雞腿飯扣到鐘發碗裡,隨即道: “先吃著,我去找我爸再打一份兒。” 劉沖的父親正好承包了學校食堂的一處攤位,此時正操著飯勺為學生撐菜,鐘發看了眼碗裡的飯,倒也並沒推辭。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覺趙,劉二人是確實將自己當成朋友的,而不是像自己之前上班時候接觸的那群同事,那種純粹的,沒有絲毫雜質的友情,鐘發一度以為再不會碰到。 望著不遠處劉父黑著臉數落劉沖的場景,鐘發不由慫了慫肩膀,為對方的不幸表示沉痛哀悼,特別是當劉父提起手指在兒子頭上狠狠鑿下,光是看劉沖那張皺成苦瓜的臉,就不難判斷究竟有多疼。 待到劉沖重新端著碗嬉皮笑臉的走過來後,鐘發不禁好奇詢問道: “你爸也太狠了,了不起我把飯錢結清,乾嘛還打你?” “嘶…跟你沒關係…額,就有一點兒關係,不多,先不說這個了,快點兒吃飯,吃完跟我到後廚乾活兒去。” 一聽這話,鐘發心裡踏實多了,二人關係雖好,占人便宜總是要還的,有機會幫忙,多少也算勞動所得。 “邪門兒了,這麼大兩碗飯下肚,怎麼還這麼餓?” 鐘發尾隨在劉沖身後,緩緩踏進後廚,鼻子裡嗅著食物所散發出的香氣,肚子竟不爭氣的打起鼓來。無奈的他隻能將褲腰帶勒的更緊一些,免得尷尬。 比起前臺的乾凈整潔,後廚就有些一言難盡了,各類蔬菜用盆子裝好,上麵還蓋著層保鮮膜,菜板,刀具一應俱全,煤氣灶上還用高壓鍋燉著肉。鐘發四下張望,總算是亂而不臟,不至於倒胃口。 “我說,哪兒有活啊?” 劉沖隨手一指旁邊的板凳,適意對方坐下道: “別急啊,一會兒就來。都是力氣活兒,要不然也不會找你,待會兒好好乾,也算對得起那碗飯了。” 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冷不丁問道: “對了發哥,你今天怎麼沒用拳法和周師切磋,反而還用那四六不靠的刀法?” 這話鐘發沒法答,隻能含含糊糊的應付過去,誰知劉沖卻不打算放過他,繼續追問道: “依我看,你還是放棄那門鬼刀法,專心修行伏虎拳吧,咱們隻剩一年時間就該畢業考試了,下半輩子是吃肉還是吃屎,就看今年了。” 鐘發奇道: “怎麼意思?考試要通過了,咱們就能頓頓吃肉了?” 劉沖白眼一番道: “那可不,隻要通過考試,就能進入武者學院,向傳說中的武者進軍,即便無法通過,隻要表現足夠出色,也可以成為實習警察,隻要中途不犯錯,熬上幾年,再破個把案件,很快也能轉正。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被軍隊破格直招,這三條路無論哪條,都能保咱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眼看劉沖越說越起勁,眼睛裡都冒出小星星了,鐘發忍不住潑冷水道: “要是都選不上呢?” 劉沖一呆,表情活像被搶了棒棒糖的頑童,旋即咬牙切齒道: “不可能!絕不可能!” 說起來,劉沖的身手的確不敢恭維,之前和周顯比試,也是被對方乾脆利落的打翻在地,不像趙巖,硬挺到第二回合才翻車。 鐘發這番話看似隨意,卻正中劉沖脈門,此刻他整個人早已心亂如麻,一想到自己被拒絕的慘樣,父母那張失望的老臉,以及對未來的迷茫,他便有種惶惶不可終日之感,恰在此時,一輛箱式冷藏車從遠處開來,徑自朝二人方向而來。 隨著司機輕踩剎車,貨車終於靜止不動,一名40左右,身形壯碩的婦女不待司機師傅下車,便熟門熟路的來到窗戶前,和對方熱情的攀談起來,不是別人,正是劉沖的母親。 “不是,之前不說好的5000麼,怎麼又漲價了?” 司機師傅是個40左右,長相潦草的中年人。麵對劉母的質疑,他的臉上寫滿了不耐: “愛要要,不要拉倒,總之就這個價。” 