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霜露之思(1 / 1)

想念母親的不止有佐納一人,在幽深的地底通道之中,還有一個瀕死的人回憶起了自己的母親。   “媽媽,隔壁的阿寶說我是野孩子,不跟我玩。”   “媽媽,阿寶說沒有爸爸的都是野孩子。”   “媽媽,我也想要個爸爸……”   無論怎麼節省糧食,降低身體消耗,在進入地道的第十五天,這個堅韌的刺客已經瀕臨崩潰。斯瓦茨的臉頰已經深深的凹陷,嘴唇也是乾癟枯裂。斯瓦茨手裡攥著母親留給自己的玫瑰花蕾吊墜,腦海裡想到最多的卻是小時候,受了委屈找媽媽要爸爸。自己的爸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媽媽,你給我說說爸爸是什麼樣的人啊,下次我就對他們說我是有爸爸的,我要告訴他們,我的爸爸是什麼樣的!”四歲的小斯瓦茨,眼睛瞪的大大的,氣鼓鼓的又來找媽媽要爸爸了。   “小斯的爸爸啊,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總是很溫柔的笑著。小斯的爸爸英俊帥氣,最重要的是他救了媽媽,還救了好多好多人。咱們對門那個總是給你糖的阿伯,就是你爸爸保護才能活下來的。”   而在逃進地底深處的半個月之前,斯瓦茨差點就把命丟在了伊斯班克。   “搞清楚那人的來歷了嗎?”一個全身紅色軍官服飾的金發帥哥,雙腳擱在麵前的桌子上,正斜靠在椅子上朝副官問話。   “昨天午飯後到的村口,半精靈,女,三十左右,銀灰色寸發,鼻子兩旁有少量雀斑。登記姓名斯瓦茨·歐哲,‘罐子’商隊護衛,職業遊蕩者。這是第一個接觸的哨兵的口供。”副官將手中報告翻了頁接著說道:“之後有村民看到這個半精靈在上坡上,站了有一刻鐘才走。之後她找了村裡幾個小鬼問路,去了雙壺旅店。”   “旅店老板年紀太大,記不太清時間,不過旅店登記的信息倒是和前麵的一致。旅店老板最後看到半精靈,是晚飯時間出的門。”   “然後就是酒館老板的證詞,生麵孔的半精靈,晚飯時間到的店裡。點了兩個餐包,兩根烤腸,一杯葡萄汁,總計消費1銀幣3銅幣。她向酒館老板打聽了村裡遊俠隊長布爾的住處,還讓身旁的村民幫忙指了路。指路的村民口供也完全對得上。”   揮手讓副官停止了匯報,駐守在伊斯班克的高等精靈軍官夏亞,從桌上放下了雙腳,起身走了出去:“走,我們一起去拜訪一下老布爾。”   伊斯班克村子雖然還算大,不過許多地方要麼是工作區要麼是禁區,村裡的小孩子也沒有太多可以嬉鬧的地方,老布爾的家他們倒是經常去。老布爾不用乾活,人又非常和善,總會給小家夥們準備些果汁、果乾之類的小零食。尤其是阿卡麗這個孤兒,雖然剛來沒多久,老布爾卻挺喜歡她,最是照顧她,好吃好玩的總會多給她留一份。   看到夏亞那火紅的軍服出現的時候,老布爾沒有表現出詫異,隻是讓孩子們散了去別處玩。小家夥們也看到了夏亞和副官,自然就一哄而散。隻有阿卡麗沒有跑遠,跑到巷子邊的一個大樹下玩螞蟻,時不時的回頭朝老布爾的屋子看一眼。   夏亞看著老布爾也不打招呼,也沒有廢話直接開口說道:“昨天晚上禁地那邊溜進去了一個賊,是個半精靈,值班的法師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警報把我吵醒的,害得我沒睡好,還好我是人稱三倍速的男人,第一時間就追上了那個女賊。可惜最後還是讓她跑了,不過她受了那麼重的傷,應該也跑不遠,過一陣我再去給她收屍。不過,現在有個問題,是你把村裡的信息告訴她的吧。你跟她到底說了些什麼,如果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或許我還能在報告上替你美言幾句。”   老布爾麵無表情的聽完,緩緩說道:“她隻是問我釀酒的事,我說我隻是個粗人,完全不知道怎麼釀酒,然後閑聊了下風土人情她就走了。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現在很困,想要早點回去補覺,最後問你一次,你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夏亞的語氣明顯的變得不耐煩,手也在腰間的配劍上摩挲。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我確實沒有……”老布爾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頭已經離開了他的軀體,鮮血呲呲的從脖頸處向外噴著。夏亞毫不介意四處飛濺的鮮血,打了個哈欠,施施然的往回走去。副官無奈的跟上,回去後還得叫人來收拾現場。   巷子遠處一顆向左彎曲的樹,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樹下玩螞蟻的小女孩已經不在原地……   不知道在地底逃了多久,斯瓦茨的狀態非常不好。潛入的前半程非常順利,沒有被人發現也沒有看到值得留意的事,直到她來到了冰窖裡,看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順著軟梯下到洞底的時候,頭上就已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緊接著一個紅色的身影沖了下來,自認為速度極快、身法靈活的斯瓦茨,瞬間就被被紅色身影的手中細劍刺中了四肢。   用盡了一切手段:鏡像、消失、煙霧。斯瓦茨總算在復雜的地道中左沖右突,甩掉了紅色身影。憑借著對水元素的操控,斯瓦茨勉強給體內止了血。她咬著牙給自己包紮外傷,她絕對不能死,也絕對不會死,她一定要回去見利威爾。   斯瓦茨暗自想到,這個紅色家夥,估計就是駐守伊斯班克的高等精靈了。十分懊悔於自己的大意,斯瓦茨仍然沒想通,自己到底是怎麼被發現的。現在的局麵很糟糕,也不知道老布爾會不會被牽連。這次真的失算,消息也沒傳遞出去,懸空城也暫時回不去。好在從小到大,吃過不少苦受過不少傷,百折不撓是她的底色。   不敢休息太久,斯瓦茨恢復了些體力就開始繼續往前,方向已經無法分辨,也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好在她還能凝聚一些水,身上也有些常備的乾糧,至少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神經不再緊繃以後,斯瓦茨發現了越來越多的細節,這裡是人為挖掘的地道,兩邊墻壁上還雕刻著無法辨別的各種紋路。從時間和行進的速度上計算,斯瓦茨已經走出了幾十公裡,仍然見不到頭。讓她堅定前行的理由,就是地道裡的空氣不算渾濁,意味著前麵必然有著連通外界的出口。   不知道又過了幾天,已經失去時間感,意識有些模糊的斯瓦茨總算看到了光——那是一些發著幽藍微光的蘑菇,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洞穴的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