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已盡,但我知道惡靈還在晦秘之處穿行,”一席寬厚的大長袍包裹著那人站在眾多雇傭兵跟前,“現在,報告你的見聞吧。” “博爾先客大人!那舊所內爬滿屍身,丟依、人類、食屍鬼,還有一些東西……”一個雇傭兵隊領上前報告,但他有所猶豫,因為在石所地窖那的勘察資料似乎還未得到完全的解釋。 特昂嚴厲的目光讓所有人都低頭下視:“我,不允許有任何的變數!鷲心劍計劃,勢在必行!” 那個隊領嚇得跪倒在地,他不停思索腦海裡任何一個異象,隻想用這個異象去搪塞眼前這位大人:“是!是!臣下知道!但!但有些線索,臣下確實還未理清……” 看見這個隊領驚慌失措,站在身後的一個小兵細聲探露:“大人……大人……有人說,石所那邊,我們放火之前,有鬼魅,帶著一個孩童,無聲無息,出現在那裡!” 特昂側頭,銳利而滄桑的目光猶如山虎:“傳來那些見聞者,傳來那些守門人。” 然後,又有兩人便被傳喚入營。 “我叫拉爾拉克,我見過那個鬼,就在舊所的門前,她帶著一個小孩,霧好大。” “你見了,又為何不喚來旁人?” “大……大人!我不知她的身份啊,我隻是覺著她既能進來,必是大人的助力,她腰間有劍,我……我以為她乃聖騎,便不擾她,讓她入內……大人!我真的不敢擾事啊!”這個名叫拉爾拉克的家夥用餘光瞄了瞄一旁的另一個目擊者,那是一種心虛的推卸責任的目光。 特昂的虎目又轉移了對象。 另一個目擊者嚇得不敢說話,他不停發抖,然後嘟囔著:“完了……完了……” 正當特昂準備將他處以軍罰之際,人群中又一個聲音發聲了:“大人!他什麼也沒看到啊!我能作證!” 說著,那個聲音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是傑旭,他的鼻尖冒著冷汗,高聲強調:“我……我們當時就在一塊兒!無人進入過!但是霧太大了,若是鬼魅,我們又能奈何呢?大人!” 說完,人群中又有一些聲音說話:“對啊大人!我們都沒看見人影!想必是大霧遮蔽了鬼的蹤跡吧!” 很明顯,這些人確實沒看見,但他們想保住這個守門人。 特昂的另一側,一個年輕的身影站了上前,他是道森什,他遲疑了一會,說道:“帶著小孩的鬼魅?大人,我知道那是什麼,它們是兩個魔鬼!索寇焰特、敵法裡爾。” 這個身份一出,特昂嚴厲的目光開始變得鬆弛,他見多識廣,想必也知道這種超凡的能耐,他轉過身擺手將多餘的人打發離開,又讓道森什上前細聲問話。 隨即,這個營地議論紛雜。 問話結束,特昂用目光呼喚了一旁的黃發僧侶,但沒有說話,而是若有其意地對僧侶使了個眼色,仿佛在詢問這個火鬼的立場、動機和來歷。 而僧侶又聳肩回了一個眼色,暗示著他也隻是見識過,但對於這個火鬼自己一無所知。 車途,搖晃,鳥嘯,獨路,草芳…… 血紅的巢穴緩緩開張,透明的藕絲在白墻的分離下被逐一撕斷,滲入粉潤的牙床,高尖的犬齒又閉合關壓,它就像雪白的閘刀,將一枚油果的表皮擠破,乳白色的果露與潮濕的膠津糾纏歡媾,翻攪、糅融、孕育出水膠混合的泡沫。 汙垢的臟車之上,黑衣正愜意地承托著白發,那張冰冷的臉上,唇齒嚙合咀嚼出沸騰的雪漿……然後,一根由豬鬃編結而成的精細刷子在泡沫中輕巧細刷…… 紅瞳望向高空,又隨雲層落下,墜入一旁保羅圓滾的眼神之上,她想表達些什麼,她劍眉輕挑,又看向路旁。保羅看著歆晞刷牙,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他轉向另一頭不敢回應,眼前這個魔鬼血唇張合,像極了吃小孩的後媽! 過了一會兒,她才趴在牛車邊上,又將濃漿吐了出來。 “前,前,前,前,前,”趕牛的車夫用手指向遠方,他說,“前麵就,就,就,就……” “岔口嗎?到那就把我們放下,”紅舌還在舔舐著皓齒,嘖嘖發聲,“墜艫堡在哪邊?” “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右,右,右,右……” “在右邊。”歆晞點頭微笑著補充,但那個笨漢卻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很顯然,這是他要去的方向。 “中,中,中,中,中……” “在中間?”歆晞依然點頭微笑著回答。 “中,中,中間是,是,是燈,燈,燈,燈,燈塔城,城……”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打量比劃。 歆晞翻了個很隱晦的白眼。 “左,左,左,左,左……” 保羅不耐煩地說:“知道了,是墜艫堡嘛。” “左,左,左,左邊有,有,有,有,有……”他還在堅持說著,但歆晞和保羅都看見了,那邊是一道關卡,那邊站滿了披甲附裝的士兵。歆晞這身沾血的裝扮勢必會引起關卡駐軍的注意,他們一定會仔細調查自己的來歷和出身,如若被擒住,歆晞肯定沒有辦法輕鬆脫身,這片土地已經被骯奢和丟依精靈們搞成了一鍋亂粥,現在的二人不能再生事端。 保羅似乎看出了歆晞的擔憂,他說:“不如~我們,改道,燈塔城吧。” 燈塔城…… 歆晞了解燈塔城的意義,它是偉港與獅城合力建造的港口城堡,也是生者與死者之間最牢固的防線。那座高聳入雲的燈塔之上,是某種火焰,足以驅殺眾神的火焰,那個火焰成為了燈塔城最耀眼的明燈,不僅為偉港附近陷入迷霧的航船照亮歸途,還能以灼熱的火光阻破亡靈與邪祟。 而現在,這個魔鬼,竟帶領著邪劍轉向,下車,直入燈火通明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