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沒錢呢?打錢方是大哥建安,不可能騙自己的啊!百思不得其解後,江木澤再次將銀行卡遞給櫃員,問道:“您好,請問在什麼情況下,對方轉賬,我收不到?” 這話還真提醒了櫃員,隻見櫃員如醍醐灌頂地解說道:“你們這個應該是省內流通的卡,對方給你們打錢了,你們隻能在辦卡所在的省內才可以取錢。” 兩人崩潰了!現在可怎麼辦啊? 兩人忐忑不安地向碼頭走去,心裡盤算著看能不能蒙混過關登上船(那時的洞頭沒有通車,所有的交通都靠船。)。可碼頭與車站是完全不一樣的,沒有船票,連船是什麼樣的都看不到。那時沒有安檢,隻有簡單的檢票口,沒有車票的話,還可以先坐車後買票;實在沒錢買票,還可以用身份證復印件“抵押”賒賬。 上不了船,就意味著回不了家。兩人在碼頭入口倉皇失措,不安地看著一個個路人登上客輪。時間一小時一小時地過去,太陽很快下山,他們還是站在碼頭上。身上沒錢,包中無糧,又放不下尊嚴乞討,餓得兩人由站變成了坐;24個小時後,直接就地躺下了。 幸得好心人買來包子和水,給兩人暫時填了一下肚子。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到了第五天,兩人落魄的已經不像人了。早上約九點的時候,第三班渡輪到達,旅客一個一個有序地走出碼頭。蓬頭垢麵的兩人早已經抬不起眼皮了,卻見得一個抱著幾箱綠豆餅的矮個子男人,從眼前走過後,有退了回來。 矮個子男人看著兩人“似曾相識”,俯身仔細地辨認起來。大安無力地抬眼看了一下男人,頓時興奮地飛起來: “燦華?” “楊大安?”燦華將手中的五箱綠豆餅往地上一放,握住大安臟兮兮的雙手,不可思議地說,“真的是你啊?” “我的天吶!你是玉皇大帝派來的嗎?”大安興奮地,二話不說就扒開一箱綠豆餅,與江木澤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實在不可思議,如果不是神仙委派,燦華怎麼會出現在那裡啊!綠豆餅真的很好吃,那是他們吃過的最好吃的糕點了! 回到樂清燦華的糕點作坊休息了幾天,他們一起回到了福安。因生意失敗,大安不敢回家,兩人便在建安的家住了下來。沒有了本錢,再想什麼已是枉然,索性混起了日子。 混日子實在不好過,一天天的像個無頭蒼蠅,這裡遛遛那裡耍耍。有一天,他們耍到了從前江父租住的房子前,江木澤駐足挪不開了——如果沒有記錯,魏老板的家就是左邊這棟。 與江立偉分離已有八年,江木澤似乎記不起弟弟的長相了。江木澤痛苦地回想著,情不自禁地走進魏老板家,大安傻傻地跟在身後。 “有人在家嗎?”江木澤朝虛掩的大門裡喊了一聲。 “誰呀?”裡麵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應該就是魏太太了。 “阿姨您好,我找立偉!”江木澤應聲推門而入。 “你是誰呀?”魏太太圍著圍裙迎上前來,“我們家立偉不在家!” “阿姨,我們是江立偉他哥,好多年沒見了,想看看。”不太懂事的楊大安愣頭愣腦地說道,江木澤連忙拉了一下他。 “什麼江立偉啊?是魏立偉,魏立偉!”魏太太沒好氣地憋了大安一眼,“你們也是那什麼鳳洋境來的吧?別糾纏了!做人說話要算話,別一天到晚什麼事不乾,就整天來這裡糾纏!” “對不起阿姨,我哥不懂說話,請阿姨多多擔待!”江木澤客氣地鞠躬致歉。 “你是立偉親哥是吧?”魏太太看了一眼江木澤,指著楊大安數落道,“你看這個小兄弟多懂事!你們江家怎麼一個個都傻乎乎的呢?” “你······”楊大安正想反駁,江木澤連忙製止了大安,恭恭敬敬地對魏太太說道: “阿姨,對不起對不起!立偉去哪裡啦,可以讓我們看看嗎?我們看一眼就走。” “小兄弟,念在你這麼會說話,過一會兒他就放學了,你們到門外等著吧!”魏太太明顯平和了許多,一邊說一邊示意他們出去。 站在門外,大安生氣地嘟囔著“我揍死她我”,江木澤勉強地笑笑。有些東西他能揣測到,但他不知道魏太太是連同立偉一起給罵了。立偉就不是讀書的料,抑或是因為被父母送人,他內心抵觸,不願讀書,甚至消極,才使得成績很不好。另外,從魏太太的話裡,江木澤聽出了,應該是爸爸或媽媽經常有來探望,才使得她火氣那麼大。