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說沒,周周高升了。”張姐一臉奸笑賤賤地樣子。 “誰啊?不是吧。”桃子裝作驚訝。 “那肯定的,今早上她帶了上級部門四大帥哥來幫他搬東西。”趙哥一臉八卦的表情。 我剛到辦公室,就聽到八卦小分隊在聊天。 突然得知,在這個說要裁員的關口,周周居然抱大腿去了總裁辦一個閑職部門。 “聽說張程還找她談話了,她說她在這裡人都認不全,跟大家都不熟,而且還說是咱們說了總裁辦好,所以想去試試看。” “啊?這事兒能賴咱們?牛逼。她這算盤不是從進咱們部門就開始打的嘛。她可是接連三級跳,從小縣城調到這,然後到總裁辦,還結婚生孩子一樣不落,牛逼,這不是一般人能行。” “聽說是上次那個清然公司的女總經理搭的線,才跟總裁辦的L哥認識的。” “就是就是,這小姑娘心思可不簡單呢。經常在會餐的時候跟各種領導搭白,你是沒看到,她老公就各種吃喝,她就像個花蝴蝶一樣,左飛飛右飛飛。她就用手捅她老公,喊他去敬酒,她老公就隻會吃吃吃,哈哈哈。” 我沉默著整理東西,果然人與人的差距是巨大的,聽著他們聊天,我總算是明白了,哪裡需要工作能力,隻要會抱大腿就足夠了。 周周在調離之前,做工作一向是應付了事,但也經常被表揚拿獎勵,因為會說話長得也乖,領導對她的做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我之所以被跟精神病劃等號,就是因為我不善於人情世故。 果然,李建說的沒錯,我這種人混不走。縱然有那麼點墨水,但終究沒啥用。 可是,我始終不願意走出這一步,想著寒窗苦讀十幾年,最終還要落得個賣笑不賣身的下場,始終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兒。 我那些曾經引以為傲的才華,果真不如陪笑一場酒麼? “人家可以,你行嗎?至少不能讓領導惡心才行啊,你這樣的去了,給領導添堵,哈哈哈”他們還在調笑打趣,這句話卻戳中了我。 是啊,不論如何,不能讓領導討厭才行,至少麵子上也要過得去。 首先,要學會察言觀色,哎隻怪從小到大太順利,從未經歷過。 對李建這樣的人來說,輕如鴻毛;但對我而言,簡直就像刀山火海般歷練。 其次,即使不滿,也不能對領導使性子發瘋亂說話啊,我真的是太糊塗了。 譚清走進來,大家瞬間都閉了嘴,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這個周要開始崗位調研,部門裁員暫時停了,後麵黃強要過來頂周周的位置,秋秋,你帶下他。”譚清安排著。 “好的。”我應了。 “黃強不錯啊,以前在總裁辦可是能乾的類。”張姐湊話。 “那是,很能乾的,應該很快就能上手。”譚清笑著說,“這可是張副總要過來的人,部門調走人可以,但是必須對調一個,我們不虧。” 原來是張程要的人。 “哦?那很好。”大家連聲附和。“很好。” 我們部門在總公司裡屬於很忙的部門,負責各種文案企劃、合同擬定,因為責任大,又沒有績效獎勵,工作就會出力不討好,經常被嫌棄。大家都知道,但也習慣了。 而我卻覺得忙碌、工作平淡、重復也是一種好,畢竟可以少很多辦公室的勾心鬥角,讓大家少一點八卦是非。 而此刻,突然有人動了心思,打破了部門死水一般的寧靜,很快局勢不再如同往日一般平穩。 接連有兩人起了走的念頭,轉而順利脫離,這種事顯然讓整個部門都生出一種莫名奇怪的不穩定感。 那日吃過午飯,在樓梯間偶遇了張程,他的眉宇竟然擰成了麻花,整張臉都透著一種苦大仇深。 “程哥,剛吃過飯?”我走上去,想起之前的種種不快,還有那些莫名其妙讓人成熟的想法,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走過去,笑盈盈地看向他。 他看到我,臉上的愁容慢慢散開,那張囧字臉褪去,臉色也變好很多,笑容逐漸浮上來,點點頭,“嗯,剛吃過,吃飯了嗎?” “還沒,正準備去,”我笑笑,然後慢慢走下樓梯,與他擦肩而過。 大概是不開心的,剛上任就遇到這種事情,可能煩心事也多吧。 哎,想想從前,他可是那種很佛係的人,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現在竟然這般煩惱。 我想著,突然就不記恨他了,心中那些不快也消散。畢竟生活給我那麼多磨難,他是為數不多幫過我的人。 吃過飯,我回到辦公室繼續看文件,帶上耳機聽著歌,翹起腳隨著音樂輕輕點著地。 “吃過啦,心情不錯呀。”譚清走了進來。“看來有好事。” “還好,隻要不裁掉我,我覺得過去的就過去吧,反正別人也幫過我,扯平了。”我快言快語。 “是嗎?”譚清頓了一下,“不然呢,不這樣,能咋樣?”譚清反問我。 “啊?就是扯平唄,就行了唄。”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我,一時竟有點不知怎麼回答。 “那不然,你還想怎麼樣呢,能怎麼樣呢?”譚清看著我,皺著眉卻微笑發問。 她畢竟是小經理,她這樣反問我,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難不成就因為被批評過就一直記恨麼?