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先登(1 / 1)

“曹公?這人是曹操!”   隻瞧見遠處那一隊千人兵馬。   自西而來,浩浩蕩蕩。   為首的人正是曹操。   千人列陣,身邊甲胄衛士,刀槍如林。   他卻坐在一匹駿馬,身上是漢中郎將製式的鎧甲,饒是人群包圍著他,仍然有一種不怒自威的霸氣。   “這就是曹操啊。”   張錯內心正感慨。   自己身處的亂戰之中突殺出一驃騎!   手中一桿馬槊,斜刺裡的卷裹著一片血雨腥風朝著張錯刺來。   漢朝馬槊,鋒刃極長。   兩麵開刃,可以借助沖鋒的慣性刺殺。   也可以揮砍。   好的馬槊削鐵如泥。   刺向張錯的這一槊,力道極大,破空而來之時。   張錯幾乎能夠感受得到,那馬槊的鋒刃抖動時,帶動起的壓迫感。   萬幸的是張錯反應及時,猛地彎腰躲閃。   避開了這刺來的長槊。   隻是避開了鋒芒,卻避不開那朝著自己沖撞而來的烈馬!   對方是應珙陣中的一牙將。   也是應珙的家將,一般都是族中子弟。   武藝精湛的同時,馬術也是豪族弟子當中出類拔萃的。   張錯雖僥幸躲開了他刺來的長槊,但那小將卻立刻勒馬轉身。   坐下烈馬麵對張錯,高高的抬起前蹄,戰馬後肢立起,好似一座小山壓下。   此時張錯倒在地上,根本來不及躲閃。   但張錯也斷然不可能讓自己被那馬蹄踐踏而死,此時張錯手中,尚有一把環首刀。   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使出了渾身氣力。   用力朝著馬腿砍去!   張錯知道這一刀是斷然不可能砍斷馬腿的。   但他沒有別的選擇。   不能眼睜睜的等死。   一刀砍去,環首刀隻在那馬腿上砍出了一條口子!   血流如注的同時,戰馬一個趔趄。   抬起的前蹄沒能落下,反倒是戰馬向後退了兩步。   “難道穿越來的我,真的天生神力?”   短短幾天,張錯已經見識到了這個怪力亂神,和歷史書本上不一樣的三國。   他本已有些絕望!   以為自己死定了。   卻沒有想到,那馬蹄並沒有踩下來。   就在張錯以為自己天生神力的時候,再定睛一看。   那虎紋軟甲的彪悍衛士,手持地上的開山斧。   掄出半個圓之後,一斧將那戰馬的後腿生生砍斷!   戰馬轟然倒地,趴在地上喘著粗氣。   而那應家的小將雙腿,被戰馬死死的壓在馬肚子下麵。   任憑他如何的掙紮,卻也是難以起身。   那悍將手持長刀,逼在應家小將的胸前。   威脅道:“別亂動。”   “樂進,我叔父應劭乃是泰山郡守,你不過是曹家的一條狗罷了,你敢對我動武?”   張錯一愣,看向一旁。   這個穿虎紋的男人,居然是曹操麾下五子良將之一的樂進!?   樂進此人可是每戰必先登的猛人。   不但是最早跟隨曹操陳留起兵的彪悍存在,更是最早曹家的天使投資人之一。   曹操陳留起兵的時候,他可是出金又出人。   在曹操軍中,乃至於後來的北魏政權當中。   其地位僅次於曹仁曹洪,以及兩位夏侯,這些曹家宗室。   “文謙,休傷其性命!”   這時曹操的命令傳來。   樂進收斂殺意,但雙眼當中的警覺,卻是絲毫沒有放鬆半分。   此時的曹操,剛從陳留起兵。   十八鎮諸侯虎牢之戰後,剛經歷了汴水大敗,士氣低迷。   來到了東郡之後,立足未穩。   而泰山郡的應劭,雖是汝南世家。   但經營泰山郡多年。   最主要的是,東漢末年甭管軍閥怎麼互相攻伐。   其實本質上,就是世家操控軍閥,爭奪資源與利益。   