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當中的那麼糟。因為就在那一年的三月也就是我和徐祭分別的兩個月後,我接到了一個灰冰轉運的訂單,運往山間助區,來者署名為徐奉。 從訂單裡的語氣和它發來的地區,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徐祭這家夥發過來的。他把自己的姓和自己妻子的信粘合就成了徐奉。於是我就與“徐奉”做了長達三年的生意,後來有一天我對他開玩笑說:“你以後的孩子乾脆就叫徐奉算了,看你這麼喜歡這個名字。”他沒有回信,但在之後的訂單裡,署名從“徐奉”變成了“徐奉的父親”。 再說說有關於我吧,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很適合我的姑娘,她叫早幸多惠。我和她是做灰冰轉運生意才認識的,我經常和他說起徐祭的事,她也很樂意聽,我們就慢慢在一起了。她在我們的圈子裡,還有一個聽起來比較俗氣且老套的名字“黑公主”。我曾問過她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她並不直接回答我,隻是眨了眨眼,說了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有‘皇後’,當然就得有‘公主’。” 因為多惠的關係,我結識了很多不一樣的人,絕大多數都是上流人士,包括一些總裁、貴族、公務員等。我有些因為自己一個貧民窟出身的小子躋身上流階級而沾沾自喜,難免有些得意忘形。在與這些人的相處中,我變得越來越精,越來越滑。我從未向徐祭說起過這些事,一方麵是我與他通訊很麻煩,另一方麵是我也想自己長進一些,這樣下次再與他相見就可以讓他刮目相看了。 我一直在思考“黑公主”的意思,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說,現在的我絕不希望知道。 人脈廣了以後,要是隻是涵蓋麵不如人物網廣的話,那這個人物網是不合格的。所以我盡可能的通過這些人獲取相當的信息。也是一個機緣巧合,一個社會上被人稱為“豬肉”的人有一天帶我去了臨埃黑市。我們在那裡麵和另一個人談生意,我們無意間就說到了前段時間興起的“皇後集團”。多惠的那句話一下子閃過我的腦中“有皇後,當然就得有公主。”接下來的談話基本上是豬肉和那人談,我就在旁邊靜靜地聽,希望能捕捉到一些細節。 在這場談話中,我清晰的聽見了兩個名字,一個叫倫特?凱恩,一個叫莉迪娜斯?凱恩,聽起來似乎是父女。這個叫倫特的人,就是皇後集團的創始人。而他的女兒莉迪娜斯,本應作為皇後的繼承人,代替她那個將死的父親,成為皇後集團的總裁,可是現在倫特重病在床,莉迪娜斯卻不見蹤影。 我聽到的就這麼多,所以其實我本不該就這樣把多惠和莉迪娜斯聯係起來,但是如果無法聯係起來,那也就沒有後文了。 我們那時作為灰冰轉運的黑手,基本上在每個區域都會有一個主管,我們一般叫“阿頭”。他們就是按區域分布的管理灰冰轉運的老大。我和多惠所在的康斯區有好幾個阿頭,我和其中兩個往來的比較好,他們似乎也把我當繼承人來培養,經常和我講做阿頭該怎麼做。兩人說法不一,但是有一句話都是一樣的說:“我們拒絕來路不明的生意,拒絕來路不明的人,拒絕一切未知的風險。”後來我去和其他阿頭聊天的時候,他們也都說的是一樣的話。漸漸的,我開始很在意未知的風險和來路不明的事情。 事情從一個訂單開始。我回家比較晚了,多惠在睡覺,但她的電腦還開著。我本打算幫她把電腦關上,但這個時候突然就有一個訂單彈了出來。我承認我私自翻看她的電腦是我的錯,但是這種情況誰能忍住不看呢? 訂單倒是平平無奇,普通的灰冰轉運罷了。但是我還看見了一些歷史訂單——保留歷史訂單是大忌,要是被抓到,是按照訂單數量量刑的——她的每個歷史訂單,乙方,也就是她自己的每個簽名都是“莉迪娜斯?凱恩”。 我差點把旁邊的水打翻。我走到房間裡,看著在榻榻米上躺著的“早幸多惠”,她在我眼裡似乎已經不算是個人了,而是未知的風險,和來路不明的人。果然就是像她說的那樣,皇後就在那,她就是皇後的公主。 我沒有通知阿頭們,我也沒有和莉迪娜斯說起過這些事,但我自己整日整夜睡不好,滿腦子都是“風險”。最後我做了一個我後悔一生的決定,我通知了倫特?凱恩,告訴他我找到他的女兒了。當天下午就有一車隊的人到我家裡來,“請”她離開。 她臨走時哭了,滿目怨恨。她咬牙切齒的對我說:“花禾,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回去繼承家產,而是和你在一起嗎?你告訴我你那個叫徐祭的朋友的故事,很自由,很傳奇。我以為你也是這樣的人,我愛自由的人。但你不是。你最好記住這一點花禾,你背叛了我,我會讓你付出代價。我向來有怨必報,有債必還。” 我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反思。至少她有一句話說的對,我不是徐祭那樣的人。似乎我從小到大都是在聽別人的安排。小時候偷東西是聽了澤成力的,認識徐祭之後事事聽他安排,然後,我就因為阿頭的話,就逼自己的女朋友離開了自己。即便是現在,寫到這裡,我還是滿肚子悔恨。 莉迪娜斯在兩天後派人來把她的東西拿走,我再也沒見過她。之後我在灰冰轉運這行業的信譽一落千丈,想來應該是黑公主在造勢,或者應該改叫她黑皇後了。但好在阿頭知道了這個事之後,對我贊譽有加。畢竟那時候皇後也不算很大的公司,至少沒有現在這麼大,也不是所有人都怕她。我的事業仍在不斷向上,但我的情緒有些低落了。 在漸漸稀少的訂單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有徐奉的父親是我始終如一的老主顧。而在新東京紀年二十三年六月十三日那天,我收到了這位老主顧的一封信。 敬,花禾。 近來安好? 抱歉長時間沒有來信,我還是從我們分別那時說起。 我的喬遷極為順利,於二十年一月二十二日全鎮到達山間助區東海濱。景色宜人,地廣人稀,適合祭酒潛居。 我於那年三月六日向你訂購了一批貨,用了假名,之後我們用這個假名做了三年生意。我今天寫信就是想說這個事。 我鄭重宣布,我當爸爸了。小子是在今天早上八點出生的,我命其名為徐奉,瑞爾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你也不小了,連喜歡的人都沒有,我很急啊!你得考慮一下後代問題了,這樣我們的小孩還能做朋友。不然等徐奉都有孩子了,叫你一聲花爺爺,你的小孩可能還沒他的大呢。 另一件事,我受亞研所的邀請,參加一個月後的灰冰晶研製工藝發布會巴拉巴拉什麼的。具體時間是七月十四日。 總之,在那天,我會來到城中心,你如果也來參加,我們或許能見上一麵,小酌幾杯,敘敘舊。我會帶上瑞爾和徐奉。 期待與你相見。 徐祭 六月十一日 我大受震撼,這家夥有了孩子,話都變多了,還真就聽我的,給他起名叫徐奉,還操心起我的家庭了。 我每日都把這封信翻出來看,期待一個月後,期待著重逢。 可真正當那天來臨時,我卻希望那天本不該來臨。
6、徐奉,還有1些瑣事(More Than Wise…(1 / 1)