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都城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因為他的外觀像一朵花。 剛建成的時候,是一朵巨大的圓形,像一片蓮葉。 一百年後,又變成了六辨形。因為,國家大權由當時六個上卿大夫給把持了。 又過了一百年,成了如今的模樣,四辨的桃花狀。之所以如此,是因六個上卿大夫變成了四個。 不過,仍歲月如何滄海桑田,都城最中心的內城從來沒有變過,是個井字形。 在這井字形中,有條名叫百魚巷的百年老巷。 雖然都城中,百年老巷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可百魚巷卻和遙隔九條街的王宮一樣,聞名諸國之中。 因為在這條巷子中,但凡世間有的營生,什麼酒樓,妓院,書院,當鋪,裁縫,剃頭,醫館,藥房,以及各式各式的百貨店,應有盡有。 不管你是要找什麼物什,還是想辦什麼事情,隻要有錢,都能在這條巷子裡如願成真。 這日,百魚巷中那座名為晉花的酒樓,就來了個特殊的客人。 這位客人,第一個特殊,是因為他的眼神。 單看第一眼,倒也沒有特別之處。可隻要看第二眼,就會感覺他的眼神猶如冷如冰霜,讓你情不自禁地哆嗦起來,仿佛身處冰窟之中。 他的第二特殊是是打扮。 如今的時節雖還在開春之中,但氣溫卻十分溫和,披一件外衣,已是極致。可這位仁兄倒好,整了件貂皮大件包得嚴嚴實實不說,還戴著一件不知用什麼獸毛織成的帽子,讓人不禁好笑。 第三個特殊是,才開口說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他這個陌生人是誰。 十天前的上午,都城三大門派之一的力門總堂門口,不知從那來了位吳越打扮的劍士,什麼話也不講,直接對著大門,就是拔劍一斬,然後盤坐在大門口。 門房一看,立即跑到裡麵把當值的三長老給叫了出來。 這才一問才知,原來此人叫段仇,是專門來挑戰的。 三長老見對方不三十左右,自然應了下來。 可雙方拔劍之後,令在場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三長老竟沒抵位此人十招,就被削去胡須。 於是力門的人把大長老給叫了出來。 結果仍是十招之後,敗下陣來。 可這人勝了之後,仍舊盤坐大門口。 並揚言,若是有人想出去,就必須和他比試一場。 這一天坐下來,弄得力門的人隻能從側門出入。笑話,也因此傳遍了整個都城。同時,人們都在猜想,他下一個去的地方會那家。 但天黑之後,大長老出來,不知和他說了什麼,竟才悻悻離去。 隻是第二天一早,出現在同為三門之一的儒門口。 早收到了消息的儒門,在這人坐下之後,便立即派出了三人組成三才劍陣試圖將他驅趕。可十招之後,三才劍陣竟然也被人給破解了。 急得儒門的人,破口大罵。商量許久之後,才由門主拍板,派出鎮門劍陣八卦應對。 但仍舊隻是抵擋了十招。 當組成劍陣的人失魂落魄回到儒門之內時,儒門主當場氣急攻心,留下一句,儒門百年恥辱的話後,吐血暈死當場。 同時,儒門也像力門一樣將大門關閉,所有人從側門出入。 段仇連克兩門,這不禁讓人猜測起他的實力,到底是天階還是達到了傳說中的無生境界。以至於,每天前來儒門觀戰的絡繹不絕。 但這段仇卻一坐就是三天,直到餓暈了過去。 後來是開醫館有醫聖之名的範老頭,從門前經過,仁心大發,弄了一碗飯給他吃。可他在都城轉了一天之後,竟跟跑到範老頭的醫館門口,做起了護衛。 但凡有人對範老頭,說話重一點,他便默不作聲地走到此人身後,拔劍威脅。 可他為何要來晉花酒樓,弄堂小二神色慌張地堵在門口,同時伸著長了脖子朝百米遠外的醫館看去。 “這範老頭,怎麼這個時辰了還不開門?今天也沒下雨呀!” 這範老頭也是這條街上一個奇人。 至從大兒子去了秦國,二兒子去了齊國各自起家開醫館,老伴又先他而去之後,範老頭對開門做生意這檔事簡直就是隨心所欲。 刮風不開門,下雨又不天門,心情不好更有可能不開門。夜裡沒睡好鐵定不開門,白天若是喝了酒,隨時準備關門。 若不是有這條街上的人,都去照顧他的生意,估計連房租都交不上。 “怎麼的,怎麼不讓人進去呀?” 就在小二糊亂捉摸的時候,遠處走來一位貴公子,四大上卿之一趙氏的趙七公子趙錢一行人。 趙七公子雖剛年過二十,但從去年起,就負責了趙氏在都城周邊所有的店鋪生意。半年不到,硬是憑借一招,多賣多送,讓本不善長做生意趙氏,成了眼下流行的代名詞。 如今,都城裡,少爺公子以及那些小娘子,都以穿戴趙氏出品為榮。 趙七公子也因此搏得了錢公子的美譽。 同時趙氏族中,繼承人的資格,也從原來的第九上升到了現在的第四。 不過他的為人行事,也如其名,格外奢侈張揚。每次出行,身邊至少有帶四個仆從或者護衛。