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嶽很早就醒了。 夏天的早上天總是亮得很早,才七點便已日上三竿,照在床尾的陽光也帶上了幾分炎熱的味道。 窗外也傳來斷斷續續的嘈雜聲,祁嶽掀開被子坐起來,從枕頭下麵摸出遙控器關掉了空調。 室內殘留的冷空氣還是讓他皮膚戰栗,不得不用手搓了幾下才平息,然後便起身簡單洗漱一番就去開門了。 今天是周末,海邊的人應該會很多,昨晚民宿就接到了不少訂房信息,所以他需要做些準備。 祁嶽忙活了一上午也沒有見到沈喻秋,直到12點多的時候,他剛吃完飯準備收拾收拾的時候,沈喻秋一行人終於下樓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沈喻秋,看得出來她隻是隨意地描了描眉毛,可能還擦了點防曬。 因為要去海邊玩的關係,她穿了一身白色的掛脖泳衣,下裝是配套的短裙,外麵套一件薄紗罩衫,領口處掛著褐色的墨鏡。 陳飛瑤看到祁嶽,熱情地打招呼:“嗨,小帥哥早上好啊!” 祁嶽扭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隻想說一句“不早了,甚至有點晚。” 但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把話吞了回去,回應道:“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嗎?” 陳飛瑤沒有答他的話,轉而發問:“我們想找個地方吃午飯,你有什麼推薦嗎?” 祁嶽:“出門左轉有很多東西可以吃,菜品都會用大招牌擺在店外麵,你們可以挑一家喜歡的,味道倒是大同小異,都差不多。” 陳飛瑤:“好的,謝謝小帥哥!“ 說完便拉著沈喻秋往外走,邊走邊揉著太陽穴,嘴裡嘟囔著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其他人友好地朝祁嶽點點頭,也跟著一起出門了。 沈喻秋一行人出門沒有多久,祁嶽媽媽就來了,祁嶽也就可以稍微偷偷懶了。 正巧這時候好友何陽發來消息邀他一起打遊戲,所以他就躲進房間開始跟好友征戰峽穀。 打起遊戲來時間就過的非常快了,太陽升至最高點又緩緩下降,轉眼已經到了下午5點。 最後一局遊戲取得勝利之後祁嶽就下線了,他摘下耳機之後揉了揉脖子,然後坐到窗邊往外望去。 他的房間是麵對著海邊的,此刻的陽光沒有那麼熾烈,各色的遮陽傘或散落或紮推地支了起來,形形色色的人在沙灘上打鬧著,海麵上也有人沖浪嬉戲。 他這樣看著,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沈喻秋他們也許也在那裡,這樣想著,他立馬換了一身衣服出門了。 祁嶽從小在海邊呆的時間很多,所以海對他的吸引力不大或者說他對海沒那麼多新鮮感,所以他現在除非必要外很少來沙灘上走動。 他就沙灘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他走的離海很近,冰涼的海水過一段時間就會淹沒他的腳踝,然後又消退。 一些小孩子和年輕人在沙灘上寫著什麼,或許是心動之人的名字,又或者是些什麼願景,偶爾還有人沒來得及寫完海水便漫了上來,惹來一陣陣的氣惱聲。 祁嶽一邊走著,一邊在人群中尋找著,終於在一顆樹旁邊看到了他尋找的那個身影。 沈喻秋沒有下水,而是一個人找了把躺椅躺在遮陽傘下麵,沒有玩手機沒有看書,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東西,隻是那樣靜靜地躺著,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祁嶽抬腿就要往這邊走,走到一半又有點遲疑,過去之後要說什麼呢,總不能說我專門出來找你的吧。 