記得小時候在這裡暫住時,魏太太的脾氣是很好的。 兩人在門外,站一下蹲一下,等了約兩個小時,終於一輛小車停在門口。開車的是魏老板,江木澤一眼就認出了。魏老板下車後,連忙打開後排的門,接過一個沉重的書包,一個健碩帥氣的男生下車來。看這架勢,魏老板對待立偉應該非常好。 他們都知道這是立偉無疑,隻是想不到弟弟比哥哥帥氣好看多了!兩人愣愣地看著。 “爸,我來吧。”立偉說著,接過魏老板手中的書包。 “嗯。”魏老板從後備箱裡取出一提果蔬,關上後備箱後,對立偉說道,“立偉吶,你媽媽不待見你,別管他。你也別招惹他生氣。讀完高中,實在不行,就跟爸爸一起去學做生意吧。” “知道了,謝謝爸爸。”立偉說著,看了一眼門外別扭的兩人,朝屋裡走去。 “立偉!”江木澤見機會即將失去,連忙大聲喊道。立偉聞言,疑惑不解地向江木澤走來。年幼時分離,如今過去八年,兩人的長相已出現很大的變化,根本就認不出。連魏老板都納悶地看著兩人,一點印象都沒有,隻是覺得兩人隱約有點像。 “你們是?”立偉站在江木澤跟前,疑惑地注視著這個陌生的哥哥。 “記不起來了嗎?”江木澤說著,伸手想摸一下弟弟的臉。不料弟弟卻抵觸地躲閃了一下,江木澤瞬間情緒激動起來: “我是哥哥啊!木澤啊!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哥?”立偉看著激動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的哥哥,仔細地端詳著,似乎有點像。漸漸的,立偉也感覺到了哥哥的心跳,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江木澤: “哥!真的是你啊哥!” “是哥哥啊!好久不見了啊!” 兩兄弟緊緊擁抱著,痛哭著,楊大安也濕了眼眶。魏老板愣了許久,也終於想起了是怎麼回事。但他沒有像魏太太那樣介意,隻見他走到兩兄弟跟前,和藹地說道: “立偉,來,讓爸爸看一下哥哥。” 立偉鬆開江木澤,魏老板仔細地看著掛著淚痕卻又神采奕奕的江木澤,慢慢地垂下眼簾,搖頭嘆道:“看來老夫當年眼拙啊!” 三人聽了,都覺得莫名其妙。為此,魏老板連忙平復起伏的內心,招呼三人進屋: “來來,大家進屋說吧!” “不了叔叔,我看看就好。”江木澤連忙推辭著,看了看立偉,轉而說道,“隻要你們善待我弟弟就好!如果讓我發現他過得不好,別怪我忘恩負義!” “這個哥哥你放心吧!我們還要立偉繼承宗祠,怎麼可能虐待他呢?我可不像你媽媽!”魏老板說著,詭魅地偷笑了一下。麵對這種挖苦,江木澤也不太在意,因為媽媽在他的心裡,也就剩下生身之恩了。 “什麼哥哥啊?老魏你老糊塗了嗎?”魏太太從裡麵沖出來,將立偉護在身旁,對江木澤說道,“你以後不準叫弟弟了!” “他親弟弟不叫‘弟弟’叫什麼?”楊大安看到魏太太就是一肚子火。 “小兄弟,我看你也不小了,怎麼那麼不懂事呢?”魏太太指著大安,對江木澤厲聲說道,“是你父母把你弟弟過繼給我們的!如果你非要認親,以後就叫表弟吧!” “阿姨,我知道了。“江木澤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立偉,對魏太太很客氣地說,“叫什麼都沒關係,隻要別讓我發現你們欺負他!” 江木澤說著,拉著大安大跨步離開魏家。立偉見狀,立刻掙脫開魏太太,哭喊著奔向哥哥,跪在地上抱著哥哥的雙腿,從書包裡抓出一大疊百元大鈔,遞給哥哥哭訴道: “哥!你可要照顧好爸爸媽媽啊!以前弟弟不懂事,讓哥哥你受苦了,這點錢你拿去用,不夠就跟我說······” “傻瓜,沒事兒,我們不都長大了嗎!”江木澤這次沒有一滴淚水,他緩緩扶起弟弟,掛著苦澀的笑臉說,“爸爸媽媽你放心,我會盡義務的。你呢,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把生活過好,就不枉爸媽的苦心,也不枉魏叔叔的善意。如果他們欺負你,就跟建安哥說。我呢,你們都不用操心。這錢,哥不要。” 江木澤說著,再一次擁抱了弟弟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立偉跪在地上嚎啕哭喊著,魏老板看著遠去的江木澤哀嘆道: “我們當年真的看走眼了啊!” “哦?