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兄弟交談(1 / 1)

達米安穿過家族書房後的秘密通道,輕輕拂去頭發上的灰塵和蜘蛛網。書房內,哥哥正與調查員討論著大學失竊案的進展。他精心打理的發型注定要被毀,一想到蜘蛛可能爬進衣領,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但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   他激活墻上的法陣,石壁悄然開啟一個小口。幻術法陣運作無虞,外麵的人無從察覺。達米安湊近,單眼窺視著裡麵的情形。   調查員那惱人的乾咳聲讓達米安在心裡給他起了個綽號——“咳嗽調查員”。   桌上擺放著希普證據箱,透明模式下,裡麵似乎躺著一隻死渡鴉。達米安雖看得不真切,但黑羽和血跡卻清晰可見。   “你確定是她嗎?”哥哥提圖斯雙手插兜,目光落在證據箱上。   達米安知道,哥哥這是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觸碰證物,破壞調查線索。   “盡管也有可能是其他巫師製作的血使,但考慮到特定的收件人和渡鴉腦中的磁石碎片,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調查員緩緩說道。   “那個男人呢?恩尼斯·諾頓,自稱是她父親的那個?”提圖斯不經意間朝達米安窺視的方向瞥了一眼,卻並未發現異常。   “他首次叫住守衛時,聲嘶力竭地喊著女兒從窗口摔落身亡。他似乎誤以為女兒直接變成了渡鴉,而不是僅僅將其作為與他交流的媒介。待我們安撫好他的情緒並解釋清楚後,他很快便告訴我們一切。然而,他所提供的信息並無多少價值。據他所說,那個女人隻問了幾個問題,而他卻幾乎占據了整個對話的時間。他甚至不確定阿依是否還保留著那本書。”   提圖斯皺著眉頭俯視著那個男人,男人在韋斯特貝家族的威嚴注視下不自在地咳嗽著。   “是否采取了預防措施,以確保囚犯所說屬實?”   “當然。所有高級安全區牢房都安裝了最強大的測謊法陣,我們還請了一位先知來監視他陳述證詞。在關於與他接觸的人所說或所做之事,以及他對那本書的了解方麵,沒有跡象表明他在說謊。看起來,那位阿依對與格文家族的婚約並不滿意。”   達米安隻見過先知一次。他們頭部中央的大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皮膚,窺探他的思想。在任何嚴肅的調查中,審訊證人或嫌疑人時,先知都是必不可少的。那些所謂的“最強大的測謊法陣”其實隻是些模糊的脅迫手段,對於決意說謊的人來說毫無用處。據說,最出色的先知能夠直接窺視過去,揭露罪犯的身份,但達米安知道那隻是個神話。如果這是真的,他的家族肯定會不惜代價,為每個探案組配備一位先知。先知隻是洞察力極強,能夠以驚人的清晰度讀懂人們的意圖,就像他最喜歡的偵探小說中的主角一樣。   提圖斯用手指梳理著頭發,盡管他早上隻花了短短幾秒的時間,但頭發依舊完美無瑕,絲毫不顯淩亂,與達米安那淩亂的發型形成鮮明對比。   達米安不禁好奇,提圖斯是否掌握著某種保持頭發完美的秘密咒語,如果真的有,為何他的兄長從未與他分享這一秘訣。   “但願她不要改變對格文家族的態度。關於大學考古挖掘中發現的其他物品,還有更多消息嗎?”提圖斯問道。   “大學方麵在信息共享上有些保守……”調查員庫岑咳嗽著表示歉意。   提圖斯不耐煩地揮手,“我知道他們的作風。”   調查員庫岑點了點頭,“據我所知,他們成功解密了剩餘文本中的一篇,但據稱其中並無有價值的信息,無論是魔法方麵的還是其他方麵的。”   提圖斯緊抿著嘴唇,然後深吸一口氣,“好吧,庫岑探員。還有其他事情要報告嗎?”   “我們在諾頓牢房周圍布置了法陣,除了蟲子或守衛之外,還有其他東西試圖進入他的牢房,我們會立刻知道,並且能夠在他們離開時追蹤到近一公裡的距離。我們會安排一名學徒不斷監控法陣的能量輸出,以留意任何異常情況。”   提圖斯點了點頭,“好,庫岑。你可以退下了。