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玄迎著那火光處走去。 “都散了先。”不等這群衣著不整的農漢子們開口,四玄看了眼他們手中各類農具,搶先開口道。 田有禾走至最人群前方問道:“這,大人可是遇到了什麼?” 四玄轉身自顧自回屋,“一邪祟,讓它逃了去。” “啊?” “無妨,都歇息去罷,這也非你們能做什麼的。”四玄擺手,不過百米的距離,很快便走到了房前。 身後依舊跟隨著的漢子們看到已經塌去大半的墻麵,原本悉悉索索的談論一時間都停了下來,隊形不自覺的散了許多。 四玄也不在意,揮手幾下,袖中不斷有符紙飛出,地上原本碎裂的墻塊開始沾融組合,比起原先更為整齊光潔的墻麵出現在眾人眼前,美中不足的便是其上四處粘連了不少符紙。 “啊,大人這般神仙手段,我等敬仰如......” “歇息去罷。”四玄再一次說道,邁步進入屋中。 “唉唉,好。”田有禾低頭趕忙應聲,膝蓋彎了幾分,許是想要跪下,但眼前屋門已經關上,“都聽到仙師大人說的了!趕緊都給我散了,莫打擾大人休息。” ...... 聽著屋外漸遠的腳步,四玄愈發不再掩飾臉上的厭惡之色,“先前白日裡那田有財便是如此,因心生惡念引涅穢感應。這晚這人人身上的涅穢盤旋縈繞,並非自內生出,卻呈惡鬼像,是逞兇受怨者,又是想要乾什麼?” “這村中的有怨者又在何處呢,為何沒看見那升騰之處,總不能都死了?還是都積作穢澤了嗎?” 涅穢也分作多種,而附著在不同人身上,呈現的樣貌也會不同,隨著附著之人不同心境會有凝實虛幻變化,但一旦沾染成像,就決計不會消失,至少目前未曾見過,爺爺也不曾告知過。 再到方才跟近看到我所造成的破壞動靜與復原手段後,才心生膽怯,涅穢之像,潰散虛幻。 四玄又想起白日裡拿到的黃紙,“明日就下山去官府問問,還是那什麼平布婆子。” 想到此處,一陣疲乏感自身心彌漫,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四玄重新盤膝開始調息。 ...... “如何了?” “那小道士有幾分本事,一般手段看來是拿不下,估計還被他看出些東西了,也是奇怪了,這小道士來了後看咱們眼神就一直不對。” “山下來的,有點怪本事有什麼奇怪?哼,我就說不該下山求到官府去。” “此次惹出的東西不是我們這些尋常能對付的,不下山求官府還能如何,被這東西纏上,直接重新躲回‘子生溝’去,也知道會不會跟過來不是。” “那現在如何嘛?” 田義彬看向墻麵上的暗格,在暗格底部輕輕摩挲,指尖細膩的觸感,原本放在此處的砂丸碎了,有人打開過暗格,好在其中的東西沒少,“不好說這道士是不是個多管閑事的,行事還算正派,年紀小就獨自領活兒,背景不小啊.....都吩咐下去,把東西收收,這兩日若是不對,咳咳......最好那東西纏上那小道士,咱們回‘子生溝’便是。” “哼,還不是要回去當賊。” ...... 第二日清晨。 “你們可見過此物?”四玄站在正廳之中,看著在數十名衙役間傳閱的黃紙,問道。 “小道長,這些就是衙內當值的全部了,若是他們都未見過此物,就隻能再想辦法。”縣令站在四玄身側,看向眼前身高不過剛及自己腰帶處的娃娃,略帶倦意的麵容上扯出幾分笑容,但語氣卻顯得僵硬。 四玄就如先前在雀澗村中那般並不在乎眾人臉色,麵容嚴肅道:“無妨,且待都看完再說。” 對著這個發號施令的小孩,見縣令大人並未多言,下堂之人也不敢吭聲,認真端詳起這孩童提供之物。 “好,好。”縣令敷衍應道,忍不住腹誹這所謂的奇師令了。 此令於四百三十七年前出現,王朝國都更迭,但此令不改,意為各仙門弟子下山歷練使用,由該國一名在冊滿十年且功德過千者作擔保取令,對此各仙門還專為此設立擔保職務,在各國皆有合規的擔保人存在。 同時,既被稱作奇師,其中自然不止有大仙門弟子存在,隻是那類小門小派,一脈傳承的奇人異士都需跟隨官府一同行事,積攢功德(所謂功德是任務完成後的常規獎勵,可換取錢財住宿器具等當國一切可用凡間錢財衡量之物,各國間是不可直接互通使用,需抽取一定比率的轉換稅),待到功德滿足該國指標時換取高規格象征物後才可獨自行事,不似仙門弟子剛一出山就能獨自接領任務,行事官府還需對其提供幫助。 當然,各國也有設立處理邪祟妖魔的官製,但修行本就需要天資尚可者,從幼時打下根基,且不說天才地寶,平日裡肉食穀物必須充沛,靈韻之物也需偶爾接觸,這樣出來培養一名修行者的成本幾何?若想天下各州各府各縣都安排人手就行看護巡視根本不可能完成。 