麵對司機那張混不靈的嘴臉,劉母頗有些色厲內荏,梗著脖子杵在原地,既不說話,又不給錢,明顯被司機將住了,不知該如何下臺。 見此情形,司機的脾氣也上來了,嘴裡不乾不凈的罵了兩句後,一擰鑰匙便要將車開走,剛才還半開的窗戶就此上升,顯得有恃無恐。 驀地裡,一條粗壯的大手臂從窗戶外伸出,緊接著便見到劉父整個人扒在車門上,表情扭曲,破口大罵,邊罵邊強行把住方向盤,硬生生將其打死。 眾人隻見,剛才還筆直前行的車子猛的朝左跌去,要不是司機反應快,隻怕就要一頭撞在墻上,到那時,熱鬧可就大了。 “媽的*!劉大頭你瘋了!” 對於司機的叫罵,劉父非但毫無懼色,周身氣勢反而更顯淩厲,左手一番,明晃晃的殺豬刀出現在二人中間,旋即刀光一閃,直眉瞪眼的奔著司機腦門狂砍而來。 “刷!” 巨響聲傳來,司機師傅瞪著眼睛,不敢置信的抹了把臉,又濕又暖,等挪到眼前定睛觀看,不是血又是什麼? “我*,殺…殺…呃~” 早已被嚇破膽的司機隻覺脖子一涼,等他反應過來時,沾了血水的殺豬刀已經貼在上麵,冰冷的刀身讓他渾身上下不由自主的繃緊,連帶著聲音也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嗚嗚咽咽,半天說不出半個字。 自從武道推廣到千家萬戶,尚武之風也在這片大地上重新復蘇,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事情時有發生,隻要不是太過分,警察也懶得管。 “呦,我還以為是老馬當司機呢,原來換人了,既然是新人,不懂規矩也是正常的,來來來。讓劉爺爺給你好好上一課。” 直到完全掌控全場,劉父這才不慌不忙的打開車門,單手捏著對方肩膀,將其硬拉下來,嘴裡機關槍也似的道。 麵對這位殺神,司機哪裡還敢多說半個字,苦著臉道:“大佬,老馬是我師傅,這麼算的話,我該稱您大叔才對,看在我師傅的麵子上,您就高抬貴手,把我給放了吧。” 見對方肯服軟,劉父的臉色總算有了些許笑紋,隨口道:“老馬呢?好長時間沒見,跑哪兒去了。” 司機陪笑道:“我師傅最近也不知道怎麼搞得,可能是出門沒看黃歷,就前天大早上,出門裝生豬的時候,正走的好好的,哢嚓一下從野地裡鉆出來個大家夥,跟瘋了似的對準車子就撞上去了,一下子連人帶車給頂倒在地,等救援隊到達現場時,車子基本上已經處於報廢狀態了。” 到了劉父這個年紀,身外之物早已不放在心上,隻下意識道:“老馬沒事兒吧?” 司機長嘆一聲道: “經過搶救算是把命保住了,可惜當時那東西太過生猛,我師傅緊躲慢躲,還是沒躲過去,腿廢了,以後怕是沒辦法開車了。” 想到老馬膝下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急需用錢,劉父肥嘟嘟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擔憂,尋思抽空去看看對方,若是能幫的話便盡量幫一把,也算是不枉朋友一場。 不提司機與劉父接下來的價格戰,鐘發幾人在劉母示意下自行打開箱門,哼哼哧哧的充當起臨時搬運工的角色。 此時盛夏已過,天氣卻不怎麼涼爽,鐘發剛打開箱門,迎麵而來的一股寒氣立刻凍得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等到寒氣散盡,一排排豬肉立刻映入眼簾。每扇足有400多斤,也就是鐘發這樣修行武道的,若是換了普通人,累死也扛不動。 由於豬肉都是經過低溫處理,表麵結了厚厚一層冰,貿然用手抓取很容易被凍傷,鐘發接過厚厚的毛線手套後,這才開始動工。 