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後勤組，已到達現場。二組異能犯罪者壓製失敗，目標已逃離。開始善後。” 　　宋南知躺在地上，聽著後勤組的人在一旁講述著現場情況，他的雙眼注視著逐漸深沉的夜空，目光麻木而空洞。這是他不長的二十餘年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又一次的失敗。 　　自從數年前進入戰鬥一組的名額被從深山入世的某人奪走之後，宋南知便接受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現實。 　　那一年，天才少年，明日之星的光環在他身上褪去，令他變得更加務實，更加沉穩。後續的幾年，他在二組的戰鬥中屢建奇功，成為了當仁不讓的中流砥柱，技法日臻成熟，也逐漸找回了自信。 　　但是今天，在明川這片土地上，現實又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一名看上去尚未成年的神秘少女，居然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壓製住自己，瓦解自己引以為傲的結界，輕易地離開，讓宋南知再次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 　　“後勤組已經開始處理了，你可以把他們身上的控製解開了。”程念走向了他，對他輕聲說道。 　　宋南知輕輕地動了動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一旁的兩名學生和穿著西裝的青年男子應聲倒下。 　　“兩名學生沒有問題。”程念繼續說道，“西裝男是日本人，我聽不懂他在想什麼，不過我看到了一些畫麵。” 　　“讓後勤妥善處理吧。”此刻宋南知的心中，完全被神秘少女所占據。他繼續躺在地上，絲毫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即使風衣慢慢被冰柱化開的水所沾濕。 　　“異能者的戰鬥，首先是對這個世界控製權的爭奪。其次，才是能力與技巧的對決。”宋南知看著站在眼前的程念，淡淡說道，“我的結界會在她麵前變得如此的孱弱，說明了一件事，她對世界的控製權限比我要高出許多。以至於我們之間完全稱不上對抗。” 　　“試著讀一下我的心。”宋南知又說道。 　　程念看著躺在地上的宋南知，開始傾聽。 　　“你可以聽得到吧。”宋南知的聲音從腦海傳來，程念點了點頭。 　　“抓住我的手。”程念蹲下身去，伸出一隻手來，身體的接觸會極大地放大她對對方內心的讀取能力，她開始看到一些宋南知腦海中的畫麵。 　　“接下去，你就什麼都接收不到了。”宋南知在心中對程念說道。 　　果然，即使握著宋南知的手，程念發現自己也隻能聽見一點輕微的底噪聲，更不用說有什麼畫麵了。 　　“因為我比你強太多了。”宋南知笑了笑，開口說道。 　　“不是因為你在身上發動了結界能力嗎？”程念問道，她從小就不喜歡與天才相處，很多時候，天才讓她覺得自己的努力非常可笑。 　　“前麵我是主動控製了自己的能力，就像憋住了呼吸一樣，那樣你才能正常地讀取我的內心想法。”宋南知搖搖頭，否認了程念的說法，“你一直呆在情報組，沒有機會了解異能戰鬥的本質。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殊能力，不討論這份能力的本源是什麼，但是所有能力運行的本質，是對物質世界控製權限的爭奪。你擅長的讀心能力，最終依然是靠實際存在的現實物質實現的。隻是你的天賦，讓你擅長操作這一過程。可是，如果你身邊出現了異能特別強大的人會如何？強大意味著他擁有特別高的物質控製權限，幫助你實現讀心這個能力的周圍物質不可避免地會有大部分處在他的控製之下。雖然對方因為沒有和你相同的天賦無法通過它們實現和你一樣的能力，但卻會極大地削弱你能力。” 　　看著程念似懂非懂的眼神，宋南知又補充道，“用電腦來舉例，你可以把世界想像成一張內存，而我們每個人的能力都是一個應用程序。在這片有限的空間中，內存的總量有限，控製權限高的能力者，即使不啟動自己的應用程序，也會常態化地主動搶占大部分內存，而這個時候別人想要運行其他應用就會卡頓，變得低效、無力。” 　　程念點點頭。 　　“所以越是高手間的戰鬥，對權限的爭奪就愈發激烈。這也是為什麼兩個平分秋色的強者對決，最終可能會變成拳腳互毆，因為他們大部分的力量都用在了搶奪控製權上。即使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他們依然擁有對世界控製權的爭奪能力，隻是他們每個人所能搶占的控製權非常有限。但是，如果有非常多的普通人，情況就會發生變化，這也是為什麼周圍的人越多，我們的能力就會相對變弱。同樣這也是自古以來異能者選擇隱居在名山大川中修行的原因，因為不與凡塵來往，才能掙脫束縛，方便繼續精進。我一直認為，這是我們世界的保護機製，防止擁有強大力量的個體，毀天滅地。” 　　宋南知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這是戰鬥組的精英課程，值不值程小姐請一頓飯？” 　　程念的腦中快速地消化著對方所說的一切，也站起身機械式地點了點頭。 　　“我迄今為止的戰鬥，從未直接輸掉過權限之爭。”宋南知目光放空，望著遠方說道，“即使是一組的選拔上，我的結界也未曾脆弱成今天這個模樣。這個少女究竟是何方神聖，能擁有如此境界，我真的很好奇。” 　　“她沒有選擇傷害我們。”程念說道，“希望是因為她沒有惡意。” 　　“她帶走了封印在冰柱中的東西，那應該就是她的目的。”宋南知說道。 　　“關於那根手杖，是那個日本西裝男的。”程念說道，找書苑 www.zｈaoｓhｕyuaｎ.com “雖然聽不懂他的語言，但我讀了他的記憶畫麵，是另一個老人交給他的物品。” 　　“讓後勤轉交總部的情報組好好問問吧。”宋南知說道。 　　“剛才我們上來時，我又聽到了之前那種巨大的悲鳴。”程念有點憂鬱地說道，“但後來所有的聲音被巨大的呼嘯聲蓋了過去。對方離開後，那連綿的悲鳴聲也消失了。我相信這兩者之間應該存在關聯。”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想要盡快回總部匯報詳情。”宋南知神色凝重地說道，“你的事情，我們要現在去處理嗎？” 　　程念確實也很擔心手上的調查進展，但她還是說道，“你的身體能吃得消嗎？不如明天再去。” 　　“沒有問題。因為剛才的事，遠稱不上戰鬥。”宋南枝直截了當地說道，“而且我也想知道，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肆無忌憚施展能力的未登記異能者，是否會和你所調查的萊雅之淚案有深度的關聯。” 　　“那我們事不宜遲，現在出發。”程念說道，“另外，我有一個想法，後續我想讓萊雅之淚原案的調查人員也參與進來。” 　　“你要把普通人卷進來？”宋南枝有點驚訝。 　　“不，是曾經的普通人。”程念說道，“我讀了他的心，確信他覺醒了會對調查有很大助力的能力。我已經安排了登記員。” 　　“成年之後覺醒能力是很罕見的事。”宋南知說道，“這件事情，你有和上麵溝通過嗎？” 　　“上麵看過了他的材料，認可招募他為臨時研究員。”程念回答道，“剩下的就要看本人的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