回去繼續調查,一定要找到她。”   調查員鞠了一躬,從桌上拿起希普證據箱,關閉了金屬的隱形功能,匆匆離去。他的咳嗽聲在走廊裡斷斷續續地回蕩。   提圖斯盯著桌麵沉思了片刻。   就在達米安準備解除窺視法術、悄悄離開時,提圖斯突然轉身麵向他,目光直直射入窺視孔。“我知道你在偷聽,達米安。為什麼不出來和我說話?”   達米安心頭猛地一跳,仿佛心臟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他急忙深吸幾口氣,手按住胸口,試圖平復內心的驚濤駭浪。“哥,你怎會知道我藏身此處?莫非那隱身術失靈了?”   提圖斯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別忘了,是我教你這隱身與窺聽之術的,難道這點小秘密還瞞得住我?”想當年,這間辦公室還是他們父子共享的空間,如今卻成了他們兄弟倆的秘密基地。   達米安臉上泛起一抹尷尬的紅暈,但還是順從地走出那條昏暗的通道。他站在主走廊上,仔細檢查了一番,確保入口已完美偽裝,這才放心地轉過拐角,推開書房的門。提圖斯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書桌前,等待著他。“哥,我並非有意窺探家族機密,隻是父親自從我從帕內斯歸來後,便將我禁足家中,外麵的事情我知之甚少,實在有點好奇而已。”   提圖斯拍了拍達米安的肩膀,眼中滿是寵溺。“你這小家夥,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這個人自小便對家族事務充滿好奇,尤其對那些調查員的神秘工作更是著迷。”   達米安從小就夢想著成為一名偵探,但身為十三王冠家族的一員,且是家族繼承人的第二人選,這樣的夢想似乎遙不可及。他最多隻能像兄長一樣,監督警察辦案,對重大案件保持關注。或許將來兄長繼承家業,他還能掌管城市的軍隊。但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親自去作為一線成員調查。   提圖斯的目光轉向那張曾經擺放著證據箱的書桌。“這案子確實不簡單,也極為重要。第一家族和大學那邊都催得緊,至高王冠更是親自過問,要求我們盡快破案。”   達米安的雙眼瞪得溜圓。“我以為隻是一本被盜的書而已,不過小偷偷竊的手法確實大膽張揚,大到足以激起流言蜚語。我是說,她居然敢在教授眼皮子底下,在大學內部下手,而且絲毫沒有掩飾的意圖……”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於是住了口。“我明白大學急於抓住她,是為了挽回顏麵,但至高王冠為何會親自過問?”   提圖斯仍舊盯著書桌,仿佛陷入了沉思。“我也不清楚。”   兄長的意誌強大,在達米安這般年紀時,就能操控雷電之力。有時,這股意誌幾乎可以實體化,仿佛空氣都因此變得沉重。達米安深知,每當此時,自己應該謹慎行事,千萬不要惹他,盡管提圖斯絕不會傷害他。   “不過,你一定能抓住她的,對吧?畢竟你已經抓住了她的父親。應該用不了多久了。”   提圖斯坐在書桌旁,身體向後仰去,一隻手無意識地撥弄著整齊的頭發。“每年這個時候,來吉布LS參加大學入學考試的人太多,增加了抓捕的難度。每年有上萬人參加筆試,其中很多人都是遠道而來,還帶著家人和仆人。她不過是眾多外來者中的一個。如果她足夠聰明,早就應該離開這座城市,去別的國家避難。那樣一來,事情就會棘手得多。但她還在這裡,甚至膽敢向哈羅山監獄發送非法信使。達米安,每個人都有犯錯誤的一天犯。”提圖斯給了達米安一個淡淡的微笑。“當她犯錯的時候,我就能找到她。”   空氣中的壓抑感逐漸消散,達米安也回以微笑,走到另一張書桌旁坐下。“那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從大學偷東西應該沒那麼容易,但我聽到的故事要麼誇張得離譜,要麼自相矛盾。事實應該不是這樣的,對吧?”   不出所料,事實似乎遠比傳聞中平淡得多。平民嘛,總愛誇大其詞。這次偷竊,說起來,倒也算不上多麼精妙,不過是膽子大罷了。