前呼而擁的,比起國君的公子,還要有派頭。 今日也不例外,兩個青衫仆從,兩個普通門客作護衛。 “那敢呀,七公子。可你再看看這人,可是段仇劍士。” 小二笑著側了側身,一邊哈腰讓趙七公子一行人走了進去。不過對這位來自吳越叫段仇的劍士,卻是絲毫不讓,一副拒人於千裡的表情。因為剛才遙望醫館時,小二看到在街角,有兩力門的人蹲守著。 至從段仇破了儒門的八卦劍陣之後,聯合力門發出警告,那個人敢和吳越劍士段仇做生意,就等同是力門與儒門的共同敵人。 於是,在都城中,除了四大上卿名下的產業,沒有那家店鋪敢不遵從。 “我當什麼事呢?力門與儒力也就敢做這些破事,讓他進來吧。若他人問起,就說我趙七說的。” 趙七公不耐煩地盯了一眼小二,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段仇,不禁哈哈大笑。可當他走進了堂中,卻莫名停住了腳步,看了櫃頭中的掌櫃兩眼,然後指著大堂最裡麵的桌子笑道:“今兒,不上樓了,就在那看戲吧。” 手下人一聽,立即順著他的目光,趕在他前麵,走到靠麵裡那張桌子,用袖子擦了擦,然後等著趙七公子坐下。 這可把掌櫃的嚇著了,連忙給擋路的小二使了個眼色。 如此,吳越劍士這才入了內,選了張靠窗的桌子,點了十幾個饅頭,然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粗魯的吃相,把屋子裡的都逗得哄然大笑。 趙七公子聽著眉頭一皺,端著喝杯,冷不然冒出一句,“我說,你們幾個,就不怕人家一劍削掉腦袋嗎?” 眾食客一驚,頓時尷尬不已,那敢再笑出聲,紛紛用吃喝來掩飾。有幾個不知段仇是誰的人,一看同伴的神形,連忙小聲訊問。 “我這人若要殺人,隻會用劍捅在胸口,讓其流盡鮮血而死,從不削人家的腦袋。” 就這說話功夫,十幾拳頭大的饅頭,都塞進了段仇的口中。他一邊用繡著獸毛的袖子擦著嘴巴,一邊把腰間的劍解了下來放在桌上,再朝櫃臺喊了句,“掌櫃,結賬。” 這可怕掌櫃嚇得哆哆嗦嗦的怎麼都不敢前行。直到段仇的目光鎖定了他,這才一邊拱手一邊笑嘻嘻地走近了,小聲說道:“十五個白饅頭,半吊錢。”本來是一吊錢,掌櫃一看段仇的架式,趕緊少算了一半。 “我沒錢,隻有這把劍。” 段仇用手拍了拍桌上的寶劍,“我這把劍,可值一綻金。” 掌櫃為難地看了看桌上的寶劍,筆道:“劍士,我這是酒樓,不是當鋪。” “可我隻有這麼劍。” 段仇言語間有些生氣了,再次用手拍了拍桌上的寶劍。隻不過力氣用大了些,震得桌子呯呯響。 掌櫃嚇得不知要說什麼,想了半天,隻得兩眼乾巴巴地看著桌上的空碗。 屋裡的食客,看見這一幕,都紛紛或捂嘴,或背身,都是在忍住不笑。 就在眾人等著段仇出洋相時,他忽然站了起來,冷冰冰地轉動著脖子掃一圈眾人,然後突然抽出了桌上的寶劍,接著隻見他人影如風飄動,手中寶劍更是如一縷月光逸動。 剎那間,整間屋間,勾勒出一道道由銀線組成的蜘蛛網。 人們不禁發出陣陣驚奇聲,驚訝著神奇的一幕。 可當人們站起來伸手去觸摸那些蜘網時,隨著啪地一聲炸雷聲響起,眼前的一切都消失殆盡。這時,有人發現自已的褲子掉在了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接著有人在喊,自已的胸口被割了一道口子。更有人尖叫,自已的頭發削去了。 如此種種,除了趙七公子那桌,幾乎都有不同情形發生。 惹得趙七公子拍手叫好,“真是好劍,真是好劍法。”一邊朝段仇走來,一邊指著桌上已回鞘的寶劍問道:“此等寶劍,怎可隻值一綻金?”說著就要伸手去觸摸寶劍。 但他的手離著約一寸的時候,讓段仇給擋住了。 “可我隻想換一綻金。” 趙七盯著段仇的眼睛,不禁哈哈大笑,“你若真隻想換一綻金,那就一綻金。”說完朝身後的仆從一伸手,接過一綻金放在桌上,然後轉身揚長而去。 “敢問閣下大名?為何不拿走我的劍。” 段仇站了起來,身形一晃,擋在趙七公子的去路,“我吳越劍士,從不受無功之祿。” “自古寶劍配英雄。我這人不喜練劍,所以送你了。如果,你仍不願接受這一綻金,那明天就去趙氏,看能不能做得上一名門客。” 趙七公子微微一笑,然後指著段仇手中的金子,“如果,你考不上我家的門客,那就替我殺一人,即可。” 不等低頭思量的段仇作出回答,趙七公子瀟灑揮了一下衣袖,然後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不一會兒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掌櫃,再添一壇好酒,一盤肉。” 再等段仇睜眼準備作回答時,那裡還有趙七公子的身影。這一天,段仇在晉花酒樓,喝了一夜的酒。 而範老頭的醫館也沒天門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