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午時,大院,艷陽高掛。 李若水正在院中不斷低頭徘徊,而簡中禪隻在一旁坐著玩手機。 李若水實在忍不住,問道:“你就不擔心?就不心急?” 簡中禪漫不經心,道:“擔心,心急又有什麼用,還不是改變不了現狀。” “要不我們兩人現在就去第一醫院。” “你難道又想看他發瘋嗎?” 說完,簡中禪回頭瞄了瞄屋中的漸鴻子。 “真是不順,不順!”李若水不由地罵道。 這世上豈非有太多不順的事? 一陣腳步聲徐來,簡中禪才放下自己的手機,與前來的李若水一道扶著漸鴻子。 “老前輩,您,還好吧?”李若水問道。 漸鴻子隻是緩緩點頭,但額頭的冷汗卻不止的生出,如同剛剛從地獄逃離的死囚。 簡中禪拿出所帶的畫卷,道:“前輩,我們是為了請教這個。” 畫卷,又是畫卷,僅僅一幅就能讓人瘋癲的畫卷。 漸鴻子打開了畫卷,畫卷中除了一具屍體外,就再無所有,左下角赫然寫道:簡中禪之死,畫中仙贈。 漸鴻子的表情逐漸癡呆,似乎靈魂已被攝去,隻留下了愚拙的軀體。 不過他到底是沒有癡呆。 很快,漸鴻子恢復了神情,喃喃道:“原來你們也遇到了這事。” “不錯,這附近隻有您對水墨畫最有研究,所以我們才會來到這裡,隻不過剛到這裡就……” 李若水閉住了嘴,那時的場景簡直算不上有多危險,但他不想再提及了。 “唉,遇到這種事,起初我也是不想牽連你們,但一想到因我而亡的擊浪,所以一時沖動,差點……” 話語終止,漸鴻子也不想提及了。 “你怎麼敢肯定洪擊浪死了,你親眼看見了嗎?”簡中禪突然問道。 “我,我感覺他死了。”漸鴻子顫抖地答道。 “感覺?” “是……” “意思就是這一切都是你的一種假設而不是事實嗎?” 簡中禪的詢問帶著威嚴,無論是誰都會被這一種威嚴震撼,漸鴻子也不例外。 簡中禪注視著漸鴻子,隨後不得不嘆了口氣,說道:“小李子,我們走吧。” 簡中禪領著李若水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去。 “能成嗎?要不再走慢點。” “我走的已經夠慢了。” 漸鴻子看著眼前漸遠的兩人,一聲聲模糊的嘀咕入耳,眼神逐漸深邃,突然又充滿活力。 他想到了什麼? 以前的漸鴻子和洪擊浪是不是也像簡中禪李若水一樣? 以前的朋友又為什麼會變得疏遠? “晚上,等到晚上,我與你們一起去。” 漸鴻子鏗鏘有力地說道,他的身影就像是回到了青年時那樣,他現在與青年又有什麼區別? 淒風滾著渾沙,刺過殘木,蕭蕭,好似厲鬼在咽嗷。 雜草,枯樹,灌木,毫無忌憚的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混沌。 四散的廢屋就蜷縮在這一片混沌裡,猶如胎中的惡嬰,嬌小卻危險,伺機蟄伏,準備隨時撕裂過路的人。 索性這裡沒有過路的人。 幾隻烏鴉飛過,烏鴉是黑的,據言烏鴉到來和鳴叫會帶來不幸,有人說烏鴉並不黑,反而擁有五彩的顏色,責怪世人對烏鴉的種種汙蔑,但不論顏色如何,烏鴉的叫聲實在難聽極了,隻要聽過這種叫聲,就絕對不會喜歡上這種鳥,更不會為它辯解。 這群烏鴉終究是叫了,這聲音的確難聽至極。 是不是又會有不幸降臨於此? 月圓,雲淡,聽說月圓的時候是妖魔法力最為高強的時候。 今晚不就是月圓的時候? 險山攔住了去路,荒廢的醫院就聳立在路的盡頭。 簡中禪三人正站在路的盡頭。 “總算到了。”李若水說道。 這一片區域曾幾何時算得上煙火繚繞的鄉鎮了。 那麼又怎麼會變成廢墟呢? 據說是隨著醫院的遷走,周圍的人家也逐漸離去,最後導致了這一帶的荒廢。 妖魔不就居住在這種廢墟裡? 一團鬼火出現在三人眼前,在鬼火的映襯下,兩道身影不斷閃現。 “鬼!真的是鬼!”漸鴻子再次叫出了聲,不過他並沒有害怕,身子反而隨著簡中禪二人沖了過去。 那兩道身影像是聽到了遠處的呼喊,其中一道身影也向著三人沖去。 高墻下一小片黑暗中,三個人影戰在一起,漸鴻子晚來一步,被眼前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這已不是他能看清的速度。 寒氣煞人,簡中禪舞起鐵扇向黑影襲去,那道黑影好快的身法,往左一斜便躲過了這一擊,這道黑影正揮起右手那怪異扭曲的武器時,李若水淩空攻來,使出極快地擒拿術欲擒住黑影,這黑影見招拆招,從李若水身低劃過,對準腹部刺去,不料這一擊被簡中禪截住,那把武器登時斷裂。 黑影此時迅速撤離黑暗,月光照耀在他臉上,他的臉上昂揚著神采,眼中散發出激情,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個富有夢想的年輕人,至少絕不是鬼魅。 “哎呀!還好我跑的早。”月下的年輕人滑稽地說道。 “小伊子!”李若水不由一驚。 “哈哈,當然是我啦!不然誰能在那種情況下逃走。” 伊關機,天下間最難聯係的人,他就是伊關機。 “你狗日的怎麼不死在這裡。”李若水罵道。 “我死了你們就成孤兒了嗎?怎麼說這種話?真是家門不幸呀!”伊關機說著,還做了個拭淚的動作。 簡中禪收起了鐵扇,說道:“算了,他這神經病腦袋搭鐵了,出現在這裡也不奇怪。” “你才神經病了!誰沒事大冬天帶把扇子出門呀?”伊關機回罵道。 “這是武器!這是標誌!一般主角除了萬年不變的服裝外,宣示身份的就隻有這個了!” 