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一邊喂我喝水一邊哭,而門外又聽見了腳步聲,媽媽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那個男人氣憤的說:“也不想著怎麼給我生個兒子,都七八年了也沒懷,你也可以去死了。” 媽媽沒說話隻是不停的掉著淚,“迪娜,喝水。” 我想安慰媽媽說我沒事,我不疼,但是媽媽也隻是喂完水就出去了。 那個男人朝我這邊走來,我害怕極了,我在心裡不斷祈禱著不要打我了,我聽話,我不該打翻你的酒瓶,可是我似乎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個男人走到我旁邊就像踢路邊的一個垃圾一樣踢了我一腳,“滾一邊去,賠錢貨。” 那一腳踢的我很疼,但是我沒哭,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開心,隻能朝著墻邊努力挪了挪身體,但似乎並沒有什麼用,他拿了一根扁擔從我這裡路過時又踢了我一腳。 “要死就死遠點,”那個男人說完就走出去了。 直到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我的的眼淚才從眼眶中掉了出來。 又過了一會,我感覺自己頭暈目眩,整個屋頂都開始旋轉,我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自己好像飄起來了一樣。 我聽見了姐姐的聲音:“小迪娜多吃點才能長大。” “小迪娜你認識這個字嗎?” “小迪娜,你看這個發卡好看嗎。” 我無力的伸出手,嘴裡的聲音弱不可聞,“姐姐······” 黑暗中一隻手抓住了我,那隻手很涼,我能感覺到她的味道,是媽媽。 媽媽抱起了我,往我嘴裡塞了一粒什麼東西,然後用水給我喝了下去。 是藥嗎?媽媽知道迪娜病了,給迪娜買來了藥嗎? 我很努力的吞咽下去,但是喉嚨傳來一陣刺痛,我不停的咳嗽著。 媽媽很溫柔的在我後背慢慢輕撫著,直到有些好轉後,媽媽再次拿起一顆藥片送到我的嘴裡喂我喝了下去。 過了一會我感覺到媽媽在往我嘴裡塞一些東西,很軟,我輕輕的咬了一口,是餅,被水泡過的餅。 我一點一點的吞咽著,每一次的吞咽,喉嚨都會傳來刺痛感,但是我沒有哭。 第二天我感覺自己好多了,可以睜開眼了,也可以抬起手了,我很想問媽媽,姐姐去哪裡了,但是隻看到那個男人冰冷的眼神,我隻能趕緊閉上眼,希望他沒有發現我。 等我好了以後終於可以下床了,我很想知道姐姐去哪了,我已經好多天沒見到姐姐了。 “媽媽?”我看著洗衣服的媽媽問:“姐姐去哪了?” 媽媽的眼眶紅了,但是依然微笑著說:“姐姐去了很遠的地方,去給小迪娜買餅了,要好長時間才能回來。” 那時的我每天都在憧憬姐姐有一天回來的時候會給我帶很多很多餅。起碼夠吃一整天的,不對······是十天的。 可我越是期盼越是失望,從姐姐替我擋下那個男人的棍子時,姐姐就再也沒出現了。 自那以後,那個男人就更加變本加厲,我經常會因為怕被打不敢回家,晚上會在希亞家裡過夜,希亞是我的一個小姐妹,她家裡也很窮,但是她的爸爸並不經常打她,或許是因為她有一個弟弟的原因吧。 但是每次我晚上不回家,第二天就會發現媽媽身上又多了一些淤青,而我也會因為夜不歸宿再次遭到一頓毒打。 他不會跟我說道理,隻是單純的想打我而已,在他眼裡能拿在手上的不論什麼都可以當做“武器”。 或許是媽媽也沒在能給那個男人生個兒子吧。 之後的幾年我雖然沒被打死,也不算太好過,一直都是老傷未愈新傷又起,渾身上下沒一處是好的了。 我在戰戰兢兢中又過了幾年,村裡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都已經嫁了人,但是沒人願意娶我,因為那個男人沒有錢出彩禮,不過對我而言也無所謂,我有一個要好的姐妹希亞,她也沒嫁人。 我們兩個經常會一起去河邊洗衣服,我隻會洗我和媽媽的衣服,那個男人的衣服我通常都是放在水裡隨便擺兩下就拿上來。 希亞經常會給我拿一些吃的,我很感激她,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是這種情況我知道不會維持太久。 希亞要嫁人了,那一年我十七歲。 媽媽也在那一年得了很重的病,可是那個男人卻視若無睹,媽媽每天都會咳嗽好長時間,有時候一整夜都在不停的咳嗽,不僅沒法正常休息還要麵對無止境的拳頭。 我想帶媽媽離開這裡,可我又能去哪呢?我們都是卑賤的【達利特人】,就連踩到【婆羅門】的影子都是死罪。 晚上媽媽又在咳嗽了,我在一旁隻能無助的看著,似乎我除了安撫,什麼也做不了。 現在他每次打我,我都會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他,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敢反抗。 或許是媽媽說的吧,“是你爸爸給了我們飯吃,不可以違抗爸爸。” 但是在他眼裡我們真的是人嗎?是他的家人嗎? 媽媽在地上咳出了血,我嚇壞了,我很害怕會失去最後一個親人,我壯著膽子找那個男人,我想問他乞討一點錢去給媽媽買點藥,換來的隻是清脆又響亮的巴掌。 “滾” 一句“滾”讓我攥緊了拳頭,我再次用那種惡狠狠的眼睛盯著他,結果又是一巴掌。 我不知道當時哪來的勇氣,抓起他桌上的酒瓶直接丟了出去。 那個男人生氣了,他真的生氣了,這一年我十八歲,是我第一次反抗他。 我以為接下來他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對我邊打邊罵,慢慢的我感覺到了不對。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鬆開了手,對著他用力的推了一下。 或許是他喝多了,腳下沒站穩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