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吃人的3國(1 / 1)

一條乾癟的手臂,正搭在張錯的臉上。   他試圖伸手將那條手臂挪開。   卻在伸手握住對方的一剎那,手心感受到一陣冰冷與滑膩,好似握在了一塊油脂上麵一樣。   睜開眼定睛一瞧,赫然是一條斷臂!   骨頭切口平整,被灰白色的乾癟爛肉包裹著。   至於那掌心觸摸到的滑膩感,便是人死之後從皮肉裡滲出的油脂。   張錯大腦頓時清醒。   他用力掙紮起身,這才發現此時周圍。   無數烏鴉與野狗,正分食著一具具的屍體。   對於那些食腐動物來說,此地屍體數量之巨可謂盛宴。   而那些屍體古人打扮,有的頭係黃布,有的身披布衣。   但多半麵無血色,身上的傷口參差不齊。   有的被箭紮透了頭顱,也有的則是被長槊貫穿了腔子,有的被刀鋒刨開了肚皮。   四周旌旗破敗,硝煙未散。散落地上的武器和斷臂殘骸。   讓本是現代社畜的張錯,差點吐了出來。   這是穿越了?!   “不是連續數天熬夜加班趕項目進度,太困趴在辦公室的桌子上睡著了嗎?”   “怎麼一睜眼穿越了?”   “等等,我要是真的穿越了,那花唄,信用卡和網貸,是不是就不用還了?”   或許就能跟小說男主一樣,隨便搞點小發明,再當個文抄公,混的風生水起,妻妾成群,勾欄聽曲。   大腦飛速運轉,細細回憶腦袋裡那點可憐的三國歷史儲備。   同時,這一世的回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來。   張錯洛陽人,今年十六歲。   當下是191年,初平二年的冬天。   這一年魔王董卓退守虎牢關,華雄被江東猛虎孫堅陣斬,但也很快各懷鬼胎的十八路諸侯同盟瓦解。   數月後江東猛虎孫堅死在黃祖的暗箭之下。   曹操也才剛剛被他大哥袁紹,安排頂替王肱擔任東郡太守,根基未穩。   而劉皇叔此時還隻是一個平原相。   張錯此時身處泰山郡,與曹操的東郡離得不遠。   一月前三十萬黃巾軍入泰山。   泰山應劭攜文武迎戰,大勝。但應劭破了黃巾,但第二年,起事的黃巾,便調轉矛頭直指兗州。   刺史劉岱不聽濟北相鮑信勸說,強行出戰黃巾身死,也就頂多是數月之後的事情了。   “看來我這是穿越到漢末一小兵身上了?”   張錯身上並沒有身披黃衣,頭戴黃布。   也無多餘物件,倒是懷裡有著一塊成色一般圓形玉牌。   玉牌分為內外兩圈,中間砸了一圈銅絲隔絕。   正麵山君虎紋,背麵漢隸鐫刻【漢繡衣使】四字。   既像兵符,又像腰牌。   單從上麵的字來看,應是妥妥的漢軍。   卻在這時,遠處一老一少兩個士兵,正持刀朝他走來。   所過之處,無差別的沖著那些屍體手起刀落。   並且,時不時的在屍體上一陣摸索。   順手牽羊的把一些值錢的東西收入自己囊中。   他們是專門負責打掃戰場,順便補刀的!   但古怪的是,他們會挑選幾具屍體堆放在一輛牛車上麵。   不稍片刻,牛車上便層羅層的壘起來了十幾具的屍體。   “還有半個時辰天便亮了,還差一點先生要的代糧便夠了。”   “放心,天亮前一定能湊齊。隻是軍候要的心竅靈根,在這寒冬臘月的死人堆裡可不好找。”   “不好找也要找!否則,後果你我都擔待不起。”   隻是聽他們說話,怎麼這麼古怪。   代糧是什麼?   心竅靈根又是什麼?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此時張錯的狀態很不好。   胸前一條很長的傷疤,有沒有深可見骨不知道。   反正冷風夾雜霜雪灌入傷口。讓血肉被冰碴子霜凍了之後,疼痛感更甚。   這樣的傷勢,在沒有消炎藥的古代。   基本可以等死了。   對方似乎也是漢軍。   