三人罵罵咧咧地玩鬧在一起,漸鴻子在一旁不知是勸好,還是不勸好,但他終於看清,伊關機手上那怪異的武器隻不過是一根樹枝而已。 此時另一道黑走來,這顯然也不是鬼怪,這是個女人,也是著黑色棉服和黑色棉褲,與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她走的每一步看似平平無奇,但每一步的距離都恰好相等,這絕不是一個普通人的能力。 “這些是你的朋友?”這個女人問道。 “那是當然。”伊關機攬住兩人的肩說道。 “哦,倒也是意氣相投。”女人略有無語地說道。 “她是……哦,哦,懂了懂了。” “哦,哦,明白明白。” “唉,孩子長大了,也該放手了。” 簡中禪李若水兩人在兩邊一唱一和,不過伊關機倒是毫不在意,說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偶然結交的朋友,惠幽惠姐,今天她自願陪我來玩。惠姐,他們是……” “誒,不用麻煩你了,我已經猜到了。”惠幽說道。 “哦,我倒想聽聽。”簡中禪說道。 惠幽笑了笑,說道:“以鐵扇為武器,又是伊關機的朋友,想必閣下一定是怪探簡中禪,我說的不錯吧。” 簡中禪點點頭,道:“看來有名真不是好事。” “一直聽說閣下的飛刀比鐵扇更厲害,鐵扇扇骨裡更是藏了13把飛刀,做任何事一定不能站在你的對麵,否則會死得很慘,不過今天那一番使扇,隻能說見麵不如聞名呀。”惠幽笑道,輕微搖了搖腦袋,像是感到一絲惋惜。 簡中禪隻是笑著點點頭。 “那我呢?那我呢?”李若水在一旁追問道。 “哦,你呀,既然猜出了簡中禪,那就一定猜的出你,你是李若水。” “為什麼呢?為什麼我不能是仙兒?嗯,蘇挾仙。” “因為我聽說他是個矜持冷漠的人,所以你一定不是蘇挾仙。”惠幽說著,眼中充滿著自信,這是對自己的肯定。 李若水佩服的說道:“惠姐可真有些本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有些事隻要仔細想想就能明白了。你們後麵還有位朋友是誰?”惠幽指向簡中禪身後的人,那當然是漸鴻子。 “這位老前輩就是酒都最有名的老前輩八馬漸鴻子。”李若水介紹道。 “不敢當,不敢當。”漸鴻子笑著攤手回禮道。 簡中禪轉身問道:“話說小伊你來這裡能玩什麼。” “我?我聽說這附近鬧鬼,所以來這裡燒冥幣玩呀。”伊關機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笑著的,望去與瘋子一般。 或許他就是瘋子。 惠幽隻是嘆了口氣,捂了捂臉,漸鴻子更是疑惑不解,隻有簡中禪李若水在交互吐槽。 “明知他腦袋不好使你非得問是不是?” “這叫什麼話?” “我早就說咱三湊錢帶他治治,你就是不聽。” “沒聽說過!” “養你們三個真費勁!” “去你的吧!” “誒誒。” 伊關機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口氣中帶著驕傲,神秘,說道:“我這可不是一般的冥幣。” 簡中禪李若水兩人麵麵相覷,猜不出伊關機還有別的驚喜,簡中禪道:“'真新鮮,那你給大夥兒說說,那是怎麼的冥幣。” “那是折成千紙鶴的冥幣,誒,嘿嘿。”伊關機輕微笑出了聲。 李若水聽後隻是指了指一旁荒廢的醫院,說道:“這回呀,咱們真的來對地方了,這,還沒進去就有意外收獲。” 簡中禪點點頭,答道:“也是,還能順帶看個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一陣喧鬧過後,伊關機才聊起正事,問道:“老簡呀,你們又為什麼來這裡呢?該不會也是來燒冥幣的玩的吧。” 簡中禪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是。” 隨著,簡中禪拿出來那兩幅畫,把自己與漸鴻子的故事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道。 伊關機點點頭,道:“看來今天我也有意外收獲,今晚倒是可以好好玩玩了。”說著,又笑出了聲,似乎對於他來說,笑在人生中甚至比呼吸還重要。 笑不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嗎? 如果你看見了伊關機那時的笑,那你也一定能看到他身後惠幽那種表情,不安,還是憤怒?這絕不是一種令人愉悅的表情。 簡中禪兩人也看見了,李若水率先問道:“惠姐,你是有什麼不舒服嗎?還是想起了什麼?” “哦,沒有,我隻是有些頭疼罷了。”惠幽此時才回過了神,但語氣卻依舊斷斷續續的。 “是這樣呀,那要不你先回去,這裡交給我們。”李若水安慰道。 “不行!這裡我一定去!”惠幽歷聲喝道,精神已經徹底恢復,也許比失神前更甚。 惠幽為什麼會在意那兩幅畫? 她為什麼會說謊?又為什麼一定要進入這是非之地? 莫非她也與畫中仙有著不為人知的恩怨? 李若水正欲問問簡中禪,伊關機卻早早跳出來說道:“這有什麼問題?姐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況且人多力量大,我們五人一同進去又有好怕的了。” 簡中禪也續道:“對!我們一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