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問你，你平時店裡沒生意的時候都乾啥呀？”陳琳自己搬了個凳子，也坐在收銀臺裡麵，覺得無聊，用手指戳了戳李正的胳膊。 　　“發呆呀，還能乾啥？”李正沒好氣，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沒事還能跑到親戚家住幾天啊？” 　　“對啊。”陳琳想報復一下今早受到的氣，刻意刁難道：“為什麼不去親戚家玩玩呢？是因為沒有親戚嗎？” 　　李正看著手機屏幕，本來還在猶豫今天要不要抽六次獎，聽到這句話動作一頓，把手機鎖屏，沒有搭話。 　　陳琳看不懂氣氛，沒有察覺到李正在她說完那句話後心情變得低迷許多，不依不饒地追問：“是因為沒有親戚嗎？所以你平時除了店裡，那裡都去不了？你怎麼不說話？你說話呀。” 　　李正握緊拳頭，冷冷地扭頭看著陳琳：“你還有事嗎？如果不買東西的話，請你離開好嗎？” 　　被李正冷漠地眼神凝視，陳琳內心不由地慌了一下。 　　她以前在別人眼中看到過很多種眼神，有貪婪、有好色、有愛慕又或者像今天早上那樣，李正因為她不會挑土豆而露出的嫌棄，但她從未見過這種一點情緒都沒有，宛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神。 　　“你……”陳琳為剛才的心悸感到惱怒：“你這人怎麼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她起身脫下外套甩在李正身上：“破店，以為我想呆在這似的。” 　　陳琳走後，李正彎腰把掉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甩掉上麵的塵土後穿在自己身上。聞到從陳琳身上沾染的香水味，李正又是一陣心煩，把衣服脫下來扔在旁邊的凳子上。 　　或許是被陳琳剛才那句話觸動了心弦，李正坐在收銀臺後麵，眼神放空，腦海中一幕幕塵封的畫麵突然又冒了出來。 　　那是在殯儀館裡，有人在哭，有人在嚎，可還有許多人憤怒地指著他，罵他冷血，罵他無情。 　　“小老板。” 　　李正沒有發呆多久，昨天預定草蝦的那位大叔走進店裡：“我來取昨天預定的草蝦了。” 　　李正瞬間收拾好情緒，起身露出笑容，道：“就等著您來呢，今天的草蝦也是我一隻一隻上手挑出來的，你看一下品質滿不滿意。” 　　他帶著大叔走到魚缸前，缸裡用網兜裝著的兩斤草蝦非常活躍，每當旁邊有魚經過都會瘋狂彈動尾部。 　　“嗬！好生猛！”大叔眼前一亮：“小老板買菜的眼光可以啊，我以前去菜市場從來沒見過這麼生龍活虎的草蝦。” 　　那可不！ 　　好歹有魚缸跟富氧泡騰片的鮮活度加成，這草蝦也就是被網兜裝著，要沒有網兜，李正甚至懷疑它們能從魚缸裡跳出來。 　　“您滿意就行。”李正從魚缸裡提起網兜，這下網兜離水，大叔才看得更加清楚，網兜裡每一隻草蝦的個頭都很平均，而且別看剛才在水裡翻騰得厲害，乍一眼看去竟然沒有發現腹足缺損。 　　雖說草蝦腹足沒肉，沒人吃那玩意兒，但腹足缺損了賣相也不好看。 　　“好！”大叔挑起大拇指，贊道：“比昨天的蝦還好！昨天預付的錢夠嗎？不夠的話，我再補。” 　　昨天大叔預定草蝦的時候當場付了兩斤的錢，不過那是昨天的價，不代表今天還是那個價。 　　“您要不開口，我真不好意思提。” 　　李正找了個袋子包在網兜外麵，免得水滴的到處都是：“你再補十塊錢就行。” 　　他也沒想到魚缸加泡騰片的組合竟然這麼牛掰，要知道他早上把蝦提回來的時候可都沒這麼生猛的，也就比將死之蝦稍微活躍一些。 　　結果在魚缸裡麵泡了一個多小時，竟然充滿了活力，完全不像是經歷過運輸的蝦該有的樣子。 　　還有那幾條魚，李正剛才提網兜的時候驚到了，幾條魚一通撲騰，魚缸邊上濺的全是水。 　　他一會兒還得拿拖把過來清理乾凈。 　　“劃下來五十塊一斤？”大叔算了下，道：“合適，這個價格正合適！” 　　就這鮮活度，自己去市場挑，也就這個價了。 　　現在不用自己跑不說，連價格都沒有比市場裡貴，有什麼不合適的？ 　　痛痛快快又付了十塊錢，大叔樂嗬嗬提著兩斤草蝦回家了。 　　這十塊錢其實是李正賺的泡騰片的錢，草蝦成本跟昨天一樣。 　　從大叔開始，其他預定過食材的顧客一一前來取貨了，錦鯉小店逐漸忙碌起來。 　　有幾家買了一樣的東西，他進貨的時候不可能分開稱重，得拿回來之後再分別稱重給顧客。 　　好在張哥家已經開門了，李正直接去那邊借電子秤過來，也不費多少事。 　　直到三家預定牛肉、兩家預定羊肉的顧客前來，李正不得已之下又去隔壁把張哥請過來幫忙分割大塊肉。 　　張哥原本想著，李正連做菜都不會，估計挑菜沒啥學問，還想趁機指點他一下。 　　結果搬著砧板過來看到那兩塊牛羊肉之後，他愣了一下：“我去？！你小子眼光可以啊，找書苑 ｗww.zhaoshuyｕａn.cｏｍ 都是牛羊身上比較好吃的部位。” 　　幫忙分割時聽到李正在旁邊稱重算價格，張哥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硬生生忍住了。 　　直到這一陣忙完，張哥咚的一聲把刀頓在砧板上，掏出煙盒挑出一顆叼起來點上，語重心長對李正說道：“小李啊，你這樣做生意是不行的。” 　　“為啥呀？”李正樂嗬嗬地趴在旁邊算價格，這會兒已經算出五百多塊了。 　　“你這利潤也太低了。”張哥吐出一口煙，被瞇了眼睛：“你這些牛羊肉什麼的，進價多少我都知道，但你轉手賣出去的價格也太低了，一斤也就賺個兩三塊錢，連你來回一趟市場的車錢都賺不回來吧？” 　　肉類算是賺得多的，還有好多蔬菜的利潤隻有幾毛錢，整體算下來，張哥估計李正一早上忙活完，利潤不到一百塊。 　　“我覺得還行啊。” 　　李正抬頭，笑道：“張哥，我今天帶的這些菜隻供給二十幾戶人家而已，但咱們龍湖新城加附近幾個小區，少說有好幾千戶人家。不說全都在我這買菜吧，哪怕來三分之一……不，十分之一，你覺得我這一早上能賺多少？” 　　張哥聽到這話，用李正早上看陳琳的眼神看著李正：“你可真敢想，要是每天真有那麼多人來你這買菜，你再長六隻手都忙不過來！” 　　“忙不過來就雇人唄。”李正不以為意，道：“要真有那天，我都不用這些顧客過來取菜，直接雇幾個員工挨家挨戶給他們送上門去！就跟現在多多買菜之類的差不多，但是質量絕對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