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燈光昏暗,大廳裡沒有畫,隻有死亡的氣息在盤旋。 伊關機靜靜地看著江夢,一股奇異的情感油然而生。 苦笑。 他現在隻能苦笑,誰也說不清這種情感是什麼,這種微妙的感情帶來的又會是什麼。 江夢十分得意,似乎很享受這種欺騙的感覺:“這場戲現在終於進入高潮。” 伊關機道:“從一開始你就算好了一切,對嗎?” 江夢搖搖頭:“不,我不是神仙,自然不能算好一切,你們三人的行動都是無法預測的,所以對付起來一定要懂得隨機應變。” 伊關機道:“我倒想聽聽。” 江夢道:“一開始,我原本隻想引你進入這裡,再利用機關困住你。” 伊關機接住了她的話:“然後你再把我被困住的消息放出,其餘的三人一定也會來到這裡,介時你們就可以守株待兔,將我們一網打盡。” 江夢語氣裡又像有了幾分遺憾:“唉,起初我們是這麼打算的,可沒想到,簡中禪李若水兩人居然同時來到了這裡,所以我們的計劃不得不進行改變。” 伊關機思索著:“你們的改變後的第一個計劃就是讓漸鴻子引我們入那間鐵屋困住我們。” 江夢點點頭:“不錯,可我之前就說過,你們行動的變化太突然了,不,是詭異,詭異到連我都沒想到你會突然發瘋離去,更沒想到你的離去也是提前布下的圈套,這使我們再度改變計劃。” 伊關機道:“正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人,所以我們的行動不得不詭異起來。” 江夢表情雖然不是很好看,但卻認同了他的說法:“像我們這種人做事陰暗狡詐,才會逼出你們的懸疑莫測的行事風格,對於一點,我的確不能否認。” 伊關機露出了微笑,道:“看來你是明事理的人。” 江夢道:“我一直都是很明事理的人,如果一個人連承認做壞事的勇氣都沒有,那這人又怎麼做的了大事呢?” 伊關機點點頭,問道:“後麵呢?你為什麼不在救銀蕭客的時候偷襲我們?那時的機會也不小吧?” 江夢道:“那是意外。” 伊關機道:“意外?” 江夢又變得惆悵起來,語言裡充滿了遺憾:“洪擊浪和李坤的逃跑完全是意料之外,而銀蕭客沒有及時處理好更是超出我的想象。” 伊關機道:“洪擊浪的是背朝天倒在地上的,而且似乎連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這就說明他是被人從背後偷襲的。” 江夢道:“不錯,而且這人的速度一定要快,快到不可思議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伊關機道:“所以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銀蕭客的身份有問題,何況他還是現場唯一的活人。” 江夢眼光變得欣賞起來:“這就是為什麼你要再一次獨自離去的原因。” 伊關機道:“我當初離開時,你就明白了這一點,為了避免之前的失敗再次上演,你沒有選擇提前暴露身份,為的,就是等我出手。” 江夢道:“不錯,隻要你一出手,你們最後的底牌也用盡,這時,才是最佳時機,而且,做人一定不能站在簡中禪對麵。” 簡中禪道:“看來你怕我。” 江夢道:“我不否認,雖然今天你的智謀的確不像傳言那麼厲害,但你的身手還是讓人忌憚的,尤其是你的飛刀。” 簡中禪突然笑了起來。 江夢疑惑不解:“你笑什麼?” 簡中禪停住了笑聲,緩緩道:“飛刀在我手中嗎?” 江夢掃視著簡中禪,麵色變得有些蒼白,這並不是她沒發現簡中禪的飛刀,而是因為飛刀在她的手中! 鮮血滾燙,順著江夢的手腕留下,猶如樹葉的葉脈般散開。 江夢現在隻有疑惑,她不明白這把刀是什麼時候飛來的,更不明白為什麼伊關機會使出簡中禪的飛刀。 簡中禪和李若水也在那一瞬間脫困。 江夢看著一旁的胡堅和漸鴻子,他們的手中不知什麼時候也多了把飛刀。 江夢驚慌地問道:“你,你怎麼會飛刀?” 伊關機簡中禪李若水三人相視一笑,隨後簡中禪上前道:“其實我們見麵的時候,簡中禪就不是簡中禪,李若水也不是李若水。” 江夢似乎已經明白了為什麼,雙眼變得更恐慌。 簡中禪接著道:“後麵,李若水也不再是李若水,伊關機也不再是伊關機。” 江夢咽了咽口水,道:“易容?” 伊關機大笑:“不錯,易容!” 說完,伊關機撕下了臉皮,這張臉下竟還有張臉。 簡中禪的臉。 簡中禪也撕下了臉皮,臉皮下居然是李若水。 而李若水呢? 他當然是伊關機。 江夢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真正的簡中禪揮起了鐵扇:“那得感謝漸鴻子漸前輩了。” 漸鴻子一驚:“我?” 簡中禪笑道:“不錯,雖然你的表演很爛,但為了以防出現我與老李中途被劫走,也留下一副畫,難以解釋的狀況,所以我們偷偷換了身份。” 