飱血劍.二十二(1 / 1)

宴席,雖算不上豪奢,但也算得上豐盛。簡單的禱告,燭火、魚肉、麵條、雞腿、牛排、肉桂、葡萄以及不適合上餐的玫瑰蜜水。   他們喝不慣甜水,歆晞也喝不慣,沒有人會在餐宴前時喝甜水,因為這會覆蓋味蕾的體驗,讓所有食物都變了味。   但歆晞就是要這種效果,不良的用餐體驗會讓在座真實的性情在不自覺間向外湧現,卻又礙於麵子,他們不會對歆晞發難。   身著紫衣的伊南是個對味蕾文化有所研究的人,除了一開始儀式性的舉杯,她沒再碰水,而是忍耐乾渴細嚼慢咽,但她又瞄了瞄身旁的丈夫,於心不忍,起身又要來一壺清水。投足之間,歆晞已然洞悉她的一切,她悲慘的源頭——她寧願忍耐不公和痛苦,卻不願意吱聲,但她願意為自己的丈夫作出改變,因為這個家,就是她活著的意義。   “這次煮得不行,上次那個更好,對吧。”賈維繼續找珊娜搭話,但其實吃得津津有味。   “還行,”珊娜微笑著看了賈維一眼,又瞟向對麵坐著的賈若斯,然後又低頭,“這次也不差。”   冷戰結束。   賈維心頭的大石算是放下,他歪過身子,一反之前的拘謹,直接用手抓了一根雞腿,津味嘖食:“嗯~還是用手吃的香,我也不見外了。”   莎利維亞瞧見,也立馬動手,學得有模有樣。   “歆晞女士,聽說您四處漂泊,應該聽說過,在東麵,有人吃餐的餐具是兩根棍子。”   “不確定,但確實是有的。”歆晞了解過,但她更希望賈維繼續說下去。   “哎!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那裡的人不用刀叉,用的倆棍子,嗐!你說奇怪不奇怪?兩根棍子!不過我倒想見識見識,因為那人跟我說,那倆棍子不會破壞美食原本的樣子,而我們這刀叉,這樣一插一刺,就像在殘害肢解自己烹飪好的食物……”   賈維說著,一旁的伊南聽得甚是認真,她一邊點頭繼續細嚼。   “那於大人所見,您更喜歡哪一個?”   “我~不太懂美不美食不食的,但要真說更喜歡哪個,我覺得都不如我的手自在,啊嗐!”說完,賈維將啃完雞腿又油光發亮的手舉了起來,大笑。這一舉動,也讓身旁的伊南丟下了餐具,她抓起桌上的餐巾就往賈維高舉的油手上抹擦,另一旁的珊娜也沒好氣地遞過手去,將快要跌落的餐具盤擺正。   溫馨……   而另一邊冷清……   這個城主好像已經忘記這場餐宴的初衷,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尋醫覓藥,他還在高談闊論那些有的沒的,以此來彰顯自己的學問和見識,以此來鞏固自己了不起的身份。   歆晞看了看賈若斯,他一邊點頭吃著一邊瞇眼,沉默著向歆晞回以微笑。   “冒昧一問,歆晞女士,您這醫生平日都在給什麼人治病?”父親漠然、母親默言,終於,竟是這個身為側房的珊娜先開了口。   見珊娜開了口,正室伊南也才跟話:“對,賈若斯最近,也不算最近了,大概好幾十天了,有一天他的腿腳突然就不能直立動彈,都快急死我了。”   兩個女人鮮有的建立了共同話題的方向。   一旁,賈若斯閉著眼低下臉,用手抓著頭發緩慢搖頭。痛苦、煎熬,跟隨著這個男人的指尖溢滿而出,他睜開眼,朝著歆晞苦笑:“唉,沒事,估計是某種腿腳脊椎的疾病,有醫生您在這,一切好說。”   “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   順著褲腿往下看,歆晞用靈覺對衣褲之下的皮肉做了簡單的感應,他的膝蓋凸出且瘦削,自負、驕傲,他氣量不大,原來和善才是他在人前最厚實的外衣。   脛骨、腳踝正常,血溫恒定,究竟是什麼原因,歆晞尚待考究。   “我這兒子可是神陽教派極為看好的學徒,要不是這個病,他估計還在北方的聖克揚隆術庭修學占星呢!你就告訴她,自己什麼問題,讓她判斷判斷!”賈維插了嘴,並仰坐在墊布之上,他右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一副大師相教的模樣。   顯然,實乾家更關心如何解決問題,而非虛偽的寒暄。   “三十七天前,我還在聖克揚隆術庭學習,但課堂上吧,算是我魯莽,沖撞了老師,便賭氣跑了回來。途中,我聽說巢鴉堡茄園那一帶有魔羅,就想借著自己的學識到那裡打探一番……”   茄園?歆晞來了興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問:“然後呢?”   “什麼也沒發現,就是些自然氣象吧,我是這麼認為的,但回來以後,就開始覺得不對勁,腿腳不聽使喚,慢慢地就不能動彈,聽這附近的人說,是茄園的霧有毒,惡魔下了詛咒。”   賈若斯剛說完,賈維便開嗓:“哎!對了,女士您也是從霧霾那兒來的吧,怎麼你就出了事?她就沒事?說了,讓你平日多騎騎馬射射箭,多吃點,神陽教派都說了,體格好了魔鬼自然奈何不了你,就是不聽!”   歆晞笑了笑,然後盯著賈維,沉默。   一。   二。   三。   四。   賈維的表情收斂了,他知道自己不是醫生:“到時候你讓女士查查,她要是有什麼意見,就聽,好吧。”   歆晞安慰道:“我從茄園那兒來的時候,裹了臉巾和藥油,可能這就是我依然腿腳健康的原因,如果你的病隻是這大霧所致,一切便不難。”   賈若斯的病與大霧無關,之所以這麼說,無非就是讓賈若斯留住自己,好讓自己對那個“不太平”之事多做調查。   現在,歆晞已經無路可走了,她無法回歸刀鋒堂,又必須管控這柄飱血劍,不,應該叫斷裂劍,敵邇鋒。所以她必須將這一帶調查個清清楚楚,好在隱匿流浪之際自保活存。   “那女士,您確定能治好麼?”這個側室珊娜顯然對此更為關心。   “我無法給您承諾,側夫人。”   點頭,有些時候,無法達成的目標全盤托出,總比旦旦的承諾要更得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