但是我也沒多想,也就沒說話。 畢竟,放下心結,並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放過自己,至少讓自己好過一點,少一點內心糾結與擔憂。畢竟生活已經夠不容易了。 譚清看了看我,笑了一下,走了。 周周的事情似乎沒有那麼快結束,這件事的影響據說擴大了。 因為原總裁老爺子知道了這件事,為此大發雷霆,罵少東家一夥人把公司搞得烏煙瘴氣,長此以往,怎麼發展,何談發展。 雖然也不知道這麼件小事如何傳到了老爺子的耳朵裡,而且還如何掀起這麼大的波瀾,其中曲折就不是我們所能想象的了。 這件事的利好,就是公司對部門內的調動政策進行了調整明確,不允許沒有業績和考核之外的人事調動,如果調動必須三朝會審,需要幾家東家過會。 另外,公司對業務工作進行了調整、重新劃分,把一部分工作分回了總裁辦,這樣我們部門的壓力也間接減輕了很多。 再次見張程,明顯感覺他高興很多,我想大概這波風浪就快結束了吧。 下班的時候,出大門,遇到了張姐,她快步追上我,“秋秋妹兒去哪裡呀?” “回家,張姐。”我打了招呼,剛想走,一把被她拉回。 “快看快看,前麵那輛保時捷。”張姐一臉八卦的表情,我順著望過去。 透過保時捷的車窗,隻見周周握著方向盤,副駕駛坐著的男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總裁辦L哥了。 “看到了麼,L哥和私人小秘書,據說啊,兩個人每天都一起上下班哦。”張姐眉飛色舞,又繼續湊話,“哎呀秋秋妹兒,你長得這麼乖,可惜了,可惜了,沒發揮好。” 我笑笑,“張姐過獎了,我就普通人。” 聽這話的時候,突然就想起李建,他是一個很看得開的人,把社會上的規則也都摸得門清。 原來在江城的時候,他經常出去參加宴席,因為那時年輕,他還經常帶我去。 免不了要替他擋酒、敬酒。 從小家裡就把我全方位培養,除了琴棋書畫,各種社交禮儀也沒少教,其中就包括喝酒,紅酒白酒啤酒怎麼喝,如何拒絕,怎麼說好聽的勸酒詞,雖然不專業,但大部分都是出自父輩的實踐。老爸經常說,喜歡不喜歡是一回事兒,但會不會是另一回事兒。 所以在場麵裡,我是應酬得來的,加上我這性情和長相、身材,勸酒基本上戰無不勝,所以這一點李建對我甚是滿意,雖然他不說,但從他每次回家之後的愉快,我知道事情妥了。 但是不喜歡也是真的,琴棋書畫詩酒茶,我最喜歡是茶,酒基本上不沾,偶爾喝也僅限於微醺。 這種場麵,我是不喜歡的,雖說有李建在,沒有那麼難以應對,我內心也是帶著幾分抵觸情緒的,但是我擅長隱藏情緒,基本上是為了幫他,畢竟我是愛他的。 因為愛,所以包容甚至到縱容的地步。 大概我是這樣的性子,總覺得愛一個人就該無條件給予,所以總想把愛給他,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無愛且無心的,至少李建對我除了溫和,我基本上感受不到他的愛情。 他常常對我說,合適就是最好的。 我那時愛他愛得熱烈,卻忘了愛自己,待到步入婚姻卻發現一切都已來不及。 那是李建的高中同學會,他不願我去。 偏偏那日公司臨時聚餐選了同樣的餐廳,我看到了他對著一個高個白皙女生諂媚的笑、殷勤的服侍,還有看到我後一臉冷漠地說要晚點回家,然後屁顛屁顛跟著她離開的樣子。 那一刻,我才開始後悔,原來他說的合適,不過是沒那麼愛我,而我又足夠愛他,到無限包容的地步。 那一日聚餐,吃得百無聊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一杯接一杯喝紅酒,大概是那天的酒太好喝,亦或是我發現他的異常差別對待太下酒。 恰好張程就在我對麵,他眼中的迷霧一層一層浮上眼眸,最終忍不住停止了觀望。 “你喝多了。”他走過來,拿下我手中的紅酒杯。 我笑笑,放肆地盯著他看,別說他還挺好看的,難怪公司的女員工都說他長得帥,“怎麼,程哥,你怕我給公司喝垮啊。” “別喝了,我送你回去。”他放下紅酒杯,拿起搭在座椅上的西裝外套,披在身上,想來拉我起來。 我雙手舉起,搖晃兩下,表示拒絕,“不要,你太小看我了,我從小就喝白的,這個,小意思。” 他頓了一下,拿出手機,給誰打電話。過了幾分鐘,譚清過來,她看向我,“秋秋妹兒,咱們回去吧,我送你。” 我看到譚清那莫名其妙的眼神,酒醒了一半,“不,清清,你陪程哥,我老公在外麵等我,我先走了。”隨即起身,披上外套,其實我沒醉,隻是我剛剛放肆的眼神和語調,大概讓張程誤會我喝多了。而譚清那眼神夾雜的一絲不快,讓我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走出飯店,一股冷風吹醒了我。 從來沒感覺過C城的冬天原來這麼冷啊。 我搖搖晃晃走到對麵,發現是一個公園,於是走進去。 徹夜長明的路燈明晃晃在月光下照耀,是啊,夜夜陪伴的日光燈即使再明亮,也比不上白月光的朦朧美吧。 我蕩著秋千,想想這些年的青春,淚水終於借著酒勁兒肆意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