隻見他氣沉丹田,兩腿發力,手掌猶如老虎鉗子般掐住豬肉,奮力一提,便將400來斤的豬肉從鐵鉤上取下,旋即一步一個腳印,將貨車踏的搖搖晃晃,劉沖在車廂在看著,不由暗自咋舌道: “我靠!發哥神力啊!我剛剛還打算上去幫忙,哪成想你一個人就完事兒了。” 聞得對方稱贊,鐘發也不由大是得意,多虧那兩點屬性點,這具身體此刻最不缺的就是力氣。 有了鐘發這位人力起重機,原本沉重的工作立刻變得無比輕鬆,整整四片肉被他一口氣搬到冷藏室,臉不紅氣不喘,完事後依然頗有餘力。 “好小子!像你這樣的,班上應該能排前幾了吧?” 劉父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煙盒,一把推到鐘發麵前,在得知他不好這口後,也不以為意,自顧自的點燃一根,湊在嘴邊猛吸。 麵對長輩問詢,鐘發表現得很是恭敬,實話實說道: “可不敢這麼說,今天教官考核,我連對方一招都接不住,班上比我強的,沒有20,也有10個8個,畢竟武道也不是隻比力氣。” 一聽鐘發說到武道考核,劉沖那張胖臉便不由變顏變色,心裡暗道不妙。 果然,等到鐘發說完話,劉父已經將目光對準自己道: “哦?還有武道考核?這事兒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僅憑劉父剛才那彪悍的模樣,便能相信劉沖平日裡過的是何等水深火熱的日子,旁邊的劉母不忍心兒子在同學麵前出醜,暗地裡忙偷偷拽了丈夫一把,跟著搶聲道: “那什麼天也不早了,小沖還不送送你們同學。” 劉沖聞言,如蒙大赦般道: “我這就去,就去,那什麼,發哥,我送送你。” 說罷,不等鐘發回答,便生拉硬拽的將其拖出門。 一路上,隻聽劉沖唉聲嘆氣,想到回去後父親那張臉,他便愁眉緊鎖,恨不得離家出走,從此一去不回。 “發哥,你說我是造的哪門子孽啊?碰到這麼個活爹,要不今晚我不回去了,在你宿舍對付一宿?” 鐘發無所謂道: “隨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正好上屆學生都畢業了,宿舍隻剩我一個人,不過你確定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萬一你爸找上門咋辦?” 劉沖無奈道:“誰說不是呢?我現在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神吶,求你給我指條明路吧。” 話音剛落,劉沖的手機便響了,鈴聲不是別的,正是那首經典歌曲,敢問路在何方。 鐘發一指對方口袋,催促道: “看我乾嘛?還不快接,神給你指路來了。” 今天注定要讓劉沖失望了,打電話的並不是神明,而是剛分開不久的趙巖,至於打電話的原因也非常簡單,隻是為了讓劉沖查看自己剛發過去的照片。 由於燈光的緣故,照片有些失真,但是依然能夠看出來,趙巖一家人身著正裝,在一家頗為高檔的酒店享用晚餐。 在其旁邊,分別站著一男一女兩位都市精英,此刻正手捧蛋糕,滿臉堆笑的將趙巖夾在中間。 二人看了,不由狠的咬牙切齒。齊聲在微信中暗罵對方無恥。 等到二人分別,鐘發獨自離開食堂不久,寂靜的夜空中突然傳來劉沖帶著哭腔的討饒,以及皮鞭抽打的聲音,聲音之響,一直到距離200米的教學樓依然能夠聽見。 黑夜將鐘發整個人籠罩其中,四下裡靜悄悄的,隻有細碎腳步聲,“啪嗒啪嗒”傳出老遠。此情此景,鐘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加快腳步朝著宿舍沖去,走著走著,心中突然沒來由的一酸,正是: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