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洛如和蘇蘇很晚很晚才起,當他們兩個一同從蘇蘇屋裡走出來時,正在吃飯的莫湮險些噎住。 “你……和她?”莫湮指著他們倆,又看了看洛如的房間。 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莫湮直接跳起,差點撞到端著飯碗的澹臺鵲。 “安靜點,坐下。”易柔扒拉著飯,含糊不清的說。 莫湮目視著兩人入座,眼神奇奇怪怪。 “他倆這是……好上了?”莫湮問著澹臺鵲,換來一陣搖頭。 “我也不知道。” …… 清晨已褪去,洛如與蘇蘇說是逛街去了,澹臺鵲依舊在練著劍,易柔許是昨夜沒睡好,回屋休息去了。 莫湮在書房踱著步,他記得易柔好像是把那些藥草藏到這兒了。 莫湮在一堆書中翻著,卻發現書架上有一本書始終立著不動,他伸手去擺弄,那書像是固定在書架上似的,任他怎麼擺弄,也紋絲不動。 於是,莫湮伸手用力去拖拽,那書一鬆,向外移出三分。 同時,莫湮身後出現了響動,他轉頭向身後看去,原來身後的那堵墻上出現了一個洞口,大小正好可以讓一人通過。 “澹臺鵲,你快來看。”莫湮向院中大喊,他沒有想到在這所院子裡還有一處暗室。然而某鵲並不想搭理他。 莫湮幾乎是激動的沖出書房,去拽澹臺鵲時險些被她的劍所傷。 “你乾嘛?”澹臺鵲說著合了劍。一臉疑惑的看著莫湮。 “你先去書房,我去叫易柔。”莫湮說著,連蹦帶跳的滾去易柔的屋子。 澹臺鵲向書房走去,路過易柔屋子時聽見一聲淒慘的叫聲。搖搖頭,她邁進了書房, 推開房門,易柔躺在床上妥妥的一個“大”字形,莫湮試著去叫,但是完全不管用,任他怎麼說易柔也不肯醒,莫湮想了想,伸手在她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於是就有了澹臺鵲聽到的叫聲。 易柔幾乎是被莫湮拖著走進書房的暗室的,進去時澹臺鵲已點著燈,在一個方桌前發愣。 莫湮走上去看,是一局棋,但已是殘局。 “這很明顯是黑棋贏了,白子就隻剩那麼一點兒勢力了。”莫湮叫嚷著。“還以為有什麼好東西,搞半天就隻是一局棋” “不一定,白子輸不了。”澹臺鵲道,伸手指了指黑方偌大勢力中的一處角落。 八枚白子呈方形在一片黑之中靜靜的落著,白子在黑子中顯得格外明顯,那一片黑子稀疏,八枚白子已成眼,一處活棋,縱使黑子勢力龐大,但想要對付這一眼白子,也是很難。 而白子無勢,空留一眼活棋,想要回天,亦是難上加難。 “這局棋,勝負不好說。”澹臺鵲自言自語著,開始思考著棋局是何人所下,竟如此高明。 “棋盤下麵還有東西。”莫湮話剛說完,易柔便湊了上來,看到棋盤後,卻是心中一顫。 頭又痛了起來,腦中的回憶湧出,模糊不清,隱約隻能看到兩人,一人披白袍,一人著黑衣,坐於兩邊,中間圍著不知什麼東西。 欲裂,易柔再一次昏了過去。 “易柔!?”莫湮忙扶住她的身子。 澹臺鵲一門心思放在棋盤上,似乎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易柔。 她從棋盤下抽出一個東西,是一幅畫,將畫展開,畫上內容讓她愣在原地。 一片竹,半座湖,一所院落,一搗衣女…… 捧著畫,竟有些不知所措。 又落眸看向棋盤,那一眼白子共八枚處黑子勢力之中,仿佛困獸一般,四麵楚歌,八麵埋伏。 忽然理解了什麼,她心一緊,那一瞬間眼中沒了光彩。 畫的背麵似乎還寫著什麼,澹臺鵲翻過畫,果真在右下角找到一行小字:江南潯陽,蘇家蘇琴。 