那本書雖然受到嚴密監控,但一連串的安全疏忽恰巧在關鍵時刻發生,讓監控形同虛設。至少目前看來,一切更像是巧合。   提圖斯點了點頭,“父女倆都以與蒙奇沃斯教授會麵為借口進入大學。蒙奇沃斯教授專攻泰坦的歷史與傳說,負責接收大學探險隊發現的遺物。女孩留在房間與教授交談,而父親則假裝生氣,憤然離場,實則暗中攔截運送的遺物。恩尼斯·諾頓就這樣在大學眼皮子底下順走了那本書,隨後兩人迅速逃離。逃跑過程中,也不知是否早有預謀,父親將書交給了女兒,讓她妥善保管,隨後兩人分頭行動。值得一提的是,他連術士都不是,更別說魔法師了。”   魔法師並不等同於術士,他們可以借助魔法物品或煉金術來施展魔法。即使是沒有魔法能力的普通人,隻要有足夠的財力,也能被歸為魔法師之列。歷史上,魔法師往往是些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或是被強大術士雇傭的打手。   達米安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沉思著兄長的話,“雖然恩尼斯不是,但他的女生確實是個術士。你們先前提到的那個林諾-惠頓血使咒語很難嗎?”   “確實很難。而且,這個咒語還被嚴格限製使用,通常受限於短距離和短時間,所以她應該還在吉布LS城內。距離越遠,所需的魔力就會成倍增長。即使是最基本版本的咒語,起始魔力也需要超過五千塔姆。從城外施展的話,代價太過高昂,根本不值得。”提圖斯停頓了一下,“當然,恩尼斯·諾頓聲稱他是心血來潮才偷走那本書的。”   達米安的眉毛挑了挑,隨後嗤之以鼻,“心血來潮?預言師沒有測出他在說謊嗎?”   提圖斯搖了搖頭,“沒有。這讓我感到十分困惑。諾頓說他們原本是想找蒙奇沃斯教授,希望他能資助他的女兒上大學,認為教授會對她母親那邊的諾頓血統感興趣。恩尼斯原本是個來自北方島嶼的還算富有的平民,後來娶了諾頓家族的人,並改姓諾頓。他說他的女兒是個未經訓練的術士,他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施展血使咒語的。”提圖斯說到這裡,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書桌,“但如果她真的未經訓練,又是怎麼能在我們和大學派出的搜索隊中逃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帶著那本書離開的呢?這不太可能是純粹的運氣,尤其是她還在逃跑後上演了這麼一出戲。幾乎像是在嘲弄我們。”   “但如果他在撒謊,或者有人對他施加了某種洗腦性的魔法,讓他深信自己的說法,而且這種魔法強大到足以乾擾預言師的探測,那他就可能在說謊。”達米安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興奮。這個案子正迅速成為他聽過的最有趣的案件之一,簡直就像是他小說期刊中的故事一樣。   “確實如此。”提圖斯揉了揉太陽穴,這對他來說是一個罕見的示弱舉動。然後他突然抬起頭看著達米安,“大學的入學考試就在幾天之後了。你不是應該去學習嗎?”   達米安臉上微微泛紅,但試圖揮手驅散尷尬,“我為此準備了整整一生,不會因為最後一刻的復習不足而失敗。”   提圖斯挑起眉毛,像國王坐在寶座上一樣坐回椅子裡,“考試是有排名的。你必須回到書本上,勤加練習,爭取進入前三百名。如果我收到消息你沒做到,我就來親自指導你。”   達米安臉色一白,立刻從桌上跳下來,匆匆離開房間。“如果我進入前三百名,你就得教我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偷聽的。”他趕在哥哥提出異議之前關上了門,然後垂頭喪氣地走向導師等待他的房間,毫無疑問,導師會奇怪他為什麼去洗手間花了這麼久。   達米安真希望能參與到調查中,而不是被困在學習或學校裡。這太不公平了,但這就是王冠家族的生活方式。自由隻屬於那些擁有至高無上力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