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光墜了下來,洋洋灑灑地照在大樓上,大樓的壁是殘缺的,發黴的白漆中混夾著水泥粘好的磚塊,壁的低處更是不堪,爬山虎肆無忌憚地侵蝕著,冷風帶過,沙沙作響,整座大樓變得更死寂,這是一座沉寂多年的老樓。 門前,路龜裂,枯葉滿地。 大門已是銹跡斑斑,推門入去,合頁處劃得吱吱作響,這無疑是種折磨。 伊關機看著自己推完門的手,手指手心也布滿的鐵銹,先是湊近聞了聞,隨後又避嫌的拿開,隨手找了個墻麵擦了擦。 樓前有著一片空地,也是遍地落葉,靠樓處行規整齊的種了十來課槐樹,幸運的是它們依舊長青,整個廢墟裡隻有這裡算得上有些生機。 空地一處角落還躺著一塑料雕像,這座雕像擺著微笑著臉,歡迎的手勢,不過伸出的左手不知去了哪裡,雕像早已掉色,上麵也布滿了汙漬和青苔,那青苔蔓延到左眼,從眼中刺過一角,顯這笑容是那麼的詭異。 伊關機盯著這雕像看了一會兒,指著對簡中禪說道:“你看那裡。” 簡中禪顯然也發現了那一座雕像,湊近問道:“怎麼?那座雕像難道有問題嗎?” 伊關機搖搖頭道:“不,沒有問題。” “那看它做什麼?” “看到沒?這是你老婆。” “你老婆!” 簡中禪倒是有些氣憤,說道:“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我這不是活躍活躍氣氛嗎?”伊關機擺了擺手。 “先別吵了,你們仔細看看樹下是什麼?”李若水攔道。 這時,大家仔細盯著那十幾幾棵槐樹,才發現每棵槐樹下都掛著一張長紙,隨著風在樹下飄動。 “這像是……”漸鴻子剛想說出來,卻不知被什麼堵住了嘴。 “像畫!”惠幽接住了漸鴻子的話說道。 這四人還未思考一番,隻見那伊關機率先沖了出去,早早到了樹下。 簡中禪咬咬牙道:“這個小伊子真是不怕死,也不看有沒有陷阱就貿然過去。” 李若水說道:“老伊貿然並不是僅僅因為自己不怕死,更重要的是,他的武功已經可以讓他不怕死,或者說,沒人能讓他死。” 惠幽點點頭,說道:“一流的高手,不僅要擁有一流的武藝,還要擁有一流的膽識。” “他不是一流高手。”李若水對惠幽說道。 惠幽十分疑惑地問道:“怎麼?你認為他不是一流高手?” 李若水笑道:“他是頂尖高手。” 惠幽強做歡笑,說道:“看來李兄對朋友,似乎有種莫名的自信呀。” “不,這不僅是對朋友的自信。”李若水否定道。 “那是什麼?” “因為我也是頂尖高手。” 李若水不緊不慢地說道,惠幽看著李若水平靜的表情,不由的感到一絲恐懼,一旁的漸鴻子也緩緩把身子退了退。 對自己的肯定,這不就是頂尖的膽識? 簡中禪站出來說道:“好了,快過去吧,不能讓小伊子等急了。” 四人這才趕過去,惠幽緊隨三人之後,心中暗念道:“這幾位希望沒找錯。” 槐樹下,伊關機先是看了看,果然是畫! 隨後不自覺湊近聞聞味道,又拿手搓了搓。 這股味道難聞極了,水墨味中參雜著極為惡臭的味道,伊關機不由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麼,閉上了眼睛思索著,正欲從回憶中找到答案。 幾聲呼喊打斷了伊關機的思路,原來是簡中禪幾人趕了過來。 “小伊子,怎麼樣?發現了什麼?”簡中禪問道。 “諾,自己看看不就明白了嗎?”伊關機指向樹下畫的方向,隨後又向其他樹下走去。 畫中是位蒙麵的黑衣人,與正常的黑衣人並沒有太多不同,隻是眼中少了些生氣,左下角寫道:畫中仙。 漸鴻子一驚,說道:“簡中禪,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幽靈。” 簡中禪聽後默默點頭,笑道:“我倒真看不出來這幅畫有什麼太多奇怪之處。” “等你發現奇怪之處或許就已經接近死亡了。”惠幽在一旁說道。 