但聽他們交談,是壓根就不打算留活口的!   張錯決定不發出半點聲音,免得讓對方察覺到。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這時一條黑狗突然從屍堆裡麵鉆了出來。   搖搖晃晃的走到張錯身邊駐足後,緩緩轉過頭來,看向張錯。   這常年吃人肉的野狗,渾身毛發稀疏,雙眼碧綠,目露兇光,呲著獠牙。   喉嚨裡發出陣陣低吼的同時,身上陣陣的屍臭味更是令人作嘔。   一雙綠陰陰的眼睛,目露兇光,緊盯著張錯。   似乎活人肉比死人肉帶來的誘惑更大!   ——嗚嗚   那惡犬步步緊逼,幾乎就要近在咫尺時,張錯隻覺得胸前一震。   震顫來自那塊鐫刻【漢繡衣使】四字的玉牌。   玉牌流光閃爍,卻是有一股難以言明的殺伐之氣彌漫開來,將四周吊詭的氣氛滌蕩了些許。   隨後張錯的腦海當中,便傳來一陣蒼勁有力的聲音。   “漢繡衣指使張錯,持斧仗節,巡察天下。”   “案牘尚未完成,需在十日之內,追查匪首霍乙所攜,百餘人青州,流竄進東郡的黃巾殘兵下落,事成之後留在東郡,聽候下一步指示。”   “已探明三十六個時辰之後,東郡將有盈虛之變發生。”   “益州盈虛之變尚有十四個時辰落幕。”   這玉牌似乎是有著某種難以言明的超凡能力?!   這所謂的第四案牘,應當就是這幅身體主人,原本要執行的任務?   另外盈虛之變是什麼?   隻是不管案牘的任務,還是盈虛之變。   有關的記憶,張錯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那野狗本來呲牙咧嘴,發出陣陣低沉嘶吼。   但現在看到了手裡的張錯的玉牌後,也將尾巴也夾了起來,不敢上前,似是十分懼怕那玉牌一般。   隨後竟是健步如飛,幾個騰躍之後,逃似的跳出屍坑,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邊一定有活口,不然野狗不會無端低吼。”年長的士兵似乎經驗豐富。   他注意到了野狗犬吠夾尾,便立刻招呼同伴朝著張錯這邊走來。   “可是...”麵貌稍顯年輕的士兵麵露難色道:“大哥,這場仗是昨天打完的,過了一夜,怎麼可能還有活口?”   年輕的士兵聲音顫抖的接著說道:“方才我看那野狗,是夾著尾巴慢慢後退..難道是看見了什麼不乾凈的東西?”   他的聲音在寒風中變得有些顫抖:“我聽說近來青兗二州鬧古怪。時常有村民,看到已經死的人又回到村子裡。也不進門,就站在門口低聲的說著什麼。”   “更有人在山林之中,聽見陣陣莫名低語。”   “村民說是那些人,吃了黃巾賊的符水,死後變化成的魍魎邪祟,不願投胎來世。”   “民間更有傳聞那賊首張角沒死,神魂隱於九州之中,伺機而動,隻等再覆大漢江山。”   老兵一腳揣在新兵的腿上,怒道:“你狗命當真是輕賤!這種瘋言瘋語也能說的!黃巾賊的所謂符水不過是障眼戲法,騙騙那山野村夫罷了。   若真有神仙通天的手段,那自詡大賢良師的張角又怎會死,早就長生不老了。少他娘的胡言亂語。”   隨後老兵低沉的聲音著,一把推開年輕的士兵朝著張錯方向走來。   “我倒要看看,誰命這麼硬,能在死人堆裡活這麼久!”   張錯張大嘴巴,霜雪灌進嘴裡以及嚴重的傷勢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想撒丫子就跑,可身體孱弱,還有重傷,行動艱難。   正說著,一老一少兩個兵卒。   老兵戰場經驗豐富,一眼就能認出來誰是真死了,誰是裝死的。   那老兵來到了張錯身前,扒開屍體,一腳踩在張錯胸口的傷上。   當即,鉆心的疼痛感,讓張錯眉頭微皺。   “大哥,還真有活口!”年輕一點的新兵興奮道。   “既有活口,那就意味著軍候要的心竅靈根就有了。”   