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的亮光晃得眼睛有點疼,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從我的鼻腔裡鉆入,像一把小刀一樣,刀刃樂此不疲的在喉嚨上摩挲。 “咳咳”我咳嗽兩聲坐了起來,手臂卻碰到床邊的護欄,腕骨與鐵欄撞擊,疼得我半隻小臂都是麻的。這才注意到手上紮著一柄針,針上連著透明的管,不知名的液體從液袋裡輸進我的身體裡。 “什麼玩意?”我伸出手嘗試扯開覆蓋在針柄上的膠帶,差點沒給我疼暈過去,仿佛我扯的不是膠帶而是我的腦神經似的。 “算求,不扯了,就這樣吧。”我不再管那針,在床底尋摸到一雙拖鞋,穿好之後,把液袋從床頭的輸液桿上取下來掛到一桿有四個小輪的輸液架上。不銹鋼做的輸液架冰涼,我推著輸液架,慢慢的往外走去。房間內隻有兩張小床,外麵也很整潔乾凈,空蕩的兩米寬的走廊,有許多一模一樣的小門,走廊中間的天花板上掛著一個數字的時間表。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條紋衫,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 “我怎麼到醫院來了?”我使勁回憶自己發生了什麼,卻驚奇的發現自己對於之前的記憶居然一片空白,“什麼情況,我還失憶了?” 我本來打算往走廊的盡頭走去,剛吸踏著腳沒走幾步,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穿著潔白大褂的護士小姐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 “21床,你為什麼要出病房?”她帶著藍色的口罩,那雙黑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我,帶著審視的意味,語速很快,語氣沒什麼溫度。 我下意識的說謊:“喔,屋子裡太悶了,我出來透透氣。” 她說:“屋子裡有窗戶,你可以把窗戶打開,病人就應該呆在病房裡。” 可是我現在並不想回病房,於是我又找了個借口,“喔,我剛才不小心把膠帶給扯開了,我看你也沒帶膠布,要不我跟你到護士站把針再固定一下吧。” 她依舊冷冷的說道:“你先回病房等著,我去拿膠帶給你粘,病人就應該呆在病房裡。” 為什麼老想讓我回病房,我不放棄的接著說:“我有點不舒服,想找大夫給我看看。” 她似乎有些惱怒了,秀氣的眉蹙起,眼神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先回病房,有什麼事等大夫查房,病人就好好的呆在病房裡。” 我已然覺得有些怪異了,第六感告訴我激怒她沒有好處,於是我不在嘗試出去,推著輸液架又回了病房,期間她一直注視著我,直到我回到病房關上房門。 我泄氣的坐在病床上,自言自語道:“什麼情況,這個病區怎麼看著那麼奇怪呢?她為什麼不讓我出去?而且剛才走廊也太安靜了吧,完全不像有很多病人的樣子,空空蕩蕩的,除了那個護士小姐看不見一個人。” 我再次嘗試回憶自己之前發生了什麼,依舊沒有任何效果,我就好像睡了好長的一覺醒了過來一樣,腦子裡比這個病區還空蕩。 我靠著病床的床背坐了一會兒,門外細碎喧鬧的聲音由遠及近,逐漸變得清晰。 我聽見有男人喊,“放開老子,老子沒病,你們這群人別裝聾,聽見沒有!”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一群人圍著一張病床,病床上躺著一個被藍色的帶子綁得結結實實的年輕人,他就像一條被包紮嚴實的魚,他拚命掙紮,而無論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還是穿著正常衣服的家屬都仿佛沒有看見那男子激烈的反抗一般,漠然的將病床推進來。那男子掙紮得厲害,我本來想多看幾眼了解一下發生什麼事,一個護士反手將我這邊的隔簾拉開擋住,於是我就看不見旁邊的情況了,隻聽見激烈的掙紮還有他不住罵罵咧咧的聲音。 “艸,你們不放老子,老子艸你們八輩祖宗!”男子罵的很臟很難聽,可是就算他再難聽的話罵出來了也依舊沒有人搭理他,於是他又開始苦苦哀求,“放開我好不好,神仙姐姐,神仙奶奶!” 