李若水拿起畫端詳起來,朝著畫的頂端摸了摸,緩緩說道:“看來這個畫中仙還是有些自戀呀,在樹下掛著自己的畫像,如果我所料不錯,這裡每棵樹下掛的應該都是相同的畫像。” “不錯,你說的對極了。”伊關機又繞了回來,接著說道:“這裡每棵樹下所掛的畫像都完全相同,隻不過,這個名為畫中仙的黑衣人究竟想做什麼,才會在這裡留下這麼多畫卷。” 李若水意味深長地說道:“或許,這所醫院的畫卷還不止這些。” “如果,這些是畫中仙施法的法具該怎麼辦?”漸鴻子問道,臉上再次出現了驚恐的神色。 “漸前輩怎麼又談起鬼怪之說來,莫非是又怕了這所謂的畫中仙?”簡中禪問道。 漸鴻子嘆了口氣,說道:“不,如果隻有我這把老骨頭,那還沒有什麼好擔憂的,隻是這裡還有你們,你們都還年輕,決不能早早出事。” 李若水笑道:“前輩倒也不必擔心,沒人能傷到我們。” 伊關機從幾人中穿過,指著畫卷,說道:“各位,這畫卷上隨用的墨不是一般的墨,依我看,這恐怕是一種藥。” 李若水點點頭:“也難怪這味道是那麼難聞了,老伊呀,這究竟是種什麼藥呢?它的效果又是什麼?” 伊關機又在畫上搓了搓,說道:“目前我也搞不明白,但是,隻要嘗嘗不就知道了嗎。” 說著,伊關機把那搓了墨的手往嘴裡塞,一旁的簡中禪連忙拉住了他:“你別又亂搞,這樣做答案永遠也找不到。” 伊關機笑容更深:“機會永遠是給勇於探險的人,人類的贊歌就是勇氣的贊歌!” “誒,”李若水伸出手攔住了伊關機,“勇於探險是好事,但不適用於現在。” 伊關機放鬆了力氣,簡中禪也鬆開了自己的手,伊關機問道:“為什麼不適用於現在,說來聽聽。” 李若水深吸一口氣:“對於畫中仙這種在暗處的敵人,我們應該等,等到他們比我們先動,這樣,他們的手段就會被我們偵知,那時我們再將暗器射入其腿部,我想很快,敵人的目的也會暴露在我們麵前。” 伊關機聽後點點頭,說道:“還是你會。” 簡中禪笑著輕輕推了李若水的肩,說道:“你這人,真是陰險狡詐至極呀。” 李若水撇著臉望著他倆:“你們誇我?” 惠幽在一旁,實在融不進這三人瘋瘋癲癲的團體,問道:“看來你們似乎已經確認這不是鬼怪之作呀。” 李若水說道:“不用確認什麼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開始我們就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 “為什麼不信?” “不信還需要理由嗎?”李若水堅定地看著她,“這東西,或許消失才是最好的。” “你是厭惡神佛嗎?” 李若水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惠幽稍有思索:“那麼這世上每逢過節,掃墓拜佛遊神的人層出不窮,寺廟道觀人山人海,有這麼多人去相信,你也厭惡他們嗎?” 李若水笑道:“為什麼要厭惡他們呢?” “那麼你對鬼神到底是怎麼看的?” 李若水一邊行走,一邊緩緩說道:“所謂掃墓拜神,這都是人民百姓的世俗活動,它是真實存在的,而神佛,它是虛無縹緲的,所以,與其說是去信奉什麼狗屁神明,不如說是去尊重文化吧。” 惠幽點點頭,更加重了自己的肯定。 漸鴻子在一旁贊賞道:“若水真是說得好呀,我這位老前輩也沒達到你的修養,真是好呀,好呀!”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話,他們的目光似乎都被引去了別處,漸鴻子這才發現麵前槐樹下的畫卷已經變成了空紙,他緩緩抬頭,一個蒙麵的黑衣人正立在樹上。 月光照在黑衣人身上,簡中禪一行人並不能看清他的雙眼,黑色的液體從他身上劃落,如雨點般落在樹下,這不像是人間的雨,簡直是地獄的血雨。 那股惡臭的異味莫不是瘀血的氣味? 簡中禪李若水臉上也不免震撼,黑衣人就像真從畫中閃出,難道他真是有著法力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