漸鴻子低下了頭去,不敢望向簡中禪,更不敢看著江夢。 李若水道:“老簡說的是,得虧你還裝瘋,不然我們哪有時間空間去偷偷換身份。” 江夢道:“後麵,你們三人借著上廁所的名義再次交換了身份。” 簡中禪道:“不錯,如果是你一直認為的那個李若水亂跑,你一定會起疑心的,但老伊就不同了,所以我需要他的身份去私自調查。” 伊關機道:“我就說瘋瘋癲癲的有好處吧。” 李若水拍起雙手,譏笑道:“是,是,太有了。” 江夢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不對的?” 簡中禪道:“一開始我也沒有懷疑過你,隻是認為你的身份並不像看著那麼簡單,後麵,胡堅偷襲時使出的招式是田家的獨學,而你卻說沒認出來。” 江夢道:“就憑這個?” 簡中禪道:“隻憑這個確實有些草率了,當時我也想過,可能是夜晚太黑,一時沒看清導致的,真正讓我開始懷疑你的,是你後麵說的話。” 江夢道:“什麼話?” 簡中禪道:“還記得你後麵說的話嗎?你說你瞞著身份找老伊的目的是為了借我們的力量抓住畫中仙,對嗎?” 江夢道:“不錯。” 簡中禪道:“既然如此,那又為什麼要多此一舉隱瞞身份呢?直接找到我們不更好嗎?所以我就想到,你一定另有目的,所以我就與老伊交換了身份,之所以在剛剛不告訴你,就是為了等你露出真正的目的。” 江夢嘆息道:“看來還是我們棋差一招呀,你們能贏,也許更多的是運氣吧。” 簡中禪道:“不,你錯了,我們能贏並不隻有能力和運氣,更重要的是,我們一直為了正義而站,而正義,是永遠不可能被戰勝的。” 隻有正義,才是永恒的。 胡堅突然躍起,即使一手一腳受傷他的身法依舊淩厲,吼道:“師妹快走!” 話音為盡,他的手中便噴出一陣黑霧,簡中禪見狀急忙掩著口鼻退後。 李若水伊關機兩人也迅速躲開。 胡堅的身子落下,單腳落地,卻不想剛好踩到銀蕭客的血跡,未能穩住重心,便朝地板摔了下去,又恰好受傷的手先落地,胡堅的臉正壓在這隻受傷的手上,而那把手上的飛刀就這麼從他的眼中插入。 可憐堂堂田家大弟子,死法居然如此滑稽。 簡中禪看著死去的胡堅,不由地嘆了口氣。 李若水問道:“他死了?” 簡中禪點點頭:“死了。” 李若水道:“就這麼死了?” 簡中禪道:“就這麼死了。” 李若水左思右想,依舊想不明白為什麼胡堅這種人會死得這麼意外。 一旁的伊關機搭著李若水的肩:“好了,在意這些做什麼嘛?” 李若水道:“忍不住吐槽一下。” 說完,三人看向胡堅幾人原來的方向,江夢已經不見了蹤影,而漸鴻子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李若水問道:“他怎麼呢?” 簡中禪走了過去:“當然是中毒了。” 突然,一把劍刺入了漸鴻子的身體,三人都驚訝地看去。 一個蒙著麵紗的白衣人倒立在空中,很快,他又將劍拔出,翻身站在了三人麵前。 李若水悄聲道:“怎麼現在的人都喜歡蒙住自己的臉?” 伊關機道:“或許是他們不要臉吧。” 簡中禪問道:“你是誰?” 這白衣人道:“百花枯。” 李若水一驚:“你就是百花枯?” 白衣人點點頭。 簡中禪皺起了眉頭:“我聽說百花枯不是這麼殺人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或者說,他不會殺人,隻會割下別人臉龐。” 百花枯道:“那是對付別人,而對田家的人,不需要這麼做。” 伊關機道:“這麼說,之前走廊裡那三人也是你殺的?” 百花枯道:“你說呢?” 簡中禪問道:“能不能告訴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百花枯道:“你們有必要知道嗎?” 說完,瞬間揮起自己的白衣,一片片花瓣飛舞在空中,宛如深秋的落葉,卻比落葉更美。 百花枯就在這花雨中消失。 伊關機道:“這人還真怪。” 李若水點點頭:“對,跟你差不多。” 簡中禪隻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李若水問道:“老簡,你怎麼了?” 簡中禪道:“我隻是在想一些事情。” 李若水道:“比如江夢真正的目的是什麼?百花枯為什麼執意要殺死田家的人?田家到底有什麼秘密?” 簡中禪笑道:“還是你懂我。” 李若水道:“這就叫知子莫若父。” 清晨,樓下。 即便黑夜再漫長,太陽也會再次升起,光明始終會照亮黑暗。 隻要世上有更多相信正義的人,黑暗就不會可怕,光明也會更加溫暖。 簡中禪看著天邊的初陽,也浮起了一絲笑意,他喜歡光明,喜歡溫暖。 伊關機四處張望著,李若水很是不解,問道:“你在看什麼?” 伊關機驚恐地說道:“你老婆不見了。” 李若水罵道:“去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