聽得對方這意思。   甭管心竅靈根是什麼!   他們都沒打算救自己,反而打算一刀結果自己的性命。   這他媽是漢軍?   土匪都不如。   卻看到那兩個清理戰場的士兵,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正說著,二人架起張錯便將他從死人堆裡麵抬了出來。   像是過年待屠的羔羊一般,被倆人架著抬上了一輛獨輪車。   “我不是黃巾賊。”張錯隻覺得周身虛弱,動彈掙紮不得半分。   “我知道,但不重要!此間不能有活人見過我們。”老兵卒獰笑著,抽出腰間佩刀。   張錯眉頭緊鎖。   對方本就是清理戰場的。   眼裡根本沒有活人一說,就算有活口,他們也不管敵友就是一刀。   當下張錯渾身無力,但轉念想到了身上那個繡衣使的玉牌。   便立刻舉起來:“我是漢繡衣指使張錯,持斧仗節,巡察天下!”   那老兵本已打算手起刀落。   卻見張錯手中玉牌,立刻眉頭緊鎖,疑惑之色寫滿眉宇。   本應落下的刀,也停在了風雪之中。   老兵狐疑:“大漢繡衣?”   年輕些的新兵問:“大哥,繡衣使是乾嘛的?”   老兵道:“繡衣本是洛陽司職巡查緝拿之人,直屬皇帝,怎麼可能混跡軍中,還是個底層士卒?”   年輕的兵卒道:“那他這繡衣的這身份有假?”   “不管他身份是真是假,直接綁了送去給軍侯。若是真的,軍侯自然能定奪,若是假的,正好獻上他的心竅靈根。”   說著,二人便將受傷的張錯捆綁一通,與其他死人一起扔在了牛車上。   與那些屍體,一道運到了一處營地的邊緣。   這裡有一處土窯。   煙囪裡正飄出黑煙,窯洞裡火光沖天。   隔著老遠,便能聞到一股子焦灼的臭味。   “這是什麼地方?”張錯虛弱的詢問。   高大些的士兵說道:“做代糧的地方。”   矮小些的士兵道:“莫要怪我兄弟二人無情,隻是軍候要我等籌集五百代糧,你便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軍候喜歡用活人心竅靈根下酒,這份孝敬軍候的榮幸便落你身上了。”   突然土窯門開,一壯漢從內走出。   隻見這冰天雪地的時日裡,他上身赤膊著,精壯皮肉冒著熱氣。   膀大腰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皮肉通紅。   在吃飯都成問題的古代,這身材是標標準準的將軍身材。   老兵眼見那魁梧將軍,便立刻獻媚道:“軍候,遇見了個活口,正要取了他的心竅靈根給您送去。”   魁梧的軍候招手道:“抬進來。”   隨後張錯便被架著,送到了土窯當中。   伴隨著一股熱浪與莫名的焦糊臭味兒迎麵而來。   那軍候將土窯裡的一處壁爐打開。   隨之臭味更甚!   張錯尋著那難以形容的臭味看去。   隻看到一具具的屍體掛在窯洞裡麵。。   全部被鐵鉤洞穿胸,掛在壁爐的邊緣熏烤。   所謂代糧,原來就是人脯!   一下子張錯就想吐出來。   可憐張錯肚裡沒食,隻能乾嘔。   張錯用盡全力的說道:“我不是黃巾賊,我是漢軍。”   “不重要。”魁梧軍候接著說:“活人死人都是代糧。”   這東漢末年果然是吃人的世道。   魁梧軍候大手一揮:“把衣服扒乾凈,趁著血熱,正好取那心竅靈根!”   然而那老兵湊近到軍候耳邊小聲說道:“軍候,此人說他是大漢繡衣使,並在他身上,搜出了繡衣玉牌。”   老兵拿出玉牌獻給軍候。   那軍候卻反而嗤笑一聲:“軍中怎會有繡衣使?我懷疑他為了活命,假冒他人身份,滿口胡言,直接殺了,也算我等軍功。”   眼看老兵即將對自己動刀。   張錯當即虛張聲勢道:“殺我?你全家的命都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