所以,互相之間都保存著一些底線。   這所謂的底線就是,甭管戰場上雙方如何殺紅了眼。   也很少會把對方世家的核心人物,或者宗族門閥重點培養的繼承人給直接殺掉。   很顯然,眼前這個應家小將。   應當是在應家內部,有著一定的地位。   甚至可能是應家重點培養的接班人。   所以,雙方雖然在這泰山腳下的蚌澤,為了盈虛之變而列陣廝殺。   但核心本質是,目前的曹操,不敢直接和應劭作對。   因為那代表著是和整個汝南應氏作對。   更不可能,在兩軍陣前,當著無數人的麵,把應家的子弟給砍了。   “子珪,事已至此,你我何不各退一步?”   “畢竟,你所帶來的都是應氏之中的子弟私兵,若是一戰便折損死光,你回去無法交代。”   曹操這番話說的可以說進退自如。   就看應珙怎麼接了。   應珙看向四周,此時曹操兵馬來到此地之後。   應家的那些部曲便已有了潰敗之相。   畢竟曹操帶來的,基本上是從陳留起兵時的精兵強將。   雖經歷了汴水之敗,但卻也都是身經百戰。   與董卓帶來的西涼正規軍廝殺過的曹家部曲相比,應家部曲這些年,頂多不過是在泰山郡與黃巾,黑山賊作戰。   二者無論是戰鬥力,還是士氣,都不在同一檔。   應珙自然知道,如果強行戰鬥下去。   最後的結果,一定是拚殺光自己帶來的一千應家部曲。   自己雖然不會死,但一定會被曹操俘虜。   作為籌碼,向自己的叔叔應劭提出各種要求以贖回自己。   但就憑曹操計劃,讓自己退出蚌澤。   把盈虛之變的遺落,平白無故的拱手相讓,他應珙也是斷然不可能答應的。   眼見應珙還有猶豫。   趁著雙方兵馬廝殺一陣後,漸漸拉開。   應家私兵已有頹敗意思的時候,曹操話鋒一轉。   威脅道:“應珙我隻給你兩條路,第一,退兵!第二,我把你的首級送去給叔叔應劭。”   “更何況你已深陷重圍,困獸之鬥。你叔叔是朝廷大儒,我給他個麵子,放你回去。”   應珙說到底是讀書人。   戰場刀兵廝殺,根本不是他的強項。   曹操一番話說完,應珙動搖了。   他說道:“退兵可以,盈虛之變的遺落分我。”   應珙又看向張錯:“另外此人傷了我應家的馬,與樂進一道,捆了讓我帶回去處置,我便退兵!”   “不可能。”曹操考慮都沒有考慮,直接說道:“應子珪,你若是冥頑不靈,休怪我東郡兵馬刀劍無眼了。”   應珙冷哼一聲:“我倒想看看,汴水殘兵有多悍勇?”   那被戰馬壓著起不來的應家小將,此刻也暴怒道:“大哥,今日我等如果罷兵,以後在泰山郡,誰還聽我們應家的?!他曹操仍食漢祿,我等叔父應劭又是大儒。他曹操不過是虛張聲勢,怎敢在我等麵前叫囂!?”   這應家小將也算是粗中有細。   應家是汝南世家。   來到泰山郡做官,靠的還是當地門閥支持。   但如果今天退兵,就意味退讓。   以後泰山當地門閥,隻會看不起應家!   而現在的曹操,剛經歷汴水之敗。   雖是十八鎮諸侯,但無論是兵馬錢糧。   還是在世家豪門的眼裡。   他都隻是一個勢單力薄的郡守罷了。   曹操真正崛起,還是得等過幾年。   那應家小將雙手撐著地麵,用力的想要從壓著身體的馬下鉆出來。   並且不忘,沖著拿刀指向自己的樂進叫罵道:“樂文謙,你當曹操說你每戰必先登是誇你忠勇呢?你不過是曹家的一條狗罷了!”   “有本事的,等我站起來,與我鬥上幾個回合。”   “看我怎麼把你這條曹氏家狗的首級掛在槍上,去那東郡城頭走上幾遭。”   “好讓世人知道,你所謂的悍勇,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   樂進緊握長刀,眼神雖平靜如常,但聽到這話,手還是不住的有些在顫抖。   