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繡衣使?” 應珙看到張錯手中令牌的那一刻。 滿眼寫著不可思議。 顯然應珙是怎麼也沒有料到。 這張錯的身份,居然是大漢繡衣使! 被烈馬壓著的應家小將,眼看著張錯走過來。 竟也是一時語塞。 方才嘴裡滔滔不絕,恨不得把曹操祖墳挖出來罵個遍。 可現在,看著那‘漢繡衣使’的腰牌,以及張錯手中長刀。 他斷然是不敢激怒眼前這個,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放在眼裡的小人物。 要知道從一開始,他視張錯位獵物。 但何曾想到,轉眼功夫,自己竟成了獵物。 可以肯定的是。 張錯從樂進手裡,空手奪刀,簡直易如反掌。 但這位被曹操稱有先登之勇的猛人,怎麼會連刀都握不住,被張錯輕易的從他手裡奪走? 對於行伍勇士來說。 這傳出去可以說是奇恥大辱。 但樂進就這麼任由張錯,輕易把他手裡的刀給奪了下來。 張錯提刀上前,走到那應家小將的麵前。 雖身有重傷,提著刀的步伐也略顯淩亂踉蹌。 但卻眼中迸射出難掩的殺氣。 “你莫要過來!”應家小將大喊道。 聲音顫抖,滿滿全是求勝欲。 全然沒有了剛才,騎在駿馬上肆意揮砍。 要讓張錯人頭落地時的霸道。 應珙此時已縱馬殺上前來。 他本就是讀書人,書卷氣濃厚。 強行上馬,也非一般戰將那般悍勇。 再加上他的從弟,孤身沖殺,太過深入,此時已是身陷重圍。 縱然應珙想救,卻也是無能為力。 張錯看了一眼不遠處,在左右親兵護衛之下的曹操。 二人雖相隔數十步的距離。 但卻也能看到,他眼神當中的一股子殺意。 張錯知道,自己押對了。 不是此時的曹操不是不夠殺伐果斷。 隻是這東漢末年,天下被氏族把持。 曹操雖也算氏族。 但終歸出身比不得應家。 方才麵對應家小將的辱罵,他不是不生氣,不是不想殺人。 但他不敢輕易的殺,或者說,不能自己親自殺。 曹操需要一個由頭。 換而言之,需要有人拔刀,他自己當這個執刀的人。 樂進乾不了,因為他是曹操身邊的人。 程昱也乾不了,他是東郡氏族門閥。 與應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他們全都當不了曹操手中的刀。 唯有張錯,來路不明,末世三國裡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兵! 應珙也恰恰是明白這一點。 所以當他看到,張錯提刀走向自己從弟的那一刻。 他慌了。 而那應家小將也慌了。 尤其是曹操根本沒有攔著,樂進甚至任由張錯把他刀奪走。 一個裝作沒看見,一個主動遞刀。 程昱更是一言不發。 張錯已走到他的麵前。 別管那小將如何掙紮。 百多斤的死馬壓在下身,他根本是挪移不得半步。 可張錯已近身前,應家小將舉刀,做著無謂的抵抗。 然而張錯卻一刀將對方手中刀擋開,並一刀砍在他的手腕上。 鮮血如注,持刀的右手手腕,齊整整的被砍開一條寸寬的血口子。 皮肉外翻,內裡筋肉完全暴露出來。 那應家小將求勝欲拉滿的說道:“你不能殺我!我叔叔是應劭,我是汝南應氏子弟!” “你叔叔是應劭,和你汝南應氏的身份,與我有何關係?” 說完張錯一腳踩在他的心口,用力的恨不得將他踩進泥裡。 張錯俯身近到那應家小將的麵前。 “其實,你怎麼罵那曹阿瞞,跟我都沒有半點關係。” “我不想得罪你們應家的人。” “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生逢亂世,能夠活著就行。” “你如果想要盈虛遺落,我也可以讓給你,甚至給你應家賣命都沒問題。” “但你哥偏偏執意彰顯他應家少年一輩的驕傲,讓你縱馬前來取我性命。” “他應當是應家年輕一代裡的佼佼者,被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金豆子。” “所以,我目前還不能殺他。” “但曹阿瞞可以,程昱也可以。我得和他們綁在一起,這樣我才有機會繼續在這亂世活下去。” “所以...安心上路!” 說完,張錯手起刀落! 沒有半點猶豫,手中環首刀,便是直挺挺的順著那小將脖頸之間砍下。 沒有半點痛苦。 因為張錯這一刀,乾凈利落。 那方才嬌縱的不可一世的應家小將。 此時此刻,已頭首分離。 血濺三尺,張錯的半身盡是血腥。 “小賊,我殺了你!” 那應珙暴怒,帶著幾個輕騎脫離了己方戰陣,縱馬朝著張錯殺來。 一旁的程昱立刻給了樂進一個眼神。 並小聲說道:“文謙,繡衣使替曹公除了一遭煩心事,若是張繡衣在曹公眼前,被應珙殺了。以後曹公,還如何在東郡立足?我等麵前,還有何威嚴可言?” 樂進道:“明白” 樂進聽到這話,也是立刻心鄰神會。 撿起地上一桿馬槊,健步如飛的朝著應珙而去。 眼看著那應珙縱馬殺到。 樂進抬槍便刺。 應珙本就不是行伍將軍出身,無論是武藝還是馬術都不算精湛。 這一槍刺來,他根本躲閃不及。 手中馬槊不偏不倚,正巧刺中那馬頭。 卻見那樂進雖然身材不算高大。 那長長的馬槊,在他手中舞出一簇槍花。 帶出一片血腥過後,那馬頭生生被長槊刺穿。 馬上的應珙身體一震歪斜之後,伴隨著坐下那匹駿馬一挺倒地。 程昱見狀,立刻說道:“圍上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綁了!” 隨後幾個程家的親兵,立刻上前,拿出繩子將應珙五花大綁起來。 程昱提刀上前,一腳踹翻,揪住那應珙的頭發,將劍架在應珙的脖子上。 朝著還想廝殺的應家私兵部曲喝道:“不想應珙死,便放下手裡的兵刃。” 應家部曲看到這一幕,紛紛遲疑下來。 樂進挺槍,槍尖刺破了應珙甲胄,幾近入肉。 疼的應珙呲牙咧嘴,連連叫痛。 樂進沉聲道:“放下兵刃。” 程昱接著說道:“你們應家已經死了一個子弟了,應珙你要當第二個?” 方才應珙或許一心想要復仇,沖昏頭腦。 可是現在,樂進的槍尖抵在胸前。 冰冷的寒意透過鎧甲恨不得滲進骨頭縫裡,再看樂進那冷漠的雙眼,更讓他覺得不寒而栗。 應珙自詡文人風骨。 可這風骨經不住樂進的長槍刺肉。 他抬起手來,沖著應家私兵道:“聽程昱大人的,全部放下兵器!” 應家部曲早已沒有了繼續廝殺的心思。 聽聞應珙都說這話了,於是便紛紛將手中兵器扔在地上。 蚌澤邊雙方的廝殺終止。 張錯也應聲倒地,坐在一塊山石氣喘籲籲,冷汗直流。 卻在這時,程昱聲音突然傳來:“來人啊,給我把張錯綁了,聽候發落!” 張錯轉身看去,隻看到程昱站在曹操的身邊。 命令雖是程昱發出的,但看那曹操看向自己的眼神。 分明多出了些許梟雄般的森然。
第一十章 梟雄(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