沙灘上方有一些小攤販在賣飲品和小吃,祁嶽想了想,去到一個小攤麵前買了兩個椰子,讓攤主幫忙開了口插上吸管,然後就往沈喻秋所在的位置走去。 想必是想好了說辭了。 他剛走到離遮陽傘大概十米的位置,就聽到旁邊坐著的兩個男人在議論。 “你看那腿,簡直了,又長又白。” “就是,這種樣子的我能玩一年。” “去你的,就你?人家這樣的肯定找個有錢人啊。” “切,就她這樣的也隻能玩玩,送給我當老婆我都不要。” “玩玩也不錯啊,看著...” 當祁嶽意識到他們嘴裡的女人是誰的時候,不由地一股怒火沖上心頭。 直接走到他們麵前打斷了倆人越來越下流的對話:“說誰呢?嘴巴放乾凈點。” 倆人一看是個毛頭小子,完全不放在眼裡,語氣惡劣地開口:“小子,別多管閑事。” 祁嶽:“我就管了,你能怎麼樣?” 倆人一聽這話就跟有人踩了他們尾巴似的,立馬刷地站了起來準備反擊。當二人站起來的時候氣氛卻變得尷尬了,因為他們發現祁嶽比他們高了大半個頭,氣勢一下就弱了一大截。 倆人緊閉著嘴,沒有說話。 祁嶽看著麵前瘦得跟小雞仔一樣的男人,眼底閃過一起輕蔑,冷冷丟下一句“最好別再讓我聽到”後就抬腳走了。 走到沈喻秋旁邊,他剛想開口:“沈...”,突然想起昨晚沈喻秋說不要叫她老師。 祁嶽又犯了難,他把拖鞋脫下來墊在沙灘上,然後在沈喻秋的躺椅旁邊坐了下來,兩手一邊托著一個椰子。斟酌了半天後緩緩開口:“阿秋...姐?” 沈喻秋隻是閉目眼神,並沒有睡著,她察覺到身邊有人,還以為是胡佳他們誰回來了呢。 聽到來人開口才意識到不是,然後她摘下墨鏡,頭一偏便看到了一張清秀的臉,今天的祁嶽沒有戴框架眼鏡。 “你怎麼在這?”沈喻秋愣了兩秒開口道。 祁嶽笑了笑:“我剛剛在那邊看到你一個人在這裡,所以過來跟你打個招呼。”他邊說邊將手中的一個椰子遞給她。 沈喻秋坐起來,雙手接過椰子說了句謝謝。 天氣太熱,人總是容易口渴的,她一接過來便猛吸了幾口,清甜的椰子水滑過喉嚨,沈喻秋閉上眼睛,感受這一刻的滋潤和暢意。 祁嶽看著她的表情,心底也是十分滿足,今天的椰子似乎比之前的更甜了。 祁嶽:“阿秋姐怎麼不下水玩?” 沈喻秋:“我不太喜歡。” 祁嶽有些疑惑:“不喜歡水嗎?” 沈喻秋:“你看那裡。”她指了指在海裡的一群人,“有時候一波浪打過來,有些人是承受不住的,如果我摔倒了,那一定很狼狽,我不喜歡這樣。” 祁嶽聽過很多不下水的原因,這樣的說法倒是第一次聽。 想了一會,祁嶽開口:“我小時候特別害怕上臺講話,就算隻是做個自我介紹我也會渾身發抖,後來我爸就讓我每天站在一個小廣場上給大家講故事,他告訴我不要害怕犯錯,也不要害怕丟臉,他說人生就該是有好有壞有對有錯,隻要不觸及道德底線的事情都不必放在心上。” 沈喻秋聽他這樣說倒有些訝異,小小年紀看得倒通透。 其實她並不是害怕丟臉,而是她不願意將自己置身於一些自己無法完全掌控局麵的處境,她總是希望自己掌握主動權。 沈喻秋將手裡的椰子放在腿上用一隻手扶著,看著一臉認真的臉說到:“那你現在不害怕在大庭廣眾講故事了嗎?” “啊?” 祁嶽覺得沈喻秋的關注點好像有點跑偏,重點是講故事嗎! “應該不害怕了吧。”祁嶽還是回答了沈喻秋的問題。 “哦?你小時候都講什麼故事?”沈喻秋頗有興趣地問。 祁嶽:“就一些童話故事嘛,海的女兒,灰姑娘什麼的。” 沈喻秋:“那你現在可以講一個嗎?” 祁嶽:“啊?現在嗎?” 沈喻秋:“不想說也沒關係,隻是有點無聊。”她托起椰子又喝了一口。 祁嶽想了想,決定給她講一個稍微不那麼“家喻戶曉”的童話故事。 “故事發生在哥本哈根。男主人公在垃圾桶裡發現了一條美麗的人魚,他很善良地將她放回了深海。 後來他做了一名水手,在一次出海捕魚時不慎被鯊魚咬掉了一條腿。 以當時的醫療條件根本無法治愈,眾人束手無策,都以為他會就此殞命,但他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病愈的男主重新回到了船上,船長很驚訝,便問他是哪位醫生救了他。 男主說是一名修女,在他生病期間一直是她在照顧他,而他也奇跡般地好了起來。 船長一聽便發現了端倪,修女是不可以單獨到男人家裡去的,船長一口斷定:“那不是修女,而是美人魚!” 相傳,美人魚可以治愈一切,但都需要付出同等的代價,如果真的是人魚救了男主,那麼人魚應該命不久矣。 聽到船長的話,男主想起了自己曾經救過的那條人魚,他什麼都明白了。 看著愣住的男主,船長好心地告訴他:“如果想要把生命還給人魚,那麼隻需要親吻她的嘴唇就可以了。” 男主一聽便立馬駕了一艘小船駛向當初放生人魚的海域,他呼喊她,很久都沒有得到回應。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他直接跳入了水中,也不掙紮,任憑自己沉入深海,就在他將要窒息的那一刻,他感覺的一雙手托起了他的身體。 是那條人魚。 男主角一看到人魚,直接就親吻了她的嘴唇。人魚愣住了,她看著男主的臉上的血色退去,再慢慢變得青紫。 她終於意識到男主把生命還給了她,內心十分悲痛,雙手托著男主開始在海麵上唱歌。 就在此時,船長開著那艘大船漸漸逼近。 原來船長告訴男主這些不是好意,而是人魚價值不菲,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隻想利用男主抓人魚而已。” 沈喻秋聽得入神,祁嶽的話戛然而止,她追問道:“然後呢?” 祁嶽輕笑一聲:“沒有然後啦,你可以認為人魚被抓了,也可以認為她逃掉了,甚至跟男主人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沈喻秋:“那你認為結局是什麼?” 祁嶽:“這是個童話故事,所以最後肯定是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沈喻秋笑著搖了搖頭,心裡想,小孩子就是對愛情的看法很天真,她也不戳破。 過了一會兒,祁嶽開口:“不過,隻要自己覺得開心,沒必要去要求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 沈喻秋沒有搭話,巧妙地轉換了話題。 倆人就一直在沙灘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祁嶽的心也在一言一語中得到歡愉,不知是沈喻秋真的很會聊天,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 遠處的殘陽卷著海浪而來,夕陽的餘暉映照在沙灘上,一縷光照在沈喻秋的側臉,飄逸的長發滲出點點金黃。 祁嶽看得有些癡,隻覺得沈喻秋真的好溫柔。 漸漸地,沙灘上的人群開始散去。胡佳和秦朗率先回來了,過了十分鐘,陳飛瑤和路明也到了。 然後一群人開始商量著晚上可以來一場海邊燒烤,自己動手那種,然後轉頭開始問祁嶽在哪裡可以租燒烤架以及買到現成的食材。 得到答案之後又問他是否有空,邀請他一起來燒烤,理由是人多好玩一些。 祁嶽欣然答允,然後一行人選擇先回民宿洗個澡,然後再去購買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