就如易國建立永觀司,有天賦者教授修行法門,又廣招兵卒教授鍛體之術,兵卒每七年可選擇是否離軍,可自行選擇回鄉,擔任衙役或是官員私衛,有功者入司。 但即便如此補充人員,國內各州依舊開設了不少的奇事樓,其中鍛體修行的缺陷,隨著年齡的增大,氣血衰弱,實力衰退,也許是原因之一。 話歸正題,視線重回晉國古雲州桐安府東坑縣。 那兩張黃紙還在被傳閱,但四玄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未離開其中二人身上,在最開始拿出這兩張黃紙時,他就注意到這兩人的神色不對,在黃紙傳過這二人手中時,那麵容與僵硬感都給人一種藏著事的感覺。 等到黃紙傳到了最後一人,都沒有人開口說此物之事。 四玄道:“我有一法符,上繪獬豸,可明是非,勞煩諸位一一入隔間,隻需片刻。”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變了臉色,誰心裡頭又沒點秘密,這般一一詢問,誰知會不會露點什麼,一時間無人回應。 四玄也不再看眾人,不出聲,就直盯縣令,於是眾人也轉看向縣令。 “咳咳。” 縣令乾咳兩聲,躬身,用著商量的語氣問道:“食君祿,報君恩,諸位在其位是盡責的,小道長持奇師牌去雀澗村除邪,我等也是來盡力幫助,隻是這般,是不信任我等?” “雀澗村邪物解決並非易事,若是不能及時解決,後果不堪設想,極可能擴大威脅,貧道入衙門後行動皆有錄入奇師牌,也是盡力而為,之後若是未能除邪,也是問心無愧的,聞人縣令也可在一旁,雀澗村之事,我一概不問,也不想知。” 四玄並不擔心縣令有什麼不喜,他就是要給縣令一個,他是來此除害的,失敗了不過是損失些功德,他並不在乎其它的印象,但奇事牌上交,此間官府的辦事處理也會被晉國奇師樓知曉,事後追責自然也是該地縣令背鍋。 不能讓對方感覺自己是在求對方辦事,這是他這些日子裡總結出的,找官府辦事最有效的形象。 果然,聞言後的縣令故作沉吟片刻,無奈嘆息道:“哎,事關百姓,不過問上兩句,就從書東開始吧,書東,過來。” “是!” 隔間。 三人隔桌而坐。 隻是四玄坐在其中,隻能露個腦袋,雙手勉強是能擺在桌上,顯得略有些滑稽,先前展示的法符就放在身前。 四玄:“你可知道雀澗村?” 謝書東:“知道。” 四玄:“知道什麼。” 謝書東:“啊?這。” 四玄:“是問的太寬泛了嗎?” 謝書東:“什麼?” 四玄:“太寬泛了。” 謝書東:“對對,太寬泛了。” 四玄:“那就說說你對那裡的印象,就比如什麼時候知道的,有聽說裡頭發生過什麼事。” 謝書東:“這個啊,嗯......前些年巡街的時候碰到幾個下山來賣獸皮一類的,具體是幾年有些忘了。” 四玄:“沒事,繼續說吧,不急。” 謝書東:“哎,好。” 謝書東:“就是他們跟那販子吵起來,就守雲那家夥,縣裡頭很多人都認識,我過去問上兩句,那家夥壓價嘛,故意往皮上搞了個洞,那村裡頭的就說皮子是他們獵的,也是他們處理的,剛剛拿出來是沒有的,他守雲過個手就多了個洞。” 四玄打斷道:“你怎麼處理的?” 謝書東:“那肯定是好好整治了守雲那小子一頓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法符紅光浮動。 四玄:“你話沒說全吧?” 謝書東忍不住瞟向縣令:“哎,這,這不一個縣裡頭的,哎呀。” 縣令:“咳咳。” 四玄:“說說對他們的印象吧。” 謝書東:“嘿,都挺老實的。” 四玄:“後麵還有見過嗎?” 謝書東:“有的,不過都沒鬧出什麼事,看著應該都是來買賣點東西。” 四玄指向那兩張黃紙:“這類東西可曾見過嗎?” 謝書東:“沒有。” 法符:沒有動靜。 四玄:“好,你先出去吧,換下一個吧。” 縣令:“抓緊一個一個來。” “好嘞好嘞。”謝書東立馬起身,座下的椅子被拖出嗚的一聲。 謝書東尷尬的笑了兩下,對縣令行禮後快步出去。 墻的另一側立馬響起嗡嗡的談論聲,四玄並未阻止這些討論,過了一會,下一人推門而入。 四玄:“你可知道雀澗村?” “不知。” 四玄:“這類東西可曾見過嗎?” “未曾。” 四玄:“好,下一個。” 四玄:“你可知道雀澗村?” “不知。” ...... 四玄:“你可知道雀澗村?” “不知。” 四玄:“這類東西可曾見過嗎?” “沒......” 法符:紅光 “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