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鐘毅悠悠醒來,右手小臂撐著緩慢直起上半身,左手輕輕揉搓後腦,此時周圍環境,與暈厥前一般無二。 “沒辦法,釣魚人就是這個樣子,什麼奇怪經歷都有。”鐘毅苦中作樂,內心微微一嘲。 再細細回思,腦中多了一個人的信息,但卻模糊不全。 隻知此人名叫鐘義,生於一戶漁夫之家,父母親依舊健在,還有個兄長,但已結親分家多年,自己去年年已十八,到了該獨立生活的時候,在父母的支持下,造了一艘漁船,可載客也可捕魚,粗茶淡飯尚可,大富大貴不可作想。 今日趁著風和日麗,辰時三刻泛舟於碧江之上,見之江麵平緩,遂行漁釣之事。 可奇哉怪哉,不想已過一個時辰,浮漂竟紋絲未動,正待收桿之時,忽聞奇異氣味,細嗅之下,昏昏沉沉,不知人事…… 鐘毅收起沉思,查看所在,卻是坐於一條漁船之上,身披蓑衣,一鬥帽位於身側,此時的場景與腦中信息相符。鐘毅抬起右手在腳上用力一擰,疼痛傳來,頓時明白過來,自己就是信息中的鐘義。 鐘毅不知道是身處夢中,或是如電視劇、小說中那般,穿越了。 別人對於穿越趨之若鶩,好像自己一定能成為世界主角。鐘毅卻不如此認為,離開原來世界,自己所學的知識、技能,甚至價值觀,在此世界還能有用嗎?恐怕自己將寸步難行,隻覺得恐怖。 “這是在做夢、這是在做夢……” 鐘毅神經質般低聲自語,繼而用力拍臉頰,施加給自己更強的痛感,麵前的場景還是毫無變化。 又對著江麵大喊,將頭浸泡在用桶打上來的江水之中,如此種種,都沒辦法醒來,回到自己以為的現實。 待折騰累了之後,隻能暫時接受現實,坐在剛剛扶起的矮椅上,望著江麵,靜靜思索。 一刻鐘後,強製鎮定心神,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給自己打氣道:“既來之,則安之,看接下來會如何。如果能醒來,自然最好不過,反之,也隻能隨機應變,應付好眼前情況。” 做好心理建設,鐘毅心態勉強回歸正常,頓覺腹中饑餓,想到之前釣上來的金色鯉魚,低頭四下一看,早已脫鉤,蹦躂到了船蓬裡。 鐘毅上前將其抓住,拿起細看,金鯉身上的金光已盡數內斂,除了魚眼,魚身、頭、尾等都像黃金捏造而成,手中傳來的觸感卻與正常鯉魚別無二致,放至水桶後,就不再管。 桶中的金鯉魚尾輕輕一擺,便圍著水桶內壁轉圈,一刻不停,期間尾巴竟再沒有擺動過,仿佛和水融為一體,沒有受到絲毫阻力,非常神異。 天色昏暗,鐘毅點燃船上的油燈,找來小火爐,生火架鍋、放油放水,拿起船上唯一一把菜刀,在船頭甲板上開始處理鯉魚。 但鐘毅驚異莫名的發現,無論橫切豎砍,菜刀碰在魚身上都會自動滑開。 鐘毅咬了咬牙,將刀高舉頭頂,用力下劈,“哚”的一聲,刀身歪斜,差點傷到自己左腿,又翻來翻去試了幾次,但都無法傷到金鯉分毫。 鐘毅頹然,將魚兒放回桶中,見其又歡快地遊動了起來,還時不時吐出一串小泡泡。 望著已經滾沸的鍋中之水,又望向搖頭罷尾的金鯉,鐘毅隻感覺諸事不順,心情壓抑,直接撈起金鯉,整條丟入鍋中。 情況競出乎意料,金鯉並未如尋常魚兒那般入鍋之時蹦跳掙紮,隻見其入沸水之後,身體一僵,繼而緩緩軟化,在沸水中慢慢失去活力。 