同樣不會有人搭理他,過了一會兒,門被關上了,那男人依舊罵個不休,我本來想搭話的,結果根本沒有機會,不禁感嘆,“這人精力可真好啊,也不嫌累的慌。” “這群賤人,把老子綁得這麼緊。”我聽見悶悶的咚的一聲,估摸著他是想起來結果碰著頭了,等他終於罵累了,病房歸於寂靜,我清楚自己的罵人實力,生怕被罵,小心翼翼的弱弱出聲,“那個……你好。” “靠!誰啊?”因為他整個人是平臥著被綁成一長條,視線有些受限,隻能看見天花板和周圍的一小部分地方,而且我被隔簾擋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見我在哪,他還以為鬧鬼了,“我說你有事說事啊,別裝神弄鬼,小爺可不是你們一般這種孤魂野鬼可以得罪的,冤有頭債有主,別來找我晦氣。” 為了不使得自己的八輩祖宗在這家夥嘴下受辱,我忙拉開隔簾子,道,“兄弟,我不是鬼,我是你隔壁床的病友。” 誰知他沒好氣的呸了一聲,“什麼病友,老子沒病!” 有病的人都喜歡說自己沒病,這在醫學上叫什麼否認期,我寬慰道,“好了,既然都已經進入醫院了,就好好接受治療,你看咱倆同為病友,我可以下地活動,而你卻被綁在病床上何苦呢。” 我看見他翻了一個白眼,咧眼看向我,“我說你真的假的,不會真以為自己有病吧?” 我“啊”了一聲,什麼叫以為自己有病? 他喘了一口氣,沒什麼耐心的說道,“這個鬼地方才不是什麼醫院,這裡是人類人格實驗室,是一群閑的沒事乾的人搞出來的玩意,說白了,咱們都是小白鼠。” 我沒有答話,表情不由自主的有些茫然,他說道:“你人都在這了怎麼還問這種問題?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誠實的說道:“我確實不知道,醒來之好像失憶了,我還以為這裡是醫院呢。” 他喔了一聲,嘟嘟囔囔的說道:“就說那群家夥雖然變態但也遵循自願原則,應該不會隨便抓人進來。” “自願?”我剛才看他罵罵咧咧的樣子而且還被綁得這麼嚴實,還以為是被迫抓來的,“這麼說你也是自願的?” “當然,如果不是自願,就憑他們也想抓老子。”他說完又有些沮喪,“來這裡的人都是為了某種非實現不可的理由,隻要他們能實現老子的願望,其他無所謂。” 我也是為了某種非實現不可的理由嗎?可是那麼重要的理由,我居然忘掉了。 “這個人類人格實驗室具體是乾什麼的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剛才出去看了一眼,好像和普通病房沒有什麼差別。” “隻是設計出來的場景罷了,那群人最近在研究醫院關係,所以搞了這麼一出。” 我說道:“你知道的還不少。” 他閉上了眼,顯得散漫,“畢竟是玩命的事情,怎麼可能不多做點功課。” 我吃了一驚,“怎麼還會死嗎?” 他睜開眼,看我的眼神已然像在看白癡,“每個人都想實現願望,但這又不是做慈善,有競爭當然就會有傷亡,而且你見過哪間實驗室的小白鼠不會死的。” 說得也是,被實驗的小白鼠,自然隻有實驗成功的才能活下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大感不妙。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不管我之前是為了什麼非實現不可的理由,反正現在想不起來了,我得跑,老子才不想當什麼小白鼠。 外麵響起車輪聲,在我們房門口停下,病房被打開,一個護士神情冷漠的推著治療車進來,徑直向我隔壁走去。 她從治療車上拿了一套輸液器,還有一袋和我一模一樣的液,動作非常迅速的排出空氣。 “先生,我將根據醫囑為您進行靜脈輸液,請您配合。” 他當然無法不配合,那護士將輸液器上的針紮進他血管裡,他痛苦的叫了一聲。 “好了先生,液已經為您紮好,請不要自行調節滴數,輸液的手不要抬高和用力,呼叫器在床頭,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及時告知我。” 他的液體滴數比我快多了,我抬頭看看自己的液體,滴數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也快了起來。
第1章 鈴聲吒起驚風雲(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