怎麼說?”魏太太疑惑不解地看著魏老板。 “立偉這個哥······”魏老板心裡想著,頓了頓念叨道,“看來我們要搬離這裡了,越遠越好啊!” 江木澤邊走邊在心裡暗暗下了個決心:一定要讓立偉姓江!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現在沒有任何實力,不要跟人家扯嘴皮子;等到有朝一日有實力了,再拿出九鼎一言,必然扳回一城!智者,從不說廢話,也不做沒有意義的事。隻是江木澤現在依舊啥也不是,能行嗎? 現在真的沒有任何能力,連未來都是迷茫的,怎麼能做到呢?他這是往自己身上壓了一塊石頭,累得有點喘不過氣來。為了解愁,他開始喝酒,每天和大安一邊混一邊喝;還到處唱卡拉OK,到處跳的士高。混久了,就結識了一些社會上的不良青年,天天拉幫結派的,越混越離譜。 那是冬初的一個晚上,江木澤與大安“受邀”來到街尾的夜總會,說是城中的社會老大哥雙胞胎兄弟生日,包下了整個夜總會。走進夜總會,音樂勁爆霓虹閃爍,甚是熱鬧。此時的江木澤與大安還是個不懂形象裝束的小弟,隨便找了個靠邊的桌子坐下,一邊飲酒一邊靜候大哥大的到來。 陸陸續續的人越聚越多,偌大一個歌舞廳快站滿了。這時一列整齊隊伍的身著清一色旗袍的美女,走進舞廳登上舞臺,鼓著掌喊著歡迎大哥大的口號。在眾多口號中,一對肥頭大耳的雙胞胎兄弟,在幾位小弟的擁護下,跺著大外八走進大廳,踏上舞臺。 “非常感謝大家賞臉,來參加我們兄弟二人的生日Party!”雙胞胎兄弟手握話筒,在嘈雜的音樂聲中朝大家揮手喊道,“今天晚上的酒隨便喝,歌隨便唱,美女隨便挑!” “謝謝大哥!”全場瞬間嘩然,紛紛鼓掌呼喊著致謝。 江木澤和楊大安靜靜地看著,他們不是不敬重大哥,而是骨子裡壓根就沒有那麼一回事!他們不管別人,隻顧喝酒,賞樂,觀美女。一曲接一曲的的士高,令整個舞廳亂透了,根本沒有什麼美感可言。 待到夜深,有些人漸漸散去;音樂關閉,舞廳安靜下來。年約四十的夜總會老板攜一眾美女前來敬酒,一一敬過後,兩位大哥已醉得不行。 這時,浪漫的音色緩緩響起,人們一對一對地踏著舞步進入舞池。待大家選定舞伴,現場美女已所剩無幾,這可把兩位大哥崩潰到了。 瞄了一圈後,實在找不到中意的舞伴,兩位大哥把目光鎖定在夜總會老板身邊的兩位美女身上。隻見兩人搖搖晃晃地來到倆美女前,伸出了猥瑣的手笑瞇瞇地邀請道: “美女,賞臉嗎?” 見此形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夜總會老板頓感無奈,隻好“獻上”自己的老婆和小姨子。當然,兩位大哥是不知情的。在舞池中間,大哥A跳著跳著,就伸出了猥瑣的手在小姨子臀部。小姨子感覺不妙,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正好踩在大哥B的腳上。他們太醉了,都迷糊了,居然二話不說,直接一巴掌乾了過去: “臭婊子,不長眼啊?” 喝醉酒的人,基本上都對輕重沒知覺;這一巴掌,把小姨子乾到了地上。老板見勢不妙,連忙沖上前,將小姨子扶起後,出於麵子,不能動手,隻好對大哥B大聲說道: “你乾什麼東西?” “什麼?你竟然敢問我算什麼東西?”大哥B勉強站穩,不但耳朵失靈,連嘴巴也不好使了。隻見他指著老板的鼻尖怒道,“信不信我連你一塊算(乾)!” “兄弟,別別,別為了一個婊子傷了和氣!”大哥A攔著大哥B客氣地勸道。 “婊子?”老板娘氣得瞬間怒火攻心,一巴掌甩在了大哥A的臉上,“你娘才是婊子!” 這下形勢控製不住了,隻見全舞廳的男的女的都紛紛向他們圍過來,形成了一個大包圍圈,好像要把老板三人淹沒。見此情景,江木澤和大安也坐不住了,隻見他爬上舞臺,拿著話筒叫服務員關了音樂後,放下話筒對人群喊道: “大哥,老板,大家退一步,別把事情鬧大了!” “你算老幾啊?”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 “我不算老幾,我隻是勸大家冷靜。”江木澤說著,兩個“小弟”上臺把江木澤和楊大安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