鐘毅盯著鍋中金鯉,忘呼所以,不到一分鐘,整鍋沸水由清變金,鮮香氣彌漫開來。 輕吸一口,回憶過往,鐘毅可以確認,自己從沒聞到過如此特別和鮮香的氣味。剛想拿木勺撈起金鯉查看,忽聞船蓬外水聲嘩嘩,忙將鍋提出火爐,到船頭查看。 往江麵一瞧,密密麻麻各種水生動物,魚類、蝦類、蟹類等等數之不盡,小的不如指肚大,長的有近兩丈,延伸至看不清的遠處。 有些鐘毅見過,有些卻聞所未聞,如一群三尺來長,兩隻腦袋長於魚身左右兩邊,赤紅魚身,每個腦袋隻有額頭上一隻連接魚嘴與魚身的狹長魚眼,紅色眼珠細小,在大片眼白中四處轉動,尾巴分成十幾條,輕輕擺動,看著恐怖又惡心;有群長著黑色蟹殼的螃蟹,磨盤大小,殼上不規則嵌著八隻眼睛,身側隻對稱長著兩隻黃色巨大鉗敖,每隻足有身體三分之二大,詭異至極。 怪異的水生物體雖然嚇人,但加起來不足正常魚蝦百分之一。此刻不知為何都在往鐘毅所在漁船聚攏,漁船四周滿滿當當,異常擁擠,鐘毅看的頭皮發麻,想逃也無處可逃,恐怕自己將命不久矣,隻能閉眼等死,後又一想,語氣略帶苦澀地自嘲道:“這樣也好,這樣也好,看看死後能否回到過去。” 遂強自鎮定,睜開眼睛看向四周,漁船被洶湧拱翻的慘劇並未發生,四周密密麻麻的水生物體並未如先前那般躁動,而是仿佛失去目標一般,毫無目的地輕輕遊動,繼而緩緩沉入水中,向開闊處散去,直至消失不見。 鐘毅輕舒一口氣,直覺背後微涼,右手探進後背一摸,都是汗水。剛才嘴上雖說的輕鬆,但麵對如此真實的死亡威脅感,哪能真放得下。 劫後餘生,鐘毅左手摸著胸口,心臟跳動逐漸平緩,輕道:“嗬,活著真好!” 鐘毅走回船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坐下後思索這些水生物體為何會往自己的漁船聚攏,良久,還是不得其解,但當不經意間望向鐵鍋時,看到金色魚湯,腦中閃過一絲光亮。 在未將金鯉放入沸水之前,將魚湯從火爐拿下之後,船外水中生物都未出現異動,自己在船頭也並未聞到香味,可以大概確定與金鯉湯在火上煮沸有關係。 鐘毅為確定自己得出的結論,將魚湯放至火爐,如果船外水中有異動,立即拿下鐵鍋,異動自會慢慢平息,反之,也沒有任何損失。 果然,一試之下,水中生物躁動確與金鯉魚湯有關,且不煮沸的魚湯氣味傳不出半米。 望著腳下的魚湯,美味在前,腹中又饑餓難耐,但鐘毅腦中理智告訴自己,此物能引來如此多不同種類水生物,煞是詭異,對人體是好是壞,尚未可知,不可輕易食用,至少應該釣幾條魚上來喂食此湯,看看結果,再做決定。 說做就做,剛想行動,卻不知為何,那股香氣突然變得濃鬱,吸入鼻中,直沖頭頂,竟直接吞沒了他的理智。 失去理智的鐘毅抬起鐵鍋,將魚湯和魚肉送至嘴邊,囫圇一陣吃進肚裡,隻微微感覺到魚湯並不濃稠,整條魚水豆腐一般嬌嫩,沒有魚鱗、魚骨、魚肉、內臟之分,唯有魚眼入口時,才稍微有一絲嚼勁。 飽食金鯉湯後,鐘毅打了個飽嗝,理智漸漸恢復,細細感受之下,並無異常,逐漸放下心來。哪成想,全身皮膚表麵忽然冒出金光,雙眼亦覺奇癢難耐,忍不住抬起雙手用力揉搓。 “不好,魚湯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