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1 / 1)

得到了宣召入殿的徐陸二人不敢怠慢,立即邁步走入了大殿。   徐人傑正打算往侍者剛剛指給他們的位置走動,忽然就聽到了前方的王座之上,那威嚴無比的秦王帶著憤怒的問話。   “徐卿家,你對邯鄲城的情況是熟悉的,你能否為寡人解惑,趙王丹為何敢對我大秦出爾反爾!他不怕寡人掃平了他的邯鄲城麼!”   臥槽!   還沒走到那個後排位置的徐人傑咋聞此問,臉色明顯就是一僵。群臣的目光紛紛移向了門口,他現在是走也不是跪也不是,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秦王的提問,就這樣僵直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特麼的!一進門就遇到送命題!   嗚呼哀哉!   徐人傑的腦子裡一團亂麻,他這幾天滿心滿腦都是憂慮徐青仁跑到哪裡去了,憂慮徐氏嫡脈的繼承人問題,哪有時間去關心趙王丹為何出爾反爾,他甚至連徐氏離開以後趙國的情況都不怎麼關心。   徐氏離開時的確留了一些暗子在趙國,但那也隻是會傳遞一些明麵上確認的消息。趙王住在深宮之中,鬼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為何要悔諾呢。   何況他才剛剛入殿,對如今大殿之上討論的形勢他一概不知,哪裡敢貿然的去應答秦王的提問?   這一句話說的不好,他會不會被拉出去斬首泄憤了啊!   可秦王問話,他不答?這顯然是不行的,可這讓他怎麼說,徐人傑眨眼間就急的一頭汗,他從來都不是什麼急智之人。   大殿上,此時群臣們的目光都已經落到了站在門口正一臉便秘表情的徐人傑,有憐憫,有恥笑,更多的是漠視。   徐人傑這一副不知怎麼回答的樣子,實在是太草包了。   秦王冷哼了一聲便沒再看他,雖然沒有遷怒,但群臣都看得出,大王的惱怒已經寫在了臉上!   陸雲山見狀是一陣頭皮發麻,他生怕秦王接著就來一句寡人問話你竟然默不作答,可是懷念故國否?   徐家要是在秦王麵前被貼上這樣一個不可靠的標簽,那以後徐家怕是都難以在秦國立足了。   陸雲山腦子轉的飛快,秦王現在看他們這兩個趙人鐵定是不怎麼順眼的,這注定了無論己方怎麼回答,結果恐怕都不會是滿意。   何況他們一進門就被問及這樣的問題,很難說這隻是秦王下意識的發泄,還是正在氣頭上他想要拿自己翁婿兩個做伐子。   伴君如伴虎啊!   情勢危急之下,陸雲山也不敢再等嶽父作答了,甚至都顧不得合不合什麼禮數,閃身便站在了嶽父身前,拱手一禮便大聲說道:“啟稟大王,敢問大王趙國若獻十城於我大秦,大王可否重修兩國秦晉之好?”   哄!大殿之內嘩然。   陸雲山此言一出,全場皆驚!這小子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大王問他們話,這小子居然敢反問,而且是這樣不知輕重的問話。   跪在地上的範雎立即站了起來,指著陸雲山厲聲喝道:“無知小子!那趙國四十萬大軍皆敗亡於長平之戰,他有何底氣敢來與我大秦聯姻?”   在場很多士大夫也都不屑的譏諷道:“秦晉之好?等趙王丹能讓三晉恢復統一,再來和我們談什麼秦晉之好吧。”   麵對著整個朝臣的不屑,還有高座之上秦王陰晴不定的眼神,陸雲山卻是沒有絲毫的懼色。他就是要反其道而行,用言語把外來的惡意給擋回去。   陸雲山朗聲說道:“大王,您剛才問草民為何敢對我大秦出爾反爾,在場諸公此刻的這番言論便是原因。”   陸雲山此言一出,剛剛還在吵嚷的朝臣們立即如同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好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不,大臣們隨口就能說出這麼多的原因,真是句句在理啊!   眾人這時才驚訝的看著一身素雅長袍的陸雲山,氣定神閑的緩步走上殿前。此人雖然年紀輕輕,但是麵對著大秦之王竟然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陸雲山侃侃而談道:“趙獻十城於我大秦,不過是讓大秦暫緩攻趙的步伐,我大秦即便是得了城池,也隻會認為這是失敗者應得的下場。待到他日兵馬齊備糧草充足,再次對趙國發起進攻不過就是一個借口的問題。   而正如虞卿為趙王丹獻計時所言,趙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這便是趙王最大的憂慮。他擔憂割地並不能得到秦國真正的和平,反而會讓秦國越發的貪婪,更加急迫的想將趙國全部吞並。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殊死一搏,把這些城池獻給齊楚,再聯合發動一次六國合縱,對抗我大秦。   故...”   說到這裡陸雲山故意的略略停頓了一下,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那位剛剛還在指責他的秦國之相,才繼續說道:“故,民間常言,打蛇不死隨棍上,放虎歸山終為患。如今趙國所發生之事便是如此。”   嘶!大殿之內一陣倒吸涼氣之聲。   這小子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話都敢說啊!這道理在場的大人們有幾個想不明白?但這話一挑明,那就是把範雎往死裡得罪啊!   如果大王真要追究責任,應侯範雎因嫉白起之功而至中了趙國緩兵之計,終是貽誤戰機釀成大錯。若是此時有人想要搬倒這位大秦相國的話,甚至還可以給範雎扣上一條裡通外國私收賄賂,故出言誘導蒙蔽君王。   這樣的罪名若是扣下來,就算範雎對秦國的功勞很大,他也承受不起。   隻是所有人都還不清楚範雎是否失去大王的信任,所以沒有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萬一沒能搬到範雎,那倒黴的就是他們了。   結果這種默契的回避卻是被陸雲山這個愣頭青給一語叫破了,於是滿朝文武都把目光移向了大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正好由此看看大王的態度,也好決定接下來是保範雎還是倒範雎。   秦王也沒想到,徐氏的這個小子是真敢說,這下倒是把難題出到他這兒了。   而話說到了這個程度,範雎也不能再假做無辜了,再避而不談那就是真不把大王放眼裡了。   秦王罰不罰他那是大王的考慮,而他可沒有膽子去歪曲事實,甚至是做指鹿為馬的事。   聰明如他立即便再次伏地而拜,大聲說道:“大王,臣有罪!在此事上臣犯了失職之罪,罪無可辯。還請大王降罪革去微臣的相國之位,臣年邁了,難當大任,臣祈告老。”   陸雲山看著伏在地上磕頭的範雎,心中有些不屑,私心就是私心,還說的這麼慘兮兮的,表現出一副賣慘的樣子。祈求告老這樣的話聽聽也就罷了,誰信誰不懂朝堂政治。   秦王眼神復雜的看著跪地的範雎,心中也是有著不滿。你這老小子竟然還不主動把全部的責任承擔起來,說什麼失職年邁,難道你沒大錯錯的是寡人?   秦王一時間似是沉吟,既沒有開口安慰,也沒有定罪處罰。   這讓範雎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秦王不說話那就是不認可他的說辭咯。說明在這件事上,秦王的態度是傾向於認為他錯了!   沒有當麵反駁他既是給了他這個相國顏麵,也是在表達不滿的情緒,晾著你就是最讓人難受。更讓範雎心驚的是,就算這件事大王輕輕放過,但自己在大王這裡的情義和榮寵怕是消耗盡了。   他這個丞相之位,怕是要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