要說起來有先登之勇的樂進,好歹也是個將軍。   而且還持有曹家原始股的天使投資人。   被人指著鼻子罵,不是因為脾氣好。   是他懂曹操的苦衷。   他們剛來兗州,立足東郡不久。   東郡與泰山郡,相隔不遠。   應家又經營泰山郡多年,根深蒂固。   倘若得罪,必起刀兵。   樂進看向曹操。   後者雖有威儀,但也是強人怒意。   那應家小將繼續叫囂道:“樂狗,你看曹操做什麼?滎陽汴水之敗的時候,你怎麼不先登之勇了?你們不過是被董卓打的抱頭鼠竄的敗兵之將。”   “跑來兗州作威作福?”   “還有你曹操,你父親曹嵩,大漢巨貪!”   “曹家更是贅閹遺醜!”   “全靠著奉承阿諛,才換來了如今富貴!”   “當年你曹操不過也是看在袁本初四世三公的顯赫,跟在他屁股後麵充當被使喚的鷹犬走狗,否則哪能混進西園八校?”   不得不說,文化人罵起人來,可真是殺人又誅心。   字字句句恨不得罵的老曹抬不起頭來。   那樂進雖悍勇,對待曹操也是說一不二。   但領導沒發話,他也不好做聲。   曹操雖然心中怒意狂飆。   但他知道,應家得罪不得。   背後罵他是宦官之後的人大有人在,但被人指著鼻子罵還真是頭一次。   眼看曹操被罵的還不了嘴,更不敢輕易殺了那應家小將。   “孟德公,你在猶豫什麼?”   曹操一愣,順著聲音看去。   卻是經歷了剛才生死一幕,正歪歪斜斜的站在一旁的張錯在說話。   “曹孟德一個世家紈絝,三兩句指著你鼻子罵的醃臢話,便讓你忘了,當初為何在陳留散家財,起義兵了嗎?”   張錯突然一番話。   聲音不大,卻在這廝殺漸熄的戰場上。   如同一聲驚雷。   炸的曹操聞言一驚。   樂進更是雙眼迸發出一抹神采奕奕。   他看向曹操。   作為最早跟隨曹操的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何曾不知道,曹操從小所立誌向?   不是寧教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負我。   此時的曹操,也沒有王侯立業之願。   眼看曹操有所動容。   張錯又接著說道:“你所願是什麼?   是你始舉孝廉,如今為一郡守,好作政教,為國討賊立功!   是誅殺十常侍,獻刀刺董,孤軍入汴水戰西涼軍,雖敗猶榮!   是你恩師喬玄教你,要堪平這亂世,還大漢朗朗乾坤!   是要立誌要做像大漢的驃騎大將軍衛仲卿那樣,北擊匈奴,名震寰宇的大漢典軍校尉,曹操,曹孟德!”   而如今一個世家紈絝,幾句話就讓你舉不得刀了?好,你不敢殺這應家的紈絝,我來!”   說罷,張錯抽出樂進腰間刀,走向那應家小將。   那應家小將做夢都沒有想到,本來是自己獵物的張錯。   居然提刀朝自己走來。   馬上的應珙高喊道:“不能傷我兄弟性命!”   “應劭本是泰山郡守,如今董賊亂政,黃巾又起。”   “你應家文不能安邦治國,武未曾進京除賊。”   “固守一郡,擁兵自重,作威作福!”   “何來膽量與底氣指責曾經的西苑八校,誅殺十常侍,刺董英雄,曹操曹孟德!?”   應珙又道:“你不過區區一個部曲兵卒,怎敢如此狂妄!?”   張錯提刀亮出大漢繡衣使的腰牌:“我乃大漢繡衣使,莫說你一個區區牙將,就算是你叔叔應劭來了,見我也要收斂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