莫湮擔憂著看了看易柔,又抬頭看看到了澹臺鵲手中捧著的畫,注意到了她臉色不好,小心地問道:“怎麼了?那是什麼?” 澹臺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身,沖出了書房。 “不是……這……怎麼回事啊?”莫湮嘀咕著,看了看昏迷的易柔,看了看逃似的澹臺鵲。 愣了一會兒,莫湮抱怨一句:“真麻煩。” 他抱起易柔軟弱無力的身子,將她安置在她的屋子裡,立馬起身去看澹臺鵲。離開時還擔憂的看了易柔兩眼。 澹臺鵲的屋子空無一人,隻有桌上放著那幅她剛剛捧著的畫。 莫湮細細看著畫卷,但翻來覆去也沒能看懂那是什麼意思。 “竹子,湖,院落,還有個搗衣的姑娘……這是什麼啊?”莫湮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等等,這不是長安靜水湖嗎?” 正疑惑著,易柔的屋子裡傳來一聲慘叫。 不再管畫,莫湮跑去了易柔的屋子。 易柔的雙手在空中亂抓,嘴裡不知呻吟著什麼,臉色極其差,細看去,眼角竟還掛著一滴淚。 莫湮忙去握住她的手,他想聽清易柔的夢囈,但那是一片模糊,恍惚中隻能聽見她在不聽叫喊著那一個字: “哥……哥……” …… 夢境一片混亂。 易柔置身黑暗之中,雨水沖洗著她的身子。 “哥,娘太累睡著了嗎?那她什麼時候醒啊。”是一個小女孩兒,鉆在她所叫的哥哥的懷中。 小女孩眼前是一個女人的身子,胸膛淌著血,鮮紅被雨水沖淡。 雨越來越大,一陣狂風刮來,呼嘯著割著易柔的臉,她睜不開眼睛。 棋子落下的聲音漸漸取代了風聲,她勉強睜眼看去。 模糊不清的黑白的兩人,隱隱約約聽到一些聲音。 “澹臺,你要輸了。” “那可未必。” 閑敲棋子,披著白袍的人手執白子,在一方棋盤上揮灑。 棋未下完,另一個人闖了進來,易柔看不清白袍人與黑衣人的顏容,但卻將後來闖入的人的麵貌看的一清二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張臉,和易柔她一模一樣。 “哥,殿下,他們到了。” 那姑娘說著,黑衣人放下棋盤,起身離開時說了一句: “這盤棋存下,等我伐寧回來時再下罷。” 黑衣人離去,漸行漸遠,四周化為一片死寂的黑暗,白袍人方才所在的地方,化為一片圓月。 一個小女孩和一少年並肩坐在臺階上,看著月亮發呆。 那女孩兒嘴裡說著什麼,易柔聽不見。 女孩兒一直說著,男孩兒陪著她,直到日出。 這裡的日出很美,易柔回頭觀望了一下,再看向兩個孩子時,先前的兩個孩子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她和莫湮。 他們坐在懸崖邊,看著落日的餘暉,看著腳下的藥矢穀。 易柔站在他們身後,眼前開始模糊,她想努力看清,眨了下眼,她已置身洛陽城墻之上,眼下是千軍萬馬。 一支箭閃電似的飛來,穿透了易柔的胸膛,她向後倒去,咳出一口血。 有人摟住了他的身子,眼前一片模糊,她看不清那人的臉,隻能勉強認出那人身著白袍。 耳邊不斷有聲音傳來,她細聽是,卻是摟住她的那人在喚著: “鵲兒……鵲兒……” 鵲兒是誰啊? …… 莫湮看著昏迷的易柔焦躁不已。 “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話音剛落,易柔便咳出一口血,抓著莫湮的手開始鬆動,從莫湮手中滑落,無力的打在床沿。 “易柔?易柔!”莫湮叫著,她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