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空唐生二人來到這裡的時候，已是午夜。寒夜露重，朦朧霧氣包裹之中隱約透出兩側的重重樹影，樹形欣長窈窕，靜靜的伸展著枝乾向著麵前的兩位外來者，透出幾分窺探的意味。 　　淡淡月光之下，小道前方一座大石矗立，吾空走近，石上落有重重的“也卜”兩字，字體邊緣業已模糊。石麵水汽結作水滴滑入石間綠苔，綠苔之下，刻有“歸城全體市民捐刻”的小字，小字棱角分明。 　　“這小字是後來加上的。” 　　吾空摸著石痕說到，手指慢慢溜向綠苔，青苔滑膩。 　　唐生仰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模模糊糊應了一聲，天空中不見月亮，灰蒙蒙的月光照在它絨毛滿布的猴臉上。 　　“走嘍。” 　　唐生說著就繼續向前，吾空連忙跟上，離開綠苔的手指已被濡濕。 　　走過石刻半裡有餘，終於展現出了一些城市的風貌。月光也變得明亮，又或許隻是路燈的作用。 　　“唐生哥，看。”吾空伸出手指。 　　循著手指看過去，高樓之間映著兩團光暈，一團是大樓對角處月亮的光影，一團則是對光影之光影的映射。 　　“三個月亮”，唐生仰臉向著兩團光暈，光映在晶瑩的猴眼中閃著光。 　　“唐生哥...原來你會說普通話啊”，吾空回過神來，低頭看唐生，唐生的頭頂的毛發間有個小巧的旋。 　　唐生扭臉瞥了吾空一眼，就要走。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會說了？”唐生想了想還是又給了吾空一個白眼補充道。 　　吾空緊跟著唐生，捂著嘴偷笑。 　　他們朝著閃著光影的大樓前進。在三團月亮的映照下，一人一猴穿過樹影，在樓腳下的灌木叢停腳。一樓閃著些微的光，但樓體大部分是一片漆黑。 　　“唐生哥，咱能進去睡會嗎？”吾空忽然覺得累了，這兩天奔走的疲倦一下子都湧上來。 　　“哥帶你飛上樓。”唐生把兩隻臂膀抱起來，影子拖的長長的，頭部的絨毛滿布光映在地上好像女子的長發。 　　“唐生哥......“吾空有點茫然，“我可算不上輕啊。” 　　唐生看著吾空躊躇猶豫的樣子，好像真在考慮自己的體重是否能被負擔一樣，有點忍俊不禁。它攀到吾空的肩膀上，忽然高聲說了一句“向右轉！”，吾空聽話的一轉，這才注意到大樓後側一處閃著白底黑字的光牌——公共廁所。 　　唐生跳下來，引著吾空向前，在男女字體之外，還有一間寫著“管理間”的屋子，唐生擰擰把手，門開了。 　　吾空看著門後擺放的掃帚拖把清潔劑一類，再往後，是一張小床。疲倦又一次湧上來，“啊——”唐山先打了個哈欠，“啊——”吾空也跟了一個。 　　唐生跳上床，占住小床的一角，吾空關上門後，也躺上來，占住小床的另一邊。他們各種窩成小小的一團，兩小團漸漸打起呼嚕，又漸漸靠在一起。 　　月亮還在門外照著，這麼深的